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师之倾破 - 惊魂师之倾破第5部分阅读
四处再好好打量了一遭。却不料自己刚一回过头来,就差点撞上某人的唇鼻之上。
拭薇傻愣愣看着那张如玉般的容颜与自己只隔着一个指节都不到的距离,心中忍不住喟叹了起来:送上门的水豆腐好想痛痛快快吃个够啊。这眉宇还真不是一般的合自己眼缘。话说,这会就算是自己真“不小心”轻薄了人家,那也是无心之失嘛。更何况自己突然间就被他身上的味道密密圈围住的感觉绝对不糟糕,自己其实是不愿脱身。可饶是如此,拭薇还是忍着一腔春 心 荡 漾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这种调戏世间女子的法子拭薇自己见识地也不少了,倒是没料到自己也会有亲身体会的一天。
再说了,喜欢他的味道是不假,可是,自己也确实是很讨厌这种被别人迫近的感觉。咦~想要接近却始终畏惧着什么,自己一直都这般矛盾,难怪啊,执着着的最后都失去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再抬起脸已恢复了平常地慵懒神色,只玩笑着一作揖:“那明早卯时三刻留客亭候君大驾了。”
“华十九!”身后忽地幽幽传来这么一声叫唤,让拭薇在这样温和的天气里都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忽地挂上了一脸无奈,稍稍拉紧了些缰绳回过身,一脸清爽笑容,灿烂的足以抵挡住他那些千篇一律的虚套开场白。看那一身碧绿衣衫,堪比春日杨柳风姿的青年撩起车帘在身边坐下,她已经麻木地连眼皮都懒得抬上一抬:“何事劳动师兄大驾,竟然终于舍得终了自己的小憩了?”
他嘿嘿笑着探过身来,不由分说就一把揪住自己身后长辫,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出来:“哎呀拭薇,好歹我这么辛苦千里迢迢转道徽州,就只为了送你一送,你就不能别用这种语气敷衍人嘛。再说我还是带着掌位的口谕的,呐,冲着我这份苦劳,好歹给点好脸色嘛。”
拭薇不满地抽抽鼻子,却嗅进满鼻腔的血腥和金疮药味,抬头正容看了他好半晌,终是低下头不咸不淡冒出了一句:“你不该来的。”
这趟远门倒是显见的出师不利,与唐彦同行之时拭薇就已发觉身后有人尾随,所以早早打发他先去蜀中,自己好在半路有机会解决掉这些累赘。他在身边,总有太多手段不好轻易使出。更何况,一想到来路上自己刻意设下的暗警,拭薇更是忍不住将眉头再皱紧了……
尾随其后的那些家伙里可不乏什么“非人”,打自己入华山后异类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现身于人前的,这还是头一遭。虽有太多可能性,可这些“人”约莫也是为了“往转眼”而来。拭薇如今只巴望着只希望自己这边已分散了不少敌意,他那边姑且可以好行些。看吧,即使被伤害了这么多次,她也还是改不掉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毛病。
可拭薇万万没有料到,半路被那一众数不清的魑魅魍魉纠缠不清之时,竟然是他祁沐风如天神一般降临替自己解了围。一如当年自己初初下山时,每当自己力有不逮之际,总是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扛写那么多的风雨。可纵然是这样的他,最终也还是选择了别人,既然如此,自己已经这么努力想要避开他了,他又为何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祁沐风看她默然不语,神色也不似平日那般的神采飞扬,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丫头,这伤势真真是不相干的。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不妨趁着我时间还多,就再陪你一回吧。”说着伸手就递过来一个碎花布裹着的笑笑包裹,拭薇愣了一愣还是顺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倒是许多的散碎银两。
“真不知你是怎么招惹上吴师叔的,哪回下山他不克扣你些随身盘缠的。”忽地,肩背上就被那个不顾自己伤势,硬是要一路随行的某人给勾搭上了,“不过话说回来,十九,这回可是又到你的地盘了,咱可是事先有约,你可得带着我好好玩他个痛快的才是,嗯,嗯,咱几个不如先去找家酒楼大吃一顿吧。”
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人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千万不要问为什么是一介女子在外赶车)。他一身玄色道袍,只邋邋遢遢的挂在身上,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条系着条皂带,看着倒是落拓不羁的很。这么鲜明的形象让人一眼就可辨出,这满面尘霜的道长俨然不就是昔日为拭薇破了幻境的吕广。
这道人只管将上衣敞着,露出一片伤疤密布的胸膛,大咧咧地拿起悬在腰间的酒壶灌了满满一口烈酒,此时也乐得屁颠屁颠地从马车厢里钻了出来,随着祁沐风一起嬉闹起来。他烈酒灌入口中,畅快的长啸了一声,而后爽朗笑起,直打趣拭薇道:“十九啊,前面可就到地方了,你自己只管看着办吧,你知道师叔我可从来不挑剔的。”
拭薇笑了笑正准备回嘴,心中却忽地没由来地一跳,手中也早条件反射的高高扬起马鞭狠狠在半空中抽出一声脆响,嘴里厉喝了一声:“驾!”祁沐风与吕广二人一时没稳住身形狠狠又撞回了车厢内,正想挣扎着爬出来。却被拭薇硬邦邦一句话给又砸了回去:“呆在里面别出来,我暂且还对付得了!你知道,我不是逞能做强的人。”饭后一路无话,吕广被拭薇打发着先去落脚的地方暂作休息。祁沐风却没有那般好打发,拭薇虽无奈,却没有过多避及。只任他随自己漫无目的地穿街走巷,最终晃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停在了一家在普通平常不过的人家门前。
拭薇没有再理会身边人,提起纵身静悄悄翻上墙,小心隐住自己的身形,有些愣怔地看向院中。
屋内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对夫妻,看房中摆设也是再朴实不过的,就连两人对话也有着普通人家的争吵跟无趣,但在看向一边自己耍闹着的年幼的女儿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欣慰又夹杂惋惜的神情。而她就只是这么不作声的暗地里看着,竟然自己心里也暖和了起来。
忽地听见那孩子轻声问了一句:“阿娘,阿姐今年会回来过节吗?”
那妇人瞬间变了脸色,顿了一顿,没有答话。倒是那中年男子叹息着接上了话头:“你阿姐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她啊,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拭薇心里蓦地就这么酸涩了起来:就是这样的啊,自己就这么把亲身父母遗弃了,不明所以的,可还是想守护在他们身边。即使连最后也没有给与我他们的姓氏,我也还是甘愿是我先抛弃的他们……
“这就是你所谓不用再回来的原因?”祁沐风这会子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拭薇,一起趴在墙头做着偷窥这种不入流的事,只是静静依靠着土墙一隅。只是看他的神情便能明白,他也是知道实情的一人,或许知道的比拭薇要更多?难得的是一向好奇的拭薇此番竟不愿知道这其中缘由啊,她这算是在惧怕吗?
拭薇倔强的冷眼看着他,看他眼中流露出显眼的怜惜和不舍,依然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心里其实想极了可以像幼年委屈时一样扑进他怀里。什么也不用说,只要被他温柔的抚着长发,轻轻拍着脊背就什么都不怕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使笼在袖里的手已经冷的直打颤,也不愿向他开口索要温暖,只因自己已经明了他的未来里自己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喏,今天不醉不归?”他一巴掌落在头顶,看拭薇半晌只是低着头没甚反应,这才嘀咕着什么,“臭丫头,又犯毛病了……”话没说完就硬是拉着她胳膊远离了那个地方—拭薇唯一割舍不下的眷恋。
嘛,倒不如所幸就把这决心给贯彻到底吧……拭薇回头看了那庭院最后一眼,再转身心中便已打定主意:日后这天下只有华山的华拭薇!阿言……已经不需要再存在了,不管曾在那个家庭里受着怎样的关爱,不管与里面的人与我有着怎样的血缘关联,我都与这个地方,这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关联。哪怕因此痛苦地都快要失去呼吸,也要牢记,他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拭薇浑浑噩噩地被祁沐风牵着手一阵乱窜,不知何时人又已身在那步尘阁之中了,桌上早已布了满满一桌菜,大半是自己爱吃的,手畔也搁着几壶已经烫好的菊花酿。桌边坐着的是一脸温情神色的吕广,他这回倒是挑了个临窗的好位子,窗下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呼呼喝喝间净是各色小贩的吆喝,倒是很是有趣的样子,似乎是赶上什么集市的热闹日子了。
“舍得回神了。”他不轻不重地开着玩笑,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再开口说话时,扑面而来一阵菊花香,端地是好酒!
拭薇终是再度莞尔一笑,反拉着祁沐风也落了座,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浅呷了一口。那澄澈酒液甫一入口,就立时在口腔里蔓延开一股清冽的香气。
“是秋露白?”她忍不住还是卖弄了一下天生的好味蕾。
“客官,好见识,本店的菊花酿正是以秋露白做底才勾得这菊花香如此清雅的。”小二自然是顺着客人的口风往下说。
那旁观的二人看她尚还能怡然自得,也就难得的没与她强辩几句讨个乐子。饭菜三巡之后,祁沐风忽地重重搁下了酒杯,一拍额头,懊悔了起来,瞬间换了一副正容:“这可忘了重要的事了,师门嘱我给你带的口信,我差点就把这茬事给忘了!”
拭薇听他说完,却搁下了酒盏,不禁锁紧了眉心:“现在赶往蜀地,还是立时马上!”因为,安嘉宝说的确实不错,那南峰之上确实是有自己爱上的人,只不过这南峰之上并不是只有一个宫长召……
“祁沐风啊……”拭薇嘴里轻轻柔柔地唤着,一边将他的身体放平躺下,仔细将被褥掖好,然后坐在床边的隔脚上,趴着床沿再度睡去。知晓他的一切一如他了解自己的生活习性一般,是因为这么些年来他们就是这么彼此照顾着度过的。
心虚的切一下--------------------------------------------------------------------------------------------------------
“啊,对了,缺胳膊少腿的话也记得传书华山,好找人去收拾你的烂摊子。”话题一转,祁沐风眼中的光芒也暗沉下来,“只切记,不可在蜀地久留!”
一边听着他最后的唠叨,拭薇一边低下头颅接过小二递上的一壶菊花酿,冲他狡黠一笑:“所以这个也是你结帐咯。”
“不用,不用,二位在店内的一并费用都不用结账,我们老板今早已经知会过了。真是对不住您了,这是昨儿收你的银钱,还请收好。”小二忽地插了这么一句。
拭薇冲着祁沐风一挤眼:“哟,您的家业还真是不一般呐,都做到这徽州来了。”
祁沐风冲她摇摇头,而后轻轻拧起了眉心,却问了那小二一句:“你家老板人呢?”
那小二倒是个机灵的活计,主人家的也妥当,只见他不卑不亢地笑着一点头,回道:“您这问得可是不巧了,咱家老板昨晚也只是回来一时半刻,听闻贵客临门,也只得匆匆打点好,就又出门了。”
拭薇乐呵呵将酒壶挂上褡裢,利落一抱拳:“既如此,我也不好多推脱了。代我向你家老板道声谢。”
那小二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听话语倒像是也长久跑堂的了,圆滑乖巧的很,见我如此也一打千,笑道:“您客气了,老板倒是有留话,下次华女侠光临,还请多留住几天,好让他多尽尽地主之谊。”
拭薇听闻此话,心下立刻有了些许猜忌,暗想:我们这一行因着谨慎,并未在人前透露半点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这小二对自己的名号却如善从流地脱口而出,这位老板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然她这边还没来得及答话,旁边那活宝闻言立马喜笑颜开,一胳膊肘就拐了过来:“哟哟,看来这回咱沾得可是华山‘战剑’先生的光呐。”
拭薇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别浑说!”
祁牧风这才恍然此番失言,拭薇行走江湖向来作男儿打扮,多少女气这么多年也都消磨殆尽了,若是不相熟的绝无可能辨出她真身。更别提自己的名讳,且不说女子闺名不可轻传,更兼师门有训:非必要,不可袒露身份。只是此番这位老板究竟何人,意欲何为一时半会估计也再探不出来什么口风了。
拭薇心中暗笑一声:下次?自然肯定要有下次!
“那,诸位就此告辞了。”她再一抱拳,迅速翻身上马,不带一丝拖拉。在背对他的容颜上却是少有的慎重,他话里有话,是在想警告自己些什么!经历了这么一段有趣的小插曲后,她仍就这么随心悠然得慢慢随着人流向城内走进,忽见前方道路拥堵起来,不少人聚在城门口也不知是怎么了,只听的一片嘈嚷不休。带她走近了才看分明,原来是城门楼下不知何时已布一排木桩栅栏。
拭薇将将随着队伍行至关卡处,就有一盔甲俱全的官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拭薇不悦地皱起眉看着门口将自己拦住的官兵,抬头看了眼还没落山的日头。心想:何时这月城也有宵禁了?更奇的是,不过区区宵禁竟然也劳动了蜀王宫的禁卫军……
她冷笑着将身后的兜帽撩起,遮住眼鼻,这才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城门前站立的士兵们。除了都城本府的衙役,余下兵士的铠甲之上无一不彩绘着啼血杜鹃的图案。
鸟名杜鹃,花名亦是杜鹃,两者并存于一处,本都是鲜妍活剥的事物,此时却共同诉说起一个哀伤的故事来。只见那些禁卫军的盔甲左胸前伸出一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挺秀杜鹃花枝,其上正停驻着一只小巧可人的杜鹃鸟儿。那只灰白毛色的鸟儿蜷伏在鲜红似血的杜鹃花旁,回首不知看向何处,莹莹黑亮的眼睛闪着奇异的灵动光芒,只让人一见便在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哀戚—这图画大约描绘的就是古蜀国望帝的故事吧。
拭薇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早听说蜀国现今的王上是个附庸风雅之辈,却没料到竟然能做出这等无脑的事来。自古军营之中最避讳的便是能够勾起将士们思乡之情的事物件,以防军心动荡,如今这昏君竟昭然将这图案镌刻在盔甲之上,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不过,这么个又风雅又喜好热闹的人,会下令让邛都城这样的游览胜景之地戒严,倒也是桩奇事?
城门口的禁卫军头领一早就看见了这个做汉人打扮,举止又颇为显眼的行人。待她刚走到自己眼巴前,立马就挥手拦下了她,操着带有一口浓重的当地口音的蹩脚汉语傲慢问道:“姓甚名谁,来此作甚?”拦住了拭薇后,更是一边甚是粗暴拉扯着她的坐骑,一边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她。
拭薇心中暗叹口气,只得拉下了大氅的兜帽,装作一副瑟瑟缩缩的样子老老实实地答着话:“我是来探亲的,我家中有门远房亲戚住在这里,前些日子托人带话说是近期是家中有喜事,这才邀上一众亲友一起热闹热闹。”她一脸战战兢兢的神色,外加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发上斜斜插着的是支手工粗糙的木钗,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件半旧的深蓝长衫,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没什么油水的主吧……
“探亲?亲眷姓甚名谁?年龄几何?家住城内那条街道?……”那将领似是压根就没注意到拭薇这般清贫的打扮,竟然还是铁着一张脸喋喋不休的絮叨着。
拭薇孩子气地搔了搔脑袋,暗想:唉~看着这状况自己算是被讹上了?看那禁卫军都出动的样子可不似能够轻易蒙混过关的样子了。只可惜啊,她低头看了看腰畔那已经干瘪了不少下去的荷包,心中顿生了几分急躁,只含糊不清的推说起来:“呃,这个,多年不走动也不太清楚了,原本约好了城门相见的,现在尚且还没看见他人,要不我先在旁边等等好了,别耽误了后面的人进城。”
拭薇恭敬一作揖,规规矩矩地让道在一边,眼风里瞅着那禁卫军一副吃瘪又无处发泄的模样,心里又开始乐呵了起来。嘛,对于自己这种从小在华山长大的习武之人,莫说等到天暗之时要进城是轻而易举,就是进不得城露宿城外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拭薇抬头再看了眼城内遮天蔽日的妖气,相对于生活在这么污浊的气息之中,自己更宁可露宿荒野。
这禁卫军这不好再说什么,遂不耐烦地跟身边一衙役递了个眼色。那衙役其间已看了拭薇不知几多眼,多番张口欲言又止。这会子眼珠转转叹了口气,却是一脸清爽的表情凑到了我身边,寒暄了起来:“公子,午安啊。借一步说话可好?”
拭薇抬头看了看日渐低沉的天色,抱一抱拳,差点失笑出声:“兄台,午安?咱似乎没有活在同一个时间段里啊。”玩笑话说完,却还是任他将自己引至角落处,然后靠着城墙石壁冷眼看向他。
那衙役似乎被她瞅的有点不好意思,却忽地更凑近了些,一边讪讪搓着手一边笑语:“公子您可别再打趣小的了,我请您本就是告诉您几句不打紧的话。”
拭薇微微眯起了一双眼,只断言了一句:“我不认识你。”
然而那衙役却似完全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话语,只见他笑了笑,脸上不再是那些市侩的神情,眼中也益发精明起来:“这毫不相干,正如公子你也并不是来探什么亲一般。就凭公子这周身气度,就绝不是什么小户人家能教养出来的。您虽身在江湖中,可也应该知道欺瞒官府可是要挨板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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