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 - 第一百一十九章:乱世人心 下
这或许就是松永久秀当下的考虑。
而他的叛乱,确实在畿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连信长本人都非常吃惊。他并没有立即讨伐,似乎自己也意识到,这次对松永久秀确实寡薄了一些,于是命担任堺町奉行的松井友闲担任使者,前往信贵山城面见松永久秀。
在给松井友闲的命令中,他写道:“仔细问清楚原委,然后问他有什么要求,之后详细的报告上来,由余做出裁断。”
可惜松永久秀根本不领情,甚至都没有让松井友闲进入城内,只是一味的召集军势,加强城中的防御。这终于让信长怒不可遏,当即将松永久通留在安土的两个质子押往京都,在六条河原斩首示众,然后传令南河内的畠山义周、东大和的筒井顺庆就近讨伐,并且调美浓的织田信忠前来主持。
畠山义周和筒井顺庆接到命令,很快就发动了进攻,细川藤孝才结束。然而,信贵山城的防御体系坚固无比,乃是松永久秀昔年权倾畿内时,用来监控大和、河内两国的重要据点;久秀自己又是筑城名人,他的筑城本领,连信长都曾为之惊叹,甚至丹羽长秀在规划安土城天守阁时,也部分的参考了信贵山城的格局,正是倚仗着这样一座城池及其支城,松永久秀才敢悍然揭起反旗,岂是那么容易攻下的?畠山、筒井两家合力攻了三天,依然毫无寸进,只好暂时歇兵,等待织田信忠的主力到来。
十月一曰,织田信忠率三万主力到达大和国,和两家军势汇合,麾下总人数达到四万。他在法隆寺布下阵势,并且听取了畠山义周、筒井顺庆的前几天攻城的详情,随后决定稳步进击,慢慢拔除松永家外围的各个支城,一方面消耗松永家的有生力量,一方面打击信贵山城守城方的军心。
这个方法果然凑效,织田方以众凌寡,松永家外围的各个城呰逐一陷落。到了十月五曰,有着一千守军、被久秀寄予厚望的片冈城,也被筒井家的五千军势和稻叶一铁所部合力攻克,守城家老海老名友清、森正友二人尽皆战死。得知战报,信贵山城的守城方免不了深受打击,而信贵山城本城,也直接暴露在近四万军势的兵锋之下。
最终决定战事走向的,是松永久秀的家臣森好久。他原本是筒井家的谱代,筒井家居城筒井城陷落后,由于同族森正友的劝说,成为松永家的家臣,并且渐渐得到了久秀的信赖。这次作战,他和松永家的家老冈国高一起,受命领本部的两百铁炮守备信贵山城的三之丸。之前在得知片冈城陷落时,他已经对守城的前景有所动摇了,而森正友的死,更让他深受触动,等到发现攻略北门的正是故主筒井顺庆,他就起了返回筒井家的心思,偷偷和筒井家家老松仓重信取得了联系。筒井顺庆大喜,立刻同意了森好久的归参请求,许诺归还他的领地,并且给予一定的加增。而送信的使番,也受到了筒井顺庆的重赏,带着三十两黄金回到三之丸。
于是,十月十曰的时候,信贵山城的三之丸忽然发生了内乱,家老冈国高在混乱中被铁炮击杀,三之丸也向织田家打开了城门。受此影响,二之丸不久也被织田家攻下,只剩下松永久秀父子所在的本丸。松永久秀自知不免,在天守阁的第四层以城中储备的全部火药自爆,巨大的爆炸,几乎掀掉天守阁的整个屋到这里,我稍稍顿了一下,“但是,堀内家已经被东部的安宅家打压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我没有将此地封给安宅家,所以安宅信康没有发动最后的攻击。”
“那么,我这次征伐南纪伊,就到熊野川西岸为止好了。东岸既然是安宅家在治理,自然不用我来费心。”畠山义周明白我的意思,呵呵笑着说道。
“得到这样的承诺,我真是安心多了。而安宅水军,也一定会尽力配合义周殿下的攻略吧!”我也笑了起来。安宅家的那四万石领地,虽然说起来很多,但是太过偏僻和荒凉,基本上无法指望城町收入和寺社收入,领内也仅仅只设置了一个勘定奉行而已。更重要的是,这片地方虽然是我封给安宅家的,却没有得到信长的安堵,从法理上来说,随时都可以被信长封给别人。若真有那个时候,我就只好再为安宅家准备一块领地了。
如今有纪伊守护畠山义周的这句话,总算保证了安宅家的地位。
“宣景殿下客气,能够得到这些宝贵的情报和助力,真是托了你的福,”畠山义周忽然感叹起来,“现在这个世道,像宣景殿下这样的仁厚之人,实在是不多了……尤其是我义周,从义辉兄长蒙难起就深受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就连这纪伊半国,听说大纳言殿下原本是准备封予你的,是多亏你相让,才能到我手中的啊!”
“只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既然义周殿下是纪伊守护,自然该领有纪伊国。”我谦虚道。
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结果,可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相对于这纪伊半国,控制濑户内海中部、有别子铜山的东伊予对我更加重要,而由亲近的畠山义周来领有,不仅合乎情理,也方便景政经营有田郡,并且为熊野水军的活动提供便利。
听了我这句话,畠山义周脸上露出一丝感动。他沉默了片刻,把位置向我移近了半米:“那么,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宣景殿下。”
“请讲。”我明白,他大概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之所以决定和我说,应该是认为我对他怀有极大的善意,而且人品值得信任。
“是关于原田直政殿下的事,”他稍稍放低了声音,“我认为,这次大纳言殿下的处置,实在是太过于严厉了……当然,其中或许有些内情吧!听说在作出处置之前,大纳言殿下曾经和宣景殿下商量过,不知宣景殿下是否清楚?又可否稍稍告知一二?”
“是这件事啊……”我沉吟着,感觉有些为难。信长对原田直政的处置,其中确实有内情,那就是原田直政替我背了不轻的黑锅,而我则将信景交给信长作为忠诚的保证。可是,这件事在我来说,是委过于人;在信长来说,是处罚不公,都不算什么光彩,有必要对他说吗?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达这样交心的地步。而且说了的话,只会影响我和信长的形象,也辜负了信长对我的信任。
“义周殿下,为什么问起这件事情?”我想了想,反问他道。
“这个……”畠山义周显得有些犹豫。不过,也许是出于信任,他终于还是说了:“实际上,在攻击信贵山城受挫时,我曾经接到过松永久秀的书信……”
“什么!”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声音之大,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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