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 二二零节 祸水良方
林苑,御花园。醉露书院
雪花纷飞,如同柳絮起舞,飘飘荡荡。初始雪下的还缓,北风一吹,慢慢的紧起来。
柳絮化作了鹅毛,纷纷扬扬的撒下来,宫了一句。
裴茗翠知道萧布衣的敷衍。有些期待问,“萧兄素有急智,不知有什么办法揭穿她的真相?”
“现在都知道陈宣华是假。圣上不笨。他只是不想相信。他宁可做梦也不愿清醒。打破幻想最终的结果你也应该清楚。裴小姐,你以往都是精明冷静,只是这次为什么如此执着?”
裴茗翠黯然道:“有些事情,知道结果也要去做。”
“茗翠,你和萧将军谈论什么,如此投机?”杨广终于携陈宣华地手走过来,笑意盎然。
陈宣华秋波横斜,从二人身边漫过,突然掩嘴笑道:“圣上。你不觉得萧将军和茗翠是很般配的一对?”
裴茗翠变了脸色。杨广并没有留意,只是笑道:“茗翠未嫁,萧将军未娶,若是……”
“不知圣上找茗翠来此何事?”裴茗翠截断杨广的下文。
杨广不以为忤,也终于见到了裴茗翠脸上地不悦。心中蓦地一软。
无论如何。裴茗翠对他素来忠心耿耿,也是个性情中人。李玄霸虽死。可在她心目中,显然念念不忘。想到自己在陈宣华死后地悲痛欲绝,杨广轻叹了口气,“茗翠,我也很久没有见你了。”
裴茗翠抬头望过去,双眸含泪,“谢圣上挂念。”
陈宣华目光闪烁,轻声道:“茗翠,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陈夫人还是如此年轻,倒让人意料不到。”
裴茗翠不经意地提醒杨广,陈宣华死了十年,还能如同往昔,这就很有问题。
杨广哈哈一笑,“茗翠,你怎么生分起来,以往你都是称呼姨母,今日怎么叫起陈夫人来?”
“因为我知道,今日的陈夫人……”
裴茗翠听及杨广的念旧,一时间热血上涌,才要不顾一切的喝醒杨广。萧布衣轻咳道:“今日的陈夫人死而复生,想必早就看透生死,称呼多半早就不放在心上。醉露书院”
裴茗翠吁了一口气道:“萧将军说话大有禅机,倒是和我想的仿佛。”
杨广笑道:“萧将军说的也合朕意,自从宣华归来后,朕就在想,这贵贱苦乐多有循环定数,很多事情都是因果注定,不能强求。”
萧布衣见到杨广突然间变得哲人般,不由大为诧异。
陈宣华却是抿嘴笑道:“圣上,你最近怎么说的和高僧一样。只是圣上很多事情想开了,倒让妾身大为喜悦。妾身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多半是妾身前生做错了什么,这才惹得妾身和圣上分离。若是想和圣上再不分开,想必以后要多行善事才好。”
杨广搂住了陈宣华,大为恩爱道:“宣华,你这样的可人,又会做错什么。真地有什么过错地话,也由我来承担就好。”
陈宣华摇头,“这如何使得,万事俱有因果。圣上难道没有听到高僧所言,若知前世因,今生受的是,若知来世果,今生做的是。妾身要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让圣上承担的话,那只怕来生,妾身就不能再和圣上在一起。妾身要力图从自身做起,多行善事,也劝圣上如此,那你我就能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杨广颇为感动,动情道:“宣华,朕一生得你,再无憾事。”
萧布衣见到杨广把大业都忘在脑后,多少有些意动,暗想如果陈宣华真地言行一致地话,让她在杨广身边又能如何。杨广看似高高在上,一辈子却没有贴己之人,总是孤身做着所想的一切,正常人估计都要疯,何况是杨广。可世上最讽刺莫过于此,杨广碰到了贴己之人,却也是抱着算计地念头,又让裴茗翠处心积虑的想要铲除她。不过陈宣华说的偈语自己倒是听过,那是出自道信之口,难道道信也终于到了东都?
裴茗翠却只是冷笑,饶是计谋百出,碰到这种似水的人儿也是无计可施。
她知道陈宣华是宇文述送来的那一刻,就认定他们有着阴谋诡计,这陈宣华很可能就是另一个妺喜或妲己,如今的温柔和劝善不过是表象。可就是这最简单的一招。却让裴茗翠无从应对。宫中早被她安排了眼线,监视陈宣华的一举一动,可自从她到了圣上的身边。所做一切倒是让人无可指责。裴茗翠无计可施。这才向萧布衣求计。
“对了,朕找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准备新年地无遮大会。”杨广沉吟道:“茗翠,布衣,你们现在和宣华般,都是朕最信任之人,这无遮大会也要由你们准备朕才放心。”
萧布衣茫然,“什么无遮大会
裴茗翠倒是了然在胸,“萧将军。这无遮大会本是佛家以布施为主的法会。无遮就是说宽容一切。不分善恶贵贱。圣上宅心仁厚,新年准备开这无遮大会,实在是功德无量。”
陈宣华拍手笑道:“圣上,真的吗?你真地肯听妾身地劝说举办无遮大会,普济天下百姓?”
她这次戴着罗。虽遮住俏丽地面容。可言语天真烂漫,就算萧布衣听到。都是有些惘然,一时间不能将她和蛇蝎心肠画上等号。
杨广柔声道:“宣华,你求朕的事情,朕哪件不是为你办到?”
陈宣华满足的轻叹道:“谢圣上,妾身感激不尽。”
裴茗翠心中凛然,知道陈宣华在圣上心目中烙痕实在很重,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一子不慎,满盘皆输。
几人各有所思之时,宫人带着民部尚书樊子盖匆匆赶来,萧布衣以往和他并无深交,可在雁门之围中倒知道此人敢说实话,在一帮佞臣中也算是个忠臣。
“樊爱卿,无遮大会就由你和茗翠,萧将军着手准备,务求尽善尽美。”杨广吩咐道。
“圣上,我不认同你的看法。醉露书院”陈宣华撅嘴道。
若是旁人,杨广早就勃然大怒,可见是陈宣华反对,只是笑道:“宣华又找到朕的错处了?”
陈宣华认真道:“圣上,世上本没有尽善尽美的东西,强求不得,徒增烦恼。再说无遮大会只为布施,求平等,若是有讲究形式的精力,不如多做些为百姓考虑的事情。”
萧布衣终于说道:“陈夫人说的极是,微臣也是如此看法。”
陈宣华嫣然一笑,剪水双瞳掠过萧布衣,“久闻萧将军忠君为国,看来不假。”
杨广哈哈大笑道:“宣华你说地可是大错特错,这个萧布衣脾气执拗,向来喜欢和我及莫风箭头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想到了蒙陈雪,那个柔弱似水的女子,此刻做着什么?
“人都是逼出来的,草原人自有应对的法子。”胖槐继续喝酒,“慕儒,你这就杞人忧天了,说不准你在担心的时候,莫风对着牛粪搂着美人,上下其手,快活着呢。”
众人都是笑,想着莫风烧牛粪的日子,觉得倒也不错。周慕儒忧愁道:“想当初我们七兄弟一起,也是快活。莫风和箭头倒是不用担心了,可得志怎么还是没有个消息,他离开东都也一年了吧?”
胖槐这才沉默下来,众人都是有了不详之感,心道杨得志处事沉稳,如今一年都没有消息,乱世中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萧布衣轻叹声,喝了口闷酒。听到身后楼梯口脚步声响,压低了声音,“来了个女人?”
阿锈正对楼梯,听到不由佩服,“萧老大你感觉越来越敏锐,竟然男女都能听出。”
萧布衣笑道:“我不是感觉出来,而是见到对面几位仁兄口水好长来推断。”
众兄弟笑,转瞬又有些抑郁,萧布衣的玩笑也化解不了他们心中的担忧,只是看了眼女人,都是低头喝着闷酒。
一阵寒意从萧布衣身边掠过,萧布衣斜睨去,见到路过地女子身着黑衣,外系披风,头戴斗笠,纱巾罩面,整个人都是包裹起来,只是披风下隐约见身段婀娜。
女子在萧布衣旁桌坐下去,低声道:“酒保,来碗米饭。”
酒保愣住,“姑娘,只要米饭吗?”
女子点头,“是。”
她不想多说,缓缓掏出钱袋,数了两文钱放在桌子上,听她钱袋地动静,实在不像有钱人的样子。酒保看了眼,多少有些鄙夷,只是见到她是女人,风尘仆仆,倒起了同情之心,“姑娘外地来的吧?”
“嗯。”女子声音低柔,并无起伏,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酒保觉得古怪,也不多说,先去取饭,旁桌的酒鬼却大拍桌子道:“伙计,你这可有卖唱的姑娘?”
酒保赔笑上来,“回客官,如今天寒,卖唱地姑娘没有来。”
酒鬼醉翁之意不在酒,斜睨着戴斗笠地女人道:“白饭有什么味道,小娘子,给爷我唱一曲,我管保你衣食无忧,大鱼大肉!”
众食客不怒反乐,都是看着好戏,萧布衣皱了下眉头,几兄弟只是看着萧布衣的神色。
白饭上来后,热气腾腾,女子掀起面纱一角,露出白玉般尖尖地下颌,端起白饭慢慢的吃,并不理会酒鬼。
酒鬼见到女子不应,倒是来了胆子,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就要去摸女子,“小娘子哪里人士……”
萧布衣叹息一口气,“喝酒也不清净,你们把他丢下去。”
众兄弟早就等着这句话,听到后毫不犹豫,阿锈周慕儒上前反扭住酒鬼的手臂,不等酒鬼反抗,推开窗子把他丢了下去。
‘砰’的一声大响传来,夹杂着酒鬼的一声的惨叫,萧布衣继续喝酒,喃喃自语道:“这下世界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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