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 四一六节 圣女
萧布衣见到秦叔宝三人精神恍惚,神色黯然,第一时间就是怀疑他们被下蛊了。可李孝恭败逃,苗王三子再规矩不过,七茶结盟大局已定,司空又死,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人会对三人下蛊。
拉着周慕儒的手,萧布衣察言观色,现他只是神色黯然,并无异状,一时间又猜不出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三人坐下,秦叔宝突然道:“李孝恭在绝情洞外伏击我和云水,听云水说,苗王原来在这十天内,给望月峰下了七重禁制?李孝恭要敢上望月峰,绝对不能讨好?”
萧布衣点头,将出了绝情洞后的所见的一切向众人说及。众人听到李孝恭所带的死士全军覆没,不由相顾骇然。萧皱眉道:“好在苗王为人宽厚,又极力约束手下,司空不过是个特例。若是这种蛊毒流传出去,只怕在中原要引起毁灭灾害。”
萧布衣点头,又想起一件担忧的事情。原来他想到大苗王终究还是要退位,经过今日之事,他和苗王三子之间的关系只有恶化,想要和解任重道远,既然如此,这倒是个隐患。萧显然也想到这点,眼中也有了担忧之意。
“据我所知,大苗王这十天并非在下七重禁制。”秦叔宝突然道:“想苗王下蛊天下无双,下七重禁制何须十天?”
萧布衣回过神来,诧异道:“难道秦兄知道他这十天做什么?”
秦叔宝沉默良久才道:“我这也不过是个猜测,具体如何,还请西梁王听完我这面的事情,再听听慕儒他们的梦境再做定夺。”
萧布衣很少见到几个兄弟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心中奇怪,却还是沉声道:“秦兄请讲。”
“李孝恭死士果真厉害,我本来以为绝不能逃脱,可又因为禁制。不能入绝情洞。没想到云水放出碧血,让死士自相残杀,我们才得以杀出重围。可后来……我体力不支,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被云水救到一个山洞,然后……她给我讲了段往事。”秦叔宝删繁就简。很多事情不想提及,阿锈却有些惘然。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什么往事?”萧问道。
秦叔宝苦笑道:“是苗人为何会痛恨中原人地往事。其实巴蜀素来民风淳朴。向来少参与中原之事。以往更多地时候都称地上与世隔绝。很多时候……心思远远不如中原人。但是历朝却担心巴蜀之人反叛。甚至有几次违诺屠戮。这才让巴蜀之人对中原人怀有戒备憎恶之心。但是他们势弱人少。虽有蛊毒。亦是挡不住中原地这种野蛮入侵。再加上中原人远远多谋。总是以苗治苗。苗人内乱。更是纷争不休。所以苗人很多时候都是逆来顺受。当然也是绝对不甘鱼肉。若真地逼急了。也会做出两败俱伤地事情。苗人和五斗米大有关联。想当年张陵创建五斗米。在蜀地鹤鸣山传道、做道书以教百姓。就是号召巴蜀之人团结起来。寻求安生之法。”
萧微笑道:“想不到秦将军对巴蜀两地地了解。竟然比我还要熟悉地多。”
秦叔宝苦笑道:“这些……都是云水郡主对我说地。”
众人互望一眼。史大奈嘟囔句。“这鬼丫头……”
秦叔宝不理史大奈地抱怨。继续道:“五斗米和苗人融合。张陵地道术加上苗人地蛊毒综合在一起。竟然将蛊毒扬大大。到了如今。苗人地蛊毒如此厉害。倒和张天师不可分割。”
“张天师是谁?”阿锈问道。
“张天师就是张陵。亦是五斗米地创始人。”秦叔宝解释道:“我听云水说。此人亦是天纵奇才,就算后来的太平道都和他们大有关系。而张角和张陵的纠葛。亦是引了五斗米和太平道的争斗。”
萧布衣皱眉问,“太平道和五斗米有什么纠葛?”
秦叔宝缓缓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听说,太平道,五斗米虽然都主张天下太平,众生平等,可五斗米却是走的和缓之路,只求自保,不参与天下之争,而太平道的张角却走地极为激进之路,每逢改朝换代都有他们的身影。而根据流传,张角本来亦是五斗米中人,后来叛教而出,但是内幕到底如何,年代久远,我想可能只有苗王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了。”
萧布衣吸了口凉气,喃喃道:“张陵?张角?”众人不解他在沉吟什么,阿锈道:“管他太平道,五斗米,秦将军,云水后来又说什么?”
秦叔宝道:“太平道眼下的确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五斗米却是和我们大有关联。经历过中原的几次违誓后,巴蜀元气大伤,五斗米暗中策划,苗人这才立下不擅自以蛊伤人之誓言,而五斗米亦是早早的隐居在幕后,少参与叛乱之事,他们主动退让,中原亦是觉得巴蜀之人不可能一味镇压,更多地采用招安策略。所以你们虽见到蛊毒的厉害,却是从来不传往中原,就是这个原因。苗人一直传到苗王这代,素来恪守这个规矩,是以若是有人出巴蜀施蛊,处罚极为严厉。也因为这样,五斗米虽然因此势衰,但是却保了巴蜀多年的太平。杨坚立国后,可以说是巴蜀之人和中原人颇为和睦的一段时期。”
萧点头道:“秦将军说的不错,先帝在世之时,因为幼年信慕佛法,虽晚年猜忌日重,但是在立国伊始,宽和待人,主张佛道并重,万法无咎,很多时候均是以德服人,这才让万民敬仰,万法归宗,创下大隋的辉煌之业。从这点来说,先帝倒和西梁王极为类似。”
隋朝早就名存实亡,萧却还是以先帝称呼,神色尊敬。萧布衣不以为意,淡然道:“我如何敢和先帝相比?”
萧肃然道:“若西梁王能吸取隋亡之训,以后所为只能比先帝更为辉煌。”
萧布衣一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秦叔宝继续道:“杨坚和巴蜀之人和睦相处,所以巴蜀之人亦对杨坚颇为感谢。是以现在天下大乱,只有巴蜀这块净土竟没有反叛之事。若依五斗米以往的作为,只怕早就兴风作浪。可因为当初的誓言,到如今这里反倒风平浪静。”
众人懂或不懂的均已恍然,萧布衣轻叹道:“善有善报,我只希望此地长治久安。再无祸事。那云水为何还憎恶中原人呢?”
“这件事起因还在于中原人。”秦叔宝苦笑道:“杨坚安抚了巴蜀后,派儿子杨秀来治理巴蜀之地。任命为蜀王。杨秀文武全才,又是风流倜傥,比起李孝恭实在更胜一筹,他到了巴蜀后,却是渐渐奢靡,只是巴人感激杨坚所为。又因为杨秀亦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地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可谁都没有想到,蜀王这时候却酝酿一件最让苗人痛恨的事情!”
众人暗惊,齐声问道:“什么事情?”这次就算萧都是侧耳倾听,秦叔宝方才所言。他或多或少的知道,可对于当年蜀王杨秀一事,苗人一直秘而不宣,他亦是无从得知。
秦叔宝脸现苦涩,“蜀王风流成性,比起西梁王可放荡的多。有一日他微服私访,不知为何,竟然得罪了山林隐居之人,而且被下了蛊毒!”众人面面相觑。萧皱眉道:“他未免太任性了些。”秦叔宝半晌才道:“任性倒不见得。”
萧追问道:“难道其中还有隐情吗?”
秦叔宝苦笑道:“蜀王中蛊,当然震动了巴蜀。苗王亦是震惊,亲自出来医治。本来苗王蛊术天下无双,由他来医治,本是极为稳妥地事情。但蜀王却说苗人中圣女治蛊才是绝道,他做了个梦。”
周慕儒哼了一声,脸色更白,却不吭声。卢老三又道:“我当时听他说做梦的时候,也忍不住道,我也做了个梦,而且很恐怖。慕儒也是如此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众人不知道为何,又是涌起一股寒意,卢老三颤声道:“结果慕儒把他所梦的说了一遍,我几乎晕了过去,因为他的梦境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萧一旁道:“可能是你们中了失心蛊,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卢老三苦笑道:“我们后来想想,多半也是如此,因为有人下了蛊毒,然后趁我们迷迷糊糊的时候,给我们讲个故事。只是他如何做地那个样子,实在让我想不透。”众人被他阴森的口气所吸引,竟然没有人追问下去。卢老三缓声道:“这一个梦其实就和秦将军讲的大同小异,可是他只是听云水所言,我们却如身临其境般,却只能看,无法做任何动作。我们甚至可以真切感觉到圣女死的那一刻,凄凉……凄惨……还有……深深的期待。”
“莫要说了。”周慕儒突然大喝一声,抬头望着萧布衣道:“少当家……你……”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卢老三却没有听他所言,继续道:“今日不说下去,明日我也说不下去了。圣女中七情蛊而死,可临死的那一刻,却对杨秀没有半分痛恨。她身边还有个女孩,年纪不大。按照秦将军所言,应该就是圣女的养女了。当初明白一切的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像是有人叙事,又像是你真地到了那个环境。”
众人毛骨悚然,只觉得不可思议。萧布衣却还能镇静下来,心道自己那时候也有催眠的说法,能将人的梦境带入不可思议的程度,却没有想到过,还有人能将此法运用的炉火纯青,别人或许还不知晓,萧布衣却是第一时间感觉到这里面有隐情,这个梦是别人托卢老三和周慕儒说出来的,而且能将蛊惑之术运用的如此之好,大祭祀极有可能。
“圣女临死前,只对养女吩咐了一件事情。带着弟弟,去见蜀王!”卢老三沉声道:“养女虽是不大,但很有主见,当下答应了圣女,第一个梦也就结束了。”
“难道还有第二个梦吗?”萧皱眉问道。
卢老三苦笑道:“剩下的日子,我和慕儒就在做梦中渡过,第二个梦却是过了几年,养女终于长大了些,请求苗王准许她带弟弟去找蜀王,完成圣女的遗愿。苗王本来不肯,架不住养女地苦苦哀求,终于让养女带着弟弟前往中原,却告诉她,自己不会出巴蜀之地,亦不会帮她一分一毫,让她三思。养女并不迟疑,毅然带着弟弟踏上寻父之路。千里迢迢,她和弟弟相依为命,终于先到了西京,又辗转到了东都。可如萧尚书所言,蜀王杨秀被杨广关押,深宫如海,她一个弱女怎么可能见到。因为巴蜀本是渔猎之地,她倚仗一技之长,做了个船娘,整日行舟在洛水之上,只盼上天垂怜,能让她地弟弟见到蜀王一眼,哪怕就是一眼,她也不辜负养母的期冀,她所受地辛苦也是值得!”
萧布衣听到这里,蓦然脸色苍白,四肢冰凉,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安所在,亦是明白了周慕儒为何会痛苦不堪,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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