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gin-Again - 分卷阅读42
“这好像不关你事吧。”钟桥的语气少有地冷峻起来。
“确实不关我的事,说得很对。”对方耸肩,“你回答与否是你的权利,我只是满足一下我那小小的好奇心而已。”
钟桥别开视线。
“我知道你非常不愿意我在你身边和你谈话,这是很正常,因为认识我的人都不喜欢我。”
钟桥转过头,带着不解的神情。
“别这么看着我,美人,我也不打算告诉你其中原因。”女人笑道。
沉默一会,女人再次启口,“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对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坐在这里一味地哭泣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会让你越哭越伤心。”
钟桥咬住下唇,指甲抵着掌心的痛感没有引起钟桥的注意。
“听着,美人,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对方,认定他就是你另一半,那么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呆在你身边,用什么手段也好伎俩也好,总之使他不能离开你,因为一旦他离开你,你势必会非常痛苦,也许会去自杀,或者接下来的生活都是行尸走肉,我想你应该不希望会出现这种情况。”
女人的话中隐含一种扭曲的什么,她无法捕捉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不要去相信那些什么‘我离开他他会过得更好’之类可笑至极的话,那种话都是那些对自己没有信心给对方幸福的愚蠢到极点的失败者,你要相信的是你能给他快乐,而这种快乐只有你才能给的,其他人是无法给予的。我想美人你不至于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
钟桥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改作如何回答。
“虽然我没体验过爱情,但对于这些道理我或多或少还是清楚一点的,如果有些地方说错还望美人出声纠正。”女人拨弄几番眼前的刘海,整理一下衣领,表情依然是不变的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
对方轻笑几声,似乎在嘲笑钟桥这种幼稚的话语。
“话已至此,至于美人你该如何做则是你个人的问题,我无权干涉。”对方起身,拍了拍裤腿,“而且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毕竟今天是纯属巧合才会在这里遇到你,一般我是深居闺房不出闺门。”
“而且你也不喜欢看见我,我也确实不是一个好人,因此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钟桥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奇怪的人,她确实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某种扭曲的什么。
“最后还是要说一句,不要再在这里哭鼻子伤心了,美人,快点跑回你对象身边告诉他你们必须在一起,趁现在还为时不晚。”话音刚落,女人突然摊开钟桥的手,力道之大让钟桥不免吃了一惊,待看到掌心上布满指甲印后,女人笑道:“如果我动作晚一点的话恐怕要造成流血事件了。”
“放开。”钟桥挣脱对方的手。
对方摊手,耸肩,然后道:“就在这道别吧,美人。”
女人从钟桥眼前离开,双手插回衣袋,走了几步之后停下,然后转过来面向钟桥。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不过看在今天与美人你萍水相逢一场,就告诉你我名字好了。”女人略一停顿,“我叫乔,是一对双胞胎中的姐姐。”
钟桥目视对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从椅子上起身,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如此奇怪的人,听到她说以后不会再见面时钟桥松了一口气,她可是打心底里对刚才那个女人没有好感。
钟桥再次凝视布满指甲痕的掌心,对方的手的温度清晰地刺激她的感官,那是一只没有正常人温度的手,冰冷有力,就像秃鹰尖利的爪子般毫不留情地抓住猎物,钟桥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她不能再想关于这个名叫乔的女人的事了,可女人的话却深刻地印在她的脑际。
“快点跑回你对象身边告诉他你们必须在一起,趁现在还为时不晚。”
她不能这么做,也绝对不会这样做,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开筱,那么她就不能去做和筱任何有关的事。
伤心与难受像紧箍咒般狠狠勒住钟桥的脖子,钟桥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她发现她越是不去想念筱,她似乎就越痛苦。
☆、第三十章
我瞄了一眼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人们像出狱的囚犯般涌进酒吧,放松整天下来的疲劳和紧张的神经。由于一楼的座位迅速被占满,客流便窜上二楼,大部分是三十岁以下或三十岁出头的青年,身穿工作制服,三五结伴地在其中一个桌子面前坐下。我的座位靠近窗户,位于二楼的一个角落,我漫无目的地俯视来往二十五号街的人群,对面的商店橱窗挂满小饰品一类的玩意,餐厅和小吃店忙不迭地吞吐进入店内的客人,吐出离开餐厅的人。
酒吧亦不例外,几乎每个角落都充满交谈声和笑声,玻璃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我的前面坐着两个年龄约莫二十五岁的女人,身穿同样的白色衬衫,谈着关于工作和家庭方面的话题。
店内播放着克里斯汀娜的《dreayeyes》,我的食指跟着拍子在桌上敲打节奏,喝了一口加冰威士忌。三分钟后,对方在我对面坐下。
前度穿一件白色雪纺中袖衫,脖子围着一条黑色丝巾,左手拿着dior的黑色镶钻手拿包,漂亮的金发扎成一束垂在右侧,额前的刘海的长度已达下颚,对方将其撩到耳后,露出黑色的钻石耳环,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浅棕色的眼线紧贴眼皮上方,在眼尾处稍稍提上,浅棕色的眼线一直都比黑色的更适合她。对方坐下后整理一下丝巾,飘来一股issdior的香水味,这款香水是我在她第二十三个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没有嘘寒问暖,一上来便感知我最近的情况并问出口,对于她这一点,我着实佩服。
“我们今晚见面的话题似乎和这个不相关吧。”
“你不愉快的原因,是上次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女人吗?”对方双手合十抵在下颚,黑色的眼瞳紧盯住我每一个表情,脸上挂着只对于她而言是亲密关系的人的善意的微笑。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话,我想离开。”
“这就是你对待一个和你生活了六年的人的态度?”对方的语气十分平静,似乎料到我不会就此离开她。
“可我现在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从来不曾想过会用如此冷淡的语气与她谈话。
“以前的筱都去哪了。”对方微眯起双眸,唇角的弧度更加上扬。这时,侍应端来一杯和我一样的加冰威士忌。
我不语,默然地喝着手上的威士忌,杯里的冰块已融化得差不多。对方看了一眼酒杯,然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仿佛之前从未见过威士忌,当然这完全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俄顷,对方放下酒杯,杯里的酒一滴不减地置于原位。
“我最近也很不好过。”对方再度启口,语气变得凝重,脸上的微笑也掺入一丝酸涩,“准确来说,自从和你分手后,我没有一天是可以称得上愉快的。”
“你已经找到一个合适你的人,怎么还会不好过呢?”
对方向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副表情。
“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决定就是向你提出分手,如果可以重头来过我一定不会那样做。”对方咬着下唇,随后松开,语气充满无奈与惋惜,“可惜,没有如果,没有重来。”
我喝了一口威士忌,旁边桌子的客人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霎时间我怀疑自己的耳膜是不是被震穿了,对方却不以为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那笑声与她并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他人固然无可挑剔,无论是哪方面,就算有缺点可在一般人看来似乎也成不了缺点,他很爱我,细致入微地照顾我的一切,只要是我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拿起一把梯子爬上去摘给我,可我。。。我发现。”对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我发现我并不爱他,就连喜欢也谈不上。”
我仍然保持缄口不语,头脑中搜寻着合适的字眼,却一无收获。
“我发觉原来我终究喜欢并且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我不停地拿你和他作比较,我总是在想‘如果是筱在身边的话可能就会好一些了’,但我很清楚你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为了我一句话而半夜起床过来我家陪伴我,因为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权利叫你这样做,而你也没有那样的义务。”对方稍作停顿,喝了一口威士忌,双眼依然凝视我的脸部,我也同样注视对方的眼眸,明亮的黑眸里装满了愧恨和一丝请求。
“你当初做这个决定,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我道。
“我当然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只是到了真正的时候,我发现我很不适应很讨厌很这种后果,我每天都要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不打电话给你,我怕我一听到你的声音我整个人会立即失去理智地冲向你,而且我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我这样做。”对方低头望了一眼平坦的腹部,涂着漂亮的淡粉色指甲油的五指抚上腹部,“我当时怀了孕,且离婚期的日子也不远,我不是没有想过抛下一切重新回到你身边,我可以把孩子打掉,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可当我准备采取这种行动的时候,现实却毫不留情给我当头一棒,把我那个想法打得支离破碎。”
我喝光剩下的威士忌,然后打了一个指响,唤来侍应让其给我上来一杯加柠檬片的苏打水。
我的视线移向窗外,街上依然人群熙攘,对面的一排商店挂着明亮的灯光,把二十五号街照得灯火通明,餐厅的客流依然没有减少的趋势。
我收回视线,继续回到谈话中。
“当我看到你因为那个女人而对我施以冷眼和冷漠的话语,并且不顾我地冲出去追上她,我就知道我那个行动肯定采取不了,就算我当场在你面前自杀,你也不会回到我身边,因为你的心已经完全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且感情比当年对我的要浓烈许多,你发现了吗?”
对方说得没错,我对钟桥投入的感情比对她要浓烈得多。
“我不甘心,真的,一点都不甘心。”对方喝了几口威士忌,喟叹一声,“我想不明白一个和你生活了六年的人怎么就比不上和你相识不到六个月的女人呢?我没说错的话,你和她相识的时间不超过半年吧?
我点头。
“我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那么愤怒过和无助过,我觉得自己被彻彻底底地抛弃掉,即使他在我身边也无法弥补这一感觉,我回到家后把所有触碰到手的东西统统砸成碎片,就连我平常珍爱的水晶和首饰也在劫难逃,活了二十六年来第一次那样发脾气,现在偶尔想起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我砸掉一切,甚至想打开窗户直接跳下去,给自己一个解脱,我实在太痛苦了,我从来没有那般痛苦过,我一点都收不了那种呆在地狱的感觉。”对方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用食指尖擦去眼角若有若无的湿润。
这时,侍应端上加柠檬片的苏打水,我啜了一口,然后将柠檬片含在口中。
“可你熬过了那种痛苦,且完好无埙地活了下来。”我道。
“一点不错,我熬过了那种痛苦,且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和你交谈。”对方再次挂上浅浅的微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威士忌,视线移到窗外的场景,但眼神是漫不经心的,大概是回想着当时自己所做的一切。
“同样在那个晚上,我失去了我第一个孩子。”对方把视线重新移到我脸上,我瞪大眼睛,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语句诉诸于语言。
“我砸完一切之后,情绪依然非常波动,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离开那个家!只要离开那里就好!无论去哪里都好!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想要离开,结果一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下来,然后我失去了知觉。”
我依旧保持沉默。
“他没有因此责怪我,反而比以往更加细心地照顾我,对我说‘孩子没了不要紧,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孩子,因为我决心离开他。”对方将垂到眼前的刘海撩到耳后,眼眶微微泛红,但情绪还算稳定。
“因为你不想跟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道。
“是的。”对方郑重地点头,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于是在举行婚礼前两天我告诉他了原因,他没有生气,反而微笑地接受这一事实,其实他也明白这段时间来我对他是采取何种态度的。”对方道,“分手后,我一个人去了定中,去了我们以前旅游经常去的地方,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我为我当初向你提出分手的原因感到幼稚至极、愚蠢至极,我不明白自己何以把那种原因当做分手理由,让当母亲、有孩子的想法都见鬼去吧!见他妈的鬼,我一点都不想当母亲!我只想和你重新在一起。”对方略一停顿,“不过一切都没法重来,而造成这样的下场全然是我咎由自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我道。
对方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然后用食指尖抹去眼眶的泪珠,“真丢脸,竟然在这种时候哭了出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没关系的。”
对方擦去眼泪,可下一秒眼眶又重新涌出泪水,犹如不绝的水流,对方终于抑制不住,双手捂脸,低声地哭泣,双肩带着细微的颤栗。这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哭泣。
约莫过了五分周,对方终于缓过情绪,双眼通红,就连鼻子尖也微微泛红,浅棕色的眼线笔没有因泪水而化开,顽强坚毅地贴服在眼皮上方。
对方定定地凝视我的脸,仿佛要在我的脸穿出一个洞口,神情严肃,嘴角的浅笑已不知去向,四周的空气也跟随对方的神态而一点一点地凝结起来,我喝了一口苏打水,将咬碎的柠檬片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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