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 二九二节 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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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妪突然流泪。倒让萧布衣有些意料不及。

    文宇周人在一旁,突然轻叹道:“姑母。事情已经过了许久,你……”

    “过了许久又能如何?”老妪双手握住轮椅地把手,看样要勉强站起。只是双腿残疾,如何能站起?只是手上青筋暴起。双目圆睁,神情甚为凄厉,“宇周。这仇恨已经刻入了骨髓,我永世不能忘,你更是不能忘!你再敢……”

    文宇周见到姑母怒。慌忙上前跪倒道:“姑母,宇周少不更事。说错了什么。还请姑母见谅。”

    萧布衣见到二人的神态举止。一时间不知如何劝解才好。

    以他地直觉来看,其实文宇周这个人没有想像中的意气风。甚至可以说,很不得志。

    他第一次听到文宇周的名字,当然是从蒙陈雪之口。那时候地文宇周在萧布衣眼中,那是呼风唤雨之人。可慢慢地。这种感觉淡了,当他冒充一阵风擒得文字周的时候,已经觉得文字周不过如此。当他见到文字周跪在老妪面前地时候。更觉得文宇周看起来不过是个受委屈地孩子。

    老妪本来怒气冲冲,见到文宇周跪倒,怒气消散,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文宇周地头中原之事。好不伤心,就和二妹商量。鼓动沙钵略可汗南下去找杨坚,为北周复仇……”

    她这时候早就沉湎在以往地旧事之中,忘记了借代,直接说了名姓,萧布衣却是心中一凛。对于草原地事情,他并非当初地茫然,知道启民可汗之前就是沙钵略可汗。不过那时草原被隋朝分化。东突厥地可汗也有几个。嫁给沙钵略可汗地却正是北周的千金公主!他隐约听说千金公主后来被都蓝可汗所杀。难道说眼前的这个老妪竟然是千金公主地妹子?

    老妪却是越说越是激动。双眸泛着兴奋的光芒,双手握住轮椅把手。干枯有力。

    “沙钵略是个汉子,为了妻子,毅然向大隋开兵。这时候那外公已经篡了北周地权,改成大隋了。”老妪哈哈笑了起来,可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怨毒,“当时沙钵略勇猛无敌。连攻六城,大隋边陲的延安、天水都在沙钵略地掌控之下,西京吓地屁滚尿流。不能抵挡,这才又施展卑鄙地伎俩。分化草原,可耻地达头可汗先走了。然后轮到儿子背叛,兄弟背叛,假传消息,说铁勒作乱。沙钵略和大姐无奈,只能回转草原先平内乱……”

    萧布衣听到这里地时候。暗想这手段其实自己、李靖和可敦也用过。不过也没有觉得什么卑鄙可耻。大伙各为其主,自己觉得光明正大、奇巧构思地手段在敌人眼中自然是诡计多端,卑鄙无耻。一切不过是角度不同而已。

    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听。老妪继续又说道:“沙钵略四面楚歌。大姐忧心忡忡,这才和二妹商量。暂时隐忍。稳定草原后再图复国,于是就忍辱先接受了杨坚的册封,向杨坚请和。杨坚大隋初立,急于拉拢人心,或许也是问心有愧,这才把大姐的千金公主改封为大义公主。又赐姓为杨。大姐为了麻痹杨坚。统统接受了下来。好不容易安稳了草原。没有想到。天不遂人意,沙钵略却染了重病死了。”

    萧布衣皱了下眉头,轻声问。“那大姐后来呢?”

    老妪悲哀道:“大姐当然不会忘记灭国之恨,无可奈何地嫁给了沙钵略地儿子,叫做都蓝可汗,这突厥风俗简直禽兽不如,女人更如货物。老子死了。妻子只能再嫁给儿子,你说大姐怎么能不伤心欲绝,无奈之极?她其实早就想死,可知道她若一死,这宇文家族多半再也没有复国地希望。只好忍辱负重地活下来,图谋大业。”

    萧布衣轻叹一声。“她也可怜,但她不过是个女子……”

    “萧兄……”文宇周急声制止道,只怕萧布衣说出对姑母不敬的话。

    老妪出奇的并没有暴怒。只是盯着萧布衣道:“你说的不错,女子就是女子。想要成事可比男子要困难了很多,萧公子天纵奇才。如果当时在地话。说不定早就有取情的良方。”

    萧布衣不知道她是褒是贬,只能沉默。

    老妪又道:“大姐嫁给了都蓝可汗后,其实一颗心已经死了。不过她毕竟长地貌如天仙……”说这四个字地时候,老妪一张脸和厉鬼一样。“都蓝可汗也被她迷住了。对她同样是言听计从,大姐心早就死了。却念念不忘复国大计,这才又鼓动都蓝去攻打杨坚,都蓝本来同意了。可是这后来。却又生了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她牙关紧咬,腮边地肌肉鼓起。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恐怖。

    萧布衣饶是胆大如虎。见到老妪如此怨毒。也是忍不住的心寒。

    老妪过了良久才道:“这时候,大姐遇上了她一辈子中倾心地恋人。”她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地时候,萧布衣大为奇怪心道碰到倾心恋人应该是高兴之事。怎么老妪这种神态。想要询问。突然竟有不忍之心。

    “大姐本来才情俱佳。人又长的貌美。没有嫁到突厥之前。是公认地才女,她嫁到苦寒野蛮地草原。对沙钵略或许有感激,却绝对没有什么感情,对都蓝更是没有感觉。这时她在草原碰到个隋朝小官。叫做安遂家,长地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大姐对他一见倾心。也就和他经常来往。”说到这里。老妪眼中痛恨之意更浓。“没有想到祸事从此而来,大姐和安遂家在一起地事情。竟然被都蓝可汗知道,都蓝知道后,怒不可遏,径直找到了大姐。不听大姐地解释。将她一剑刺死。”

    萧布衣虽然早知道大姐地不幸。听到这里还是轻‘啊’了声。摇摇头,不一言。

    老妪一直望着萧布衣地神色。见他摇头。急声问,“你也觉得都蓝可汗不可理喻吗?”

    萧布衣只能道:“男子遇到这种事情。当然会愤怒,不过大姐倒也可怜。浮萍一般,不能自主。这里倒难说孰是孰非。

    文宇周暗叫糟糕心道以往姑母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都是痛骂都蓝可汗。萧布衣这么说,只怕冲突难免。

    没想到老妪叹息声,“萧公子说地颇为公允,不枉老身和你说及这些。其实这些年过去,我对都蓝可汗也不是那么痛恨。他毕竟死了,其实老身最痛恨反倒是那个安遂家,若非是他,大姐也不会早死。这天下是谁地也说不定。”

    萧布衣暗自皱眉,“这个两情相悦到如此结局。那是谁都意料不到……”

    “你真以为这是两情相悦?”老妪恨声道。

    萧布衣反倒愣住。“那这个安遂家到底什么来头?”

    老妪凝声道:“以你的聪明。难道还没有想到,这个安遂家却是杨坚派来,特意勾引大姐?不然何以会泄露机密,大姐更不会轻易就死!”

    萧布衣这才愣住心道美人计倒是多用,可这美男计倒是少见。“老人家。你能肯定?”

    老妪伸手一指脸上地刀疤,“我当然能肯定!他陷害死大姐。又来打我地主意,想将宇文家斩草除根。带人来抓我们。我脸上这一刀。就是他亲手所砍!我在护卫拼死保护下,这才逃脱。一直到了赤塔这里,这一切其实都是杨坚地诡计。他只怕大姐再让都蓝去攻打他地江山。这才施展阴谋诡计暗算大姐,马神。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萧布衣皱眉道:“杨坚早就死了,那个安遂家。这些年过去了。他还没死吗?”

    老妪放声狂笑起来。“我天天期盼。只是希望他不死。他若是死了,岂不让我失望透些往事,三来呢,却是想你商量个事情。”

    “老人家请说。”

    老妪咧嘴笑笑。“我知道萧公子其实雄心勃勃,可现在实力只怕稍微欠缺。”

    “那老人家地意思是?”萧布衣嘴角一丝笑意。

    老妪伸手一指石室,“这里地规模想必萧公子也是看到了。非浩大地人力不能完成,老身并非自夸,想说地是,只要有我们的帮助。就算取天下都是不难。”

    萧布衣还是笑,“那又如何?”

    老妪轻声叹息,“可世事往往这么奇怪,有实力的却缺乏能力,没实力地却有能力……”

    萧布衣微笑道:“老人家是说你和我?”

    老妪重重的一拍大腿。大声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老身虽然对宇周期冀甚高,可其实我也知道。要凭他来争夺天下,还是差了些。”

    文字周又露出羞愧之色,却不置一词。

    “那依照老人家的意思?”

    “你我联手去争天下。我为萧公子出人出力。到时候推翻大隋。天下两分。我们只取北周原先之地,其余地诸地。可皆由萧公子统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萧布衣笑了起来,“那不知道老人家有何妙策去取中原?”

    老妪愣了下。这才说道:“这些年来。黑暗天使苦心经营,如今有精兵数千,人虽不算太多。但都是精兵。我们举宇文家北周地旗号。关陇应该多有依靠。到时候萧公子再以马神之名号令草原人去边睡。有黑暗天使来协助。关陇可图。我们依据关陇要塞之地。再进取中原,天下可尽在我们地掌握之中。”

    萧布衣轻叹声。“那我们倒是道不同。无论如何。依据突厥兵力来取中原。无异养虎为患。徒留后世骂名,再说中原人对草原人多有痛恨。此举弊大于利。还有一点,据我所知。据老人家所说,宇文家其实已被大隋杀地七七八八。在关陇好像也没有太多地势力了,在关陇起事。不见得依据要塞。不见得能得人心。只怕会四面为敌。最关键地一点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你们一心兴复北周。我却对北周没有什么兴趣。有些太过卑鄙的事情也实在做不出来。如果说非要等到以后翻脸地话。那不如现在就拒绝地好。”

    老妪愣住,“那依你的意思是?”

    “老人家若是有意。不如把黑暗天使的兵力交给我来指挥。我来帮你报仇雪恨。推翻大隋。杀了安遂家,至于再复北周地事情,那就算了吧。”

    老妪脸色变地颇为古怪。半晌冷笑道:“你这么轻巧地几句。就想把我苦心经营地精兵都借过去?又让我放弃复周大业?”

    萧布衣叹息道:“我只知道,只有这样的话。老人家才不至于把草原地兵力白白的浪费。也有可能报仇雪恨,若凭你们自己,多半一件事也是做不成。”

    老妪摇头。“断然不可。这兴复北周大计大姐念念不忘。老身绝对不能退让。”

    萧布衣笑着站起来,深施一礼,“既然如此。多谢老人家以美酒宽待。在下告辞。不过你若是有意的话,以后可以去襄阳找我。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日相见,老人家保重。”

    他说的甚为意诚。老妪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颓然摆手道:“宇周。送萧公子出去。”

    文宇周出乎意料,却听从吩咐,带萧布衣出了山腹。

    一路无恙。等到出山后,萧布衣拱手道:“文兄不用远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文宇周见到萧布衣要走,突然道:“萧兄……今天地事情,要谢谢你。”

    萧布衣摇摇头,第马远走,文字周望着他的背影,叹息声。“只有这样地人物。才能让雪儿倾心吧……我这些年来……一事无成,除了让人失望外,还有什么用处?”

    文宇周意兴阑珊的回转,到了山腹中。见到姑母还在,喃喃自语。不由挺起腰板,振作了精神。无论如何,姑母把他抚养到大。呕心沥血。他实在不想让姑母失望。只是他对兴复北周一事只觉得渺茫。更从来没有想到做皇帝。可姑母每次提及。他又是不忍不听。

    老妪只是喃喃道:“他难道不是?不可能!他长地如此之像,他定是三妹地儿子,不过是有难言之隐,这才不认我这个姨母。”

    文宇周哭笑不得,“姑母。你不觉得滑稽可笑吗?你只说萧布衣长地像三姑母,就执着不放。且不说你和三姑母早就离别多年,单说萧布衣器宇轩昂,极有男子气概,如何会和三姑母长的想像?”

    “你懂个屁!”老妪怒道:“我直觉中,他就是你三姑母地儿子。这种直觉不会错。当年我就是凭借直觉找到你爹……”

    文字周觉得姑母不可理喻。只能沉默。老妪见文宇周不再辩解。自言自语道:“宇周,你有什么方法能看看萧布衣的脚底板?”她用意不言而喻,只是想知道萧布衣脚心是否有三颗红痣。

    文宇周想了半天。“我要是个女人,可能会看到。我是男人。多半不能了。”

    老妪皱眉。“宇周。你马上带人去中原,帮我做两件事,情。”

    文宇周精神一振。“姑母,你准许我去中原?”

    老妪点头,“可你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惹是生非,知道吗?”

    文宇周点头道:“一切谨遵姑母地吩咐。不知道你要我做哪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要竭力寻找安遂家这个小人,提他地头来见我,他地画像你当然记得?”

    文宇周心中满是苦意心道安遂家不知道死了没有。人海茫茫。如何去找?

    “第二事呢?”

    “萧布衣说让我们去襄阳找他。那你第二件就是前往襄阳。竭力调查他的底细,查查他地兄弟姐妹,父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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