孤儿 - 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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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怯被骂的眼睛都迸出红丝了,想想自己口袋里的钱,想想希声的诊断书,刘怯硬是咬牙压下了火气,一字一顿地想跟她讲讲道理。

    “大姐,是您儿子走路不看……”

    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好像被多称了十斤一样,脸涨得通红指着刘怯就骂“我家宝贝儿不懂事你个野孩子也不懂事啊!骑个破三轮儿还挺厉害啊,我告诉你,今天不赔个两千块钱别想走!我家宝贝儿从小到大……”

    那女人好似演讲一般,唾液横飞地指着刘怯鼻子骂,骂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时不时还询问一下观众意见“我说的对不对啊,你们说对不对啊,这种人肯定有妈生没妈养啊……啊!”刘怯一巴掌扇了过去。

    刘怯可从没不打女人的原则,对付这种人,刘怯扇巴掌扇的一点都不手软,只是可惜了手上没指甲。不过刘怯向来不喜欢欠陌生人东西,质量不够那就用量补,所以刘怯趁那女人怔楞时又狠狠补了两个大巴掌。

    补完之后刘怯蹬上三轮车就跑了,那女人忙上去追刘怯,可惜脚上一双劣质高跟鞋无法承受这种爆发力,啪嗒一声鞋跟断了。那女人前仰后摇的好不容易稳了身形,刘怯早不知跑哪去了,气的那女人脱了那只断鞋气急败坏地往刘怯消失的方向扔。

    刘怯蹬着三轮车没直接回孤儿院,绕着外围走了两圈才回去。脸上的刮痕已经长出了软疤,浸着汗痒痒的,很不好受。

    刘怯回来先洗脸洗手,洗完了就跑去厨房吃饭去了。今天事太多了,回来的比平时都晚,只能吃剩饭。好在院长奶奶和嘉树心疼他,每次都给他留饭。

    刘怯过早经历了生离死别这些所谓人生之苦,被命运戏弄的人也没什么资格伤春悲秋。只是苦也分轻重,刚刚被生活择出来面对成年人世界的刘怯其实还是嫩了点,迫切需要承认与肯定,刚有了好开头刘怯虽不至于天真也会小小的产生一点对未来的向往与期盼,可还没来得及得意忘形就被生活狠狠给了个大耳刮子。命运就像在捉弄一只蟋蟀,高兴了喂点吃的,不高兴了把人腿脚都给卸了。

    刘怯被这一巴掌打的发蒙,也看清了自己的实际位置。那个臭□□还真是说对了,自己就是有妈生没妈养的野孩子,可都是从娘肚子爬出来的,哪来那么多咄咄逼人又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嘉树出来时就看到刘怯端着个大铁饭盒坐在长椅上吃的认真。刘怯最近累的狠了,脊背筋肉紧密,瘦而结实,露出来的胳膊脖颈晒成了黑小麦色,鬓角淌下的濡湿汗水缓缓滴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年轻人独有的活力与一种危险的生命力。

    嘉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不期然看到刘怯脸上的嫩疤。

    嘉树眉毛一皱,这疤的弧度与造型很明显的表达出“我是指甲划出来的”,那么问题来了,哪个长指甲不怕死的打他?想来肯定是在外面起了什么冲突。

    刘怯秉承先发制人的原则,主动开口解释顺便装个可怜“今天特别倒霉碰到个泼妇,被抓的可疼了”

    嘉树眉毛皱的更紧,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可这脸上的伤可是货真价实的,故而嘉树虽然疑惑还是翻出了伤药要给他抹点药。

    看到嘉树一脸凝重拿着药过来,刘怯差点笑出声“这么点伤也要上药?你可别把我当成希声那种小娃娃”

    嘉树白了他一眼“爱上不上”

    刘怯脑瓜子一转,龇牙咧嘴开始叫唤“哎呀,我脸好疼,会不会得破伤风啊”

    嘉树又白了他一眼,认真用棉签蘸着药膏涂抹伤口,伤口狭长,嘉树几乎一笔带过,涂药涂的相当有水平。

    孤儿院孩子多,哪个十多岁的孩子没摔过胳膊腿脚擦破个皮的,院里赵阿姨人高马大哪哪都写着女子哪里不如男,相比较而言,大家还是更愿意找举止斯文的嘉树哥哥帮忙擦药。嘉树经过这么多年的临床操作,擦药技术相当炉火纯青。

    刘怯乖乖看嘉树给自己擦药,微扬的嘴角含着隐忍的笑意,只可惜脸上印子不够多,不能再多擦一会儿。

    刘怯仅有的十几年生命中,温情一向是奢侈的东西,这种温柔对他有一种不可抗的吸引力,故而即使要做出牺牲,也是甘之如饴。

    刘怯下午出去摆摊的时候,心里着实有点忐忑——这泼妇要是找上门来岂不是又要浪费气力打上一架,打架事小,一想到要见那泼妇就脑仁疼。

    刘怯从小到大没少打架,主要是小安他们几个太怂了,不帮他们出个头都能被那群所谓≈quot;纯洁如白纸的祖国花朵”欺负死。其实真正动拳头的还真没几个,一群孩子嘴里骂着野种穷鬼野孩子,跟比赛似得一个比一个骂的凶,生怕自己比别人骂的少显得没面子,真正敢动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倒应了那句劳动人民总结的俗语——咬人的狗不叫。

    刘怯从小就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狠劲儿,身为孤儿院的扛把子,小安他们自然要靠自己保护,那些欺负他们的人,都要一个一个还回来。说来也玄乎,刘怯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在学校的歧视下能护住这么多人,还没把事折腾到明面儿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刘怯坐在摊子后面,时间还早,顾客不多,隔壁那个卖唱的外国青年居然还没走,正谈着吉他哼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刘怯随手翻了一下前面的书,崭新的书页叠合的紧,还带着墨香。

    那青年不知何时走到了刘怯旁边,咧开一嘴白牙跟刘怯打招呼“嗨,你好”

    刘怯正好闲的无聊,看这人一张高鼻深目的小白脸,倒也不讨厌,勉强回了句“你好”

    那青年得了这句全球统一的回复之后显得很高兴,恨不得把一口牙都露出来,兴冲冲的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胡非,胡作非为的胡非,我来自英国,我今年十八岁,我觉得你气质特别好,我想跟你交朋友 ”

    刘怯有些无奈,哪有人取名胡作非为的,还有这位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想继续跟你说话了,刘怯抬起头,戏谑的盯着他说“我并不想跟你这种傻小子做朋友,还有你离我远点比较好”

    那人得到这样的答复并没有气馁,抱着他的吉他站在刘怯边上,离刘怯不到两米,开始谈着吉他嚎什么你在遥望~月亮之上~

    刘怯对这种耳熟能详不学都会唱的广场舞标准曲目之一非常有感情,所以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一把抢走吉他,另一只手揪住他衣襟冷漠的警告他离远一点儿,不然把吉他给摔了。

    外国小哥可能没见过这么凶巴巴的中国人,这么好听的求爱歌居然换回了这种对待。然而小哥也不是一般的外国人,他小心翼翼的拿回自己吉他,边拿还边注意刘怯反应。安全把吉他拿回来后,小哥还贼心不死的冲刘怯笑了一下,妄想靠脸交朋友。

    刘怯对这种外国友人没有一点国人讲究的对外气度,一把把他脸呼过去,让他赶紧滚蛋。

    看那人灰溜溜走了之后刘怯长舒一口气,世界终于少了个自恋又蛞躁的花公鸡。

    晚上的时候不期然碰到个老熟人,老孟穿着他的白背心大裤衩子,摇着蒲扇过来了,刘怯想着这也算是脱了漆的金主了,可不能怠慢,可自己这除了书就是屁股底下一张破报纸了,还真没什么能招待人的。

    眼看这人都到了,两人视线一交汇,就都笑了。老孟摇着他的破了仨口子的蒲扇,笑呵呵地搭话“小刘啊,你这地儿选的不错啊,有眼光”

    刘怯说“小本儿生意也要讲究个地利人和啊,位置可不得好好挑”

    两人互相寒暄,彼此都笑意盈盈的,终于在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孟叔开始放大招。

    孟叔壕气万千的一甩扇子,“这些书我都要了,陪叔喝酒去”

    刘怯心里千回百转,刘怯与生俱来的认知告诉他莫名其妙的好都是另有所图,不过得到的本身就是失去,就看自己更需要什么了。

    显然眼前的小利并没有那么吸引人,而要付出的代价确是未知,刘怯可不愿意冒这个险,“还是算了吧,孟叔您也不容易,我在这卖也挺方便的”

    孟叔摇摇破扇子不说话,半响直接坐在了刘怯旁边,笑眯眯的表示“那我陪你把书卖完咱俩再喝酒去”

    刘怯看这老大爷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喝酒,要是别人刘怯可能一巴掌扇过去让他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可这老大爷可是金主,所以刘怯十分狗腿的决定,喝酒就喝酒吧,人家谈个什么生意不都要先在酒桌较量较量,输了就晕晕乎乎乖乖签约了。我这就当哄哄客户了。

    第10章 肥肥失踪

    嘉树正拿着小奶瓶给希声喂奶,希声快一岁了,长得圆润可爱,就是饭量没随脸讨喜,整个一饿死鬼投胎,院长奶奶都不愿意自己喂他——一看他那胡吃海塞吃奶劲,心疼的心口都抽抽。

    嘉树给他托着奶瓶,希声小嘴咕嘟咕嘟没一会儿半瓶都快没了。

    正当希声对这个流奶量感到不满的时候,门外有人替他提出了抗议。

    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嘉树哥!不好啦!肥肥不见了!”

    嘉树托着的奶瓶一抖,希声嘴边流淌出了没吞进去的奶液,希声被这一动静一激,奶也不喝了,嗷嗷的扯开嗓子开始嚎。

    刚吃饱的孩子嚎起来一点都没偷工减料,嗓门大的嘉树脑门子疼。嘉树抱起希声就往门外跑,在外面找到小安,把希声交给他,让他哄哄。

    刚刚喊的那孩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小孩急得眼泪吧挞吧挞的掉,肥肥一向胆子比蚂蚁小,胃口比猪大,只要没饿着他,肥肥一向都是喜欢在院子里自娱自乐,偶尔才跑去骚扰大家。这突然失踪真是史无前例。

    嘉树心里急得快烧起来了,可现在只有自己能拿主意,必须冷静。嘉树放缓声音,“院子里犄角旮旯都找过了?”

    大家叽叽喳喳“都找过了,挨着屋子找的”

    “嘉树哥,我们该怎么办”

    ……

    江嘉树“安静!你们几个跟我出去找,其他人留在这看家!”

    被点到的人像要上阵杀敌的将士一般大义凛然,急不可耐。

    肥肥从小就被抱到孤儿院,随着大家一块长大。虽说肥肥贪吃又淘气,完全没达到赵阿姨定的看家护院的水平,可它早就是这里的一员了,肥肥就像孤儿院的吉祥物一样,每天都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用它独有的方式给在座的每一个人以慰藉与安慰。

    斯文有礼的江嘉树在面对大事时,依旧是斯文而冷静的。江嘉树冷静的划分好区域,并且语气冷硬的命令大家天黑前不管找不找到必须回去。

    孩子们没见过江嘉树眉眼沉下来后的凌厉与压迫,仿佛忘了自己本来打算不死不休的坚持,顷刻间只知道服从,乖乖去自己的区域搜查去了。

    江嘉树划分的区域是非常大的,孤儿院方圆十里的犄角旮旯猫窝狗洞都被算在内,搜寻起来十分辛苦。这群十岁多点儿的孩子一个个的一脸焦急凝重,脚不停歇的左翻右找,嘴里声嘶力竭的喊着肥肥的名字,连个垃圾桶都要扣过来拔拔。

    月上枝头时,孩子们已经搜寻完两轮多了,连个狗毛都没找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回去报备。

    江嘉树回去检查了遍人数,让他们赶紧去睡觉,一个都不准出门!

    院长奶奶抹抹眼泪,捡起院子里遗落的旧沙包收好,又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看着这群小崽子不准偷溜。

    大夏天的,晚上也不凉快,江嘉树卷起袖口,一个人在漆黑的乱巷里搜寻,胸口沉闷的钝痛与大脑精密的分析都清晰的表示肥肥应该凶多吉少,可连棺材都没见到凭什么要先落泪?

    江嘉树抱着一种自己都不相信却又必须选择相信的隐晦的期待,盼望着能在下一秒找到一只好吃懒做的肥狗。

    江嘉树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一条巷子一条巷子来回搜寻,后来实在支撑不住,缓缓靠住黑暗中的墙面。

    江嘉树脑子里好像有很多东西在飞快的闪现,快的辨识不清,又好像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的能听到回音。江嘉树唾弃自己居然这么软弱,一直自认为泰山崩于顶而能面不改色,骨子里悄悄充斥自以为是的江嘉树,以漫不经心的斯文有礼,掩盖了内心的黑暗,隐藏了血液里昼夜流淌的奔腾不息的邪恶与脏污,自诩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聪明人。

    可那个想象中应该成为的江嘉树并没有进化完全,现如今真实的江嘉树还是个会为一只狗而紧张的普通人。江嘉树长时间过高又极端的自我估计被突发情况狠狠打破,他必须从那个臆想中的冷血完美的江嘉树走出来,走出来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想想自己究竟想成为什么样子。

    江嘉树蹲在墙角阴影处,老旧的青石巷子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不辞辛劳赠这角落一方淡光,让这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江嘉树清俊的眉眼渡上一层白霜般的冷意,在漆黑深夜中俊美的恍如鬼魅。不知名的小虫吱吱乱叫,江嘉树想起那个恶毒叔叔斜眼霓人的目光,想起他挑起的眉尾,顺带着想到了自己的妈。

    温柔是穿堂风,恶意却能在心底留道疤。江嘉树牢牢的记着张卿言恶毒的样子,却想不起自己亲妈的脸,只对她的温柔嗓音与撞穿南墙的执拗有些印象。

    江嘉树站了起来,腿蹲久了一阵阵发麻,江嘉树没给它恢复的时间,径直去了自己每个月都会去的地方。

    张卿言住在一片有名的富人区,富人区讲究私人空间闹中取静,就是住的要自然周围要热闹。江嘉树倒是该对这份安静道声谢,谢它包容了自己长时间的偷窥与恨意。

    江嘉树躲在栅栏外的树丛里,树丛枝条纵横划破了几处皮肉,栅栏内房子里灯火通明,想也知道张卿言在里面与家人其乐融融。

    江嘉树很小就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对他和他母亲这种弱者是抱有恶意的,一脚踢开时还恨不得再踩两脚,世界对张卿言这种恶人可一向温柔以待。

    江嘉树一直认为张卿言该死,现在这个念头更是如出笼野兽一般疯狂。江嘉树凝视着那一方亮光,悄悄勾起了一个轻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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