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王妃 - 华清王妃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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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时间惦记她,不过,你尽可以放心,她知道苗头不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慕子言脸上挂着微笑,眼中却已失了神色:“那就好,她活着就好。”

    慕子辰冷嘲道:“看不出来,大哥倒是个痴情种子,就是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是否也是如此对你?”

    “我一早就知道,她爱的人不是我,她的心只能容下那个人,我们都一样,都固执的爱着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人,然后骗自己说总有一天可以感动她,却不知感动并不是爱。”说完,一仰头,喝下了那杯毒酒。

    慕子言声音有些哽咽,转了话题:“现在好了,父皇终于得偿所愿,再也没有人占着储君之位了,四弟,希望你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不会像我一样痛苦。”

    慕子言闭上眼:“四弟,谢谢你来送大哥,但愿下辈子不要再见到你,不要生在皇室这个牢笼里。”

    话刚说完,慕子言嘴角流下一行血来,他睁开眼睛,又吐出一大口血:“我败给了慕子衿,你也一样斗不过他,哈哈哈哈…”

    慕子辰就这样看着慕子言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是不知道慕凌风的残忍,可是没想到可以这样残忍,真的可以杀自己的孩子,似乎这个牢房更加冷了,慕子辰深深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天牢。

    慕凌风坐在摇椅上发呆,他早已知道慕子言暗中的一切,至于皇后给他下的毒,他虽吃了一点,但因是慢性毒药,所以并无大碍,也是他吩咐龙腾文这两年与慕子言假意合作。

    那晚,他假装毒发作晕过去,兴师动众的将太医署的太医都招来,让慕子言以为时机成熟,又提早将皇后和丞相拿下,直到慕子言过了最后一道宫门,来个瓮中捉鳖。

    正想着这些,于初九忽然匆忙进来道:“皇上,太子他,他在狱中暴毙了。”

    慕凌风一下从摇椅上坐起来:“什么?怎么回事?”

    于初九跪下道:“皇上,是,是四殿下过去,送了一杯毒酒。”

    慕凌风身形一晃,用手扶住摇椅的扶手儿:“子辰,何以这样恨太子,居然毒死他。”

    于初九唤着:“皇上,四殿下,太过心急了吧。”

    慕凌风思索一下:“此事在外就先不要提了,就对外宣称太子谋反失败,无言苟活,撞墙而死。”

    于初九站起身:“是,皇上。”

    因为明日就要准备攻打淮国了,所以,今天提前一天已经出发来到了淮国边界,安营扎寨后,众人才去休息片刻。

    龙腾文知道消息后大叫:“皇后自缢、太子撞墙,这什么烂理由,皇上杀就杀呗,编这些理由糊弄慕子默那醉鬼还差不多。”

    慕子衿只是听着,却没说话,龙腾文继续道:“哎,慕子衿,你父皇也真够狠心的,虎毒尚不食子,他真下得去手啊。”

    慕子衿开口道:“那是因为,他不是虎,是人。”

    龙腾文拉了个长声‘哦’,然后说着:“也是,人有时真是比老虎毒多了,不过他母子二人就这样死了,你,甘心吗?”

    慕子衿轻笑一下:“死都死了,难道我非要看到他们惨死在我面前才足以解心头只恨?要不我把他们挖出来鞭尸三百?”

    龙腾文笑道:“这个法子也不错,我知道你做的出来。”

    慕子衿使劲儿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楚天荷正坐在篝火旁烧水,慕子衿走过去:“明天”

    楚天荷打断他的话:“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慕子衿见楚天荷眼神坚定,只好点头答应。

    楚天荷小声道:“我今天去看我爹了,但是他服了药后昏迷着。”

    慕子衿拿起旁边的柴火,又往里加了几根:“其实,你爹不是因为旧伤复发才这样的。”

    楚天荷侧头看着他,慕子衿继续道:“是周宗康给他下的毒。”

    楚天荷叹口气:“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忽然感觉有小石子儿砸过来,二人齐齐回过头,却是慕子默双手环胸一脸坏笑的站在那儿,慕子默道:“大家都在忙,你们两个却在这里月下谈天,对得起我们吗?”

    慕子衿淡笑一下又回过头去,楚天荷说着:“也不知平时是谁最爱偷懒?”

    慕子默挑挑眉毛:“本公子那不叫偷懒,那是适度休闲。”

    楚天荷也扭回头去,慕子默见二人都不理他,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正文第七十章生死战

    次日寅时,天还只是蒙蒙亮,三军在军营前方空地集合,慕子衿站在最前方,大声对对面的众士兵道:“前段时间我军大获全胜,但是,仅一次胜利是远远不够的,淮国欺压我们多年,我们大萧死在淮国手中的人数以万计,这口气,我们一定要出,今日,是我们大萧第一次主动攻打淮国,我们一定要赢。”

    底下有人也喊道:“咱们跟随王爷,端了淮国的老巢。”

    “对,用淮国人的血祭奠为保卫我大萧死去的英魂。”

    “灭了淮国!”

    “灭了淮国!”

    慕子衿大声喝道:“出征!”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但即使没有阳光的照射,慕子衿手中的一杆银枪却还是显得光亮无比。

    楚天荷一身士兵的装扮,也混在其中,来到淮国的城墙之下。

    这里已经被陈国占领,派兵驻守,慕子默一声令下,车兵营的士兵便拉着投石机将一包一包的炸药掷向城上,随后,便是砰砰的爆炸声。

    慕子默大喊:“冲啊!”

    这个小城的城门已被陈国攻打时毁的差不多了,所以,萧国便比较顺利的进入城中,这里的守兵并不多,虽有一员大将,却死在龙腾文手中,萧国死伤的微乎其微,便拿下了这第一道关卡。

    第二道、第三道

    直到来到最后一道,淮国的国都。

    赶到这里时,陈国也正在攻打,城门都快被攻破了,陆之慎早已得知萧国来袭,但却也无暇顾及,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并不惊讶。

    他回头看了看正在慢慢靠近的萧国大军,当先一人,竟是那日被自己逼得当众弹琴的华清王。

    陆之慎心中不免自嘲,当初自己听了慕子言的话,为难慕子衿,今日,却恐怕要用自己的命去做偿还了。

    可他是陆之慎,久经沙场的皇帝,所以,他不会让自己轻易而死,他还要留着命回去继续做皇帝,他早已布置好了后路。

    萧国首先要攻破的是陈国的阻碍,虽然两国都是为了攻打淮国,但此刻,却也是对立。

    骑兵营的士兵忽从腰间抽出弯刀,催马上前,在靠近敌人时,弯腰将陈国后方的骑兵所骑的马腿砍伤,陈国骑兵纷纷跌落下来,萧国骑兵营没有停下,直接从跌落下的陈国人身上踏了过去。

    龙腾文率领另一队人马,去攻打陈国的步兵,慕子衿、慕子默则主要向陈国前方兵力攻打。

    车兵营统领则继续投掷炸药,顿时战火四起,各自声音混杂着,浓浓的火药味儿席卷开来,丁志杰忙催马过去护住陆之慎:“皇上,快走吧,这这火光很是厉害,攻击面积很大,人碰到不死也伤。”

    陆之慎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长枪长剑对这些炸药根本起不到作用,不过心下也疑惑,萧国这是用的什么东西,怪不得屡战屡胜。

    丁志杰护着陆之慎,带着一小队人马从旁边事先挖好的通道逃走,其实,慕子衿根本就没打算花过多的精力去对付陈国,只是,陆之慎不知道罢了。

    陈国撤退后,地上已是死伤一片,有烧焦尸体的味道,有未散去的火药的味道,楚天荷身临其境,才知道战场是多么残酷。

    慕子衿骑在马上,缓缓拉开弓,将三支绑着火药包的箭架在弓上,楚天荷看他拉弓的样子忽然想起以前他抱着自己拉弓的事,只是,那时他故意射偏,而这次,却不会再那样了。

    嗖,嗖的几声,虽是逆风,却毫不影响,三支箭正好射在城门的中央,顿时花火四溅,将城门炸开,千军万马,终于进入了淮国。

    楚天荷没想到这样轻而易举的便攻破了淮国,但是,当她进去以后却明白了,淮国大部分士兵早已不做抵抗,本应繁华热闹的街上此刻荒凉破败一片,有的房屋倒塌了,有的人坐在地上抱着亲人的尸体哭,还时不时有仓皇而逃的老百姓。

    一个店铺门前悬挂的灯笼,上面的糊纸已没,只留一个灯架子随风摆动,显得很是凄凉。

    淮国,早已败给了自己。

    穿过长长的街道,便是那座风雨飘摇中的淮国皇宫,楚天荷一眼望去,这皇宫虽然金碧辉煌,却毫无生机。

    宫门都是大敞四开的,好像知道他们要来,早早的打开了来,进入皇宫,眼前的情景居然是空无一人,只留下地上零零碎碎的金银首饰、散开来的布匹,摔碎的瓷器片儿,想是宫人逃跑时掉落下来的。

    慕子衿吩咐龙腾文带着慕子默和三军去淮国南平宫歇息。

    南平宫是一处行宫,那里修建的很美,专供周宗康夏季避暑游赏,关键是,那里宫殿群较多而且密集,足够三军住在那里。

    楚天荷这才注意到,慕子默受了伤,他被火药炸出的火花溅到了,身上好多处轻微的烧伤,不禁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大军撤离后,只剩下楚天荷和慕子衿以及一小部分士兵留在这里。

    负责清查皇宫的士兵回来报道:“主帅,宫里只剩些老太监、宫女,大多数早已逃走了,我们发现了淮王周宗康,他在凌萧阁不肯出来。”

    慕子衿淡淡的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向凌萧阁走去。

    楚天荷和几个人跟着,绕了好久,才来到凌萧阁,楚天荷抬头望去,就是这个地方!

    凌萧阁并不大,也不甚华丽,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却要比任何地方都特别、复杂。

    慕子衿一直往上走,走过一层一层的阶梯,却忽然停了下来,楚天荷在下面见他抬头望上看,虽看不到慕子衿的表情,但楚天荷知道,慕子衿心里肯定有所起伏的情绪。

    慕子衿只停留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走,楚天荷和几个士兵也跟了上去。

    慕子衿推开凌萧阁的门,缓缓走了进去,楚天荷和其他人则留在的外面,她知道,这一切,终该他自己去做个了结。

    楚天荷也有些累了,她虽没怎么出力,但光是看那些真刀真枪插在对方身上再溅出鲜-血就够惊心动魄的了,于是,便坐在门槛上等慕子衿。

    正文第七十一章爱与恨(上)

    虽是白天,但凌萧阁里的帘子都被放下来了,显得有些幽暗。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轻纱帐被开着窗子透进来的风轻轻吹起,慕子衿一步步走进里面,他脸上虽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步履已有些错乱。

    走到最深处,只见一人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床榻,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目光涣散,听到有人走过来,抬起眼皮,却愣在那里。

    他从未想过,再见到那张面孔居然是这样的场景,可那张脸依旧那么清冷。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时是在天元殿,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跪在地下的少年,膝盖处被磨的渗出了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丝掉落在地毯上晕染开来,若换做旁人定是一副狼狈的模样,但这少年却依旧散发着贵族之气,冷傲的神态让人不敢去亵渎。

    少年表面镇定,但眼中的紧张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嘴角不禁轻轻一弯,到底只是个孩子。

    宴会结束后,他来到凌萧阁,一进门,便远远的看见那个少年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下着的雨出神,一身白衣,不染纤尘。

    少年听到有人过来,缓缓转过身,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

    他忽然很生气,这个孩子居然不肯臣服于他,尤其,是慕凌风的儿子。

    他命人抬进来炭炉,在少年面前缓缓拿起滚热的烙铁,那烙铁的图案是淮国的奴隶烙印,他要一点点的摧垮少年的意志。

    少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哪怕那烙铁烫在他的脚踝上,他也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

    “你是来做人质的,不是来继续当皇子的,连基本臣服都不懂得吗?”

    他此话一出,看到了少年有些动摇,手下又将烙铁深深的按了一下,少年额上的汗珠如雨下,脸色惨白,本来死死咬住的嘴唇终因剧痛而张开,室内是皮肤烧焦的味道以及少年痛苦的叫声,此刻他才满意一笑,可少年却因痛晕了过去。

    他轮起马鞭,将晕过去的少年硬生生抽醒,一鞭下去,衣衫连带着衣下的肌肤尽是一道道血痕,少年清醒过来,却没有躲闪,只是默默忍受着。

    此刻,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雷声。

    直到少年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他才停止了鞭打,他放下鞭子,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他并不是个暴虐的人,只是因为,当他知道这个少年是沈贵嫔的儿子时,心中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沈贵嫔的神态,恨的是,他身上却流着慕凌风的血。

    周宗康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沧桑的唤着:“子衿,你回来了。”

    “没想到吗?”慕子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周宗康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很诡异,笑了片刻,才道:“你看,凌萧阁还是以前的模样,一点儿都没变。”

    慕子衿冷笑一声:“只是,人却变了。”

    周宗康愣愣的道:“是啊,人变了,朕都变老了,你也不再只是那个倔强、总是忤逆朕的少年了,华清王。”

    慕子衿扬起手中的剑,指在周宗康的脖子前,周宗康笑道:“就这样杀了我,岂非太便宜我了?”

    慕子衿却没开口说话,周宗康继续道:“子衿,先把剑放下,我有话和你说。”

    慕子衿缓缓放下剑,却好像没有力气拿住一样,剑掉在地上,周宗康望着那剑:“你还是在紧张,就像第一次见我那样。”

    慕子衿瞪他一眼:“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

    周宗康似是很累一样,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子衿,我告诉你,我不是想要那样对你的,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思珍。”

    慕子衿眼神凌厉:“你怎么知道我母妃的名字?”

    周宗康淡笑:“我慢慢给你讲,那时候,我还只是太子,萧淮两国还是和睦的,思珍跟他父亲来淮国做客,当时弹奏了一首乐曲,她弹琴的样子,好像仙女一般,从那一刻起,我就深深的爱上了她。”

    慕子衿一脸冷峻,周宗康不看他,沉沦在自己的记忆中继续道:“后来,我便找机会接近她,终于和她说上了话,我知她喜欢乐曲,便和她聊些这方面的事,后来,越来越熟悉,话题自然就多了起来。”

    周宗康又喘了几口气:“然后,我便经常约她出去游玩儿,有时她也会拒绝,但后来几次却都答应了,我那时很高兴,以为她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她的笑容很甜美,她的声音很美妙。”

    “我暗自以为她是喜欢我的,便想去找他爹求亲,于是,我就去求父皇,父皇说这是好事,听到父皇答应,我高兴极了,可是,就在这时,她却要随她爹回萧国,我追过去,向她表明了心意,可是,她却拒绝我了。”

    “我不甘心,继续问她为什么,她后来告诉我,她早已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便是慕凌风,当时萧国新登基的皇帝。”

    周宗康说到此处,有些痛苦之色:“她还是随她爹走了,大约过了半个月,传来了她被册为贵人的消息,我那时,并不恨她,也不恨慕凌风,我觉得,既然那是她选择的,只要她是幸福的,就好。”

    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痛恨:“可是慕凌风没有好好珍惜她,反而陷害她,怀疑她,最后将她逼死,我岂能不恨,所以,我登基后稳定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攻打萧国。”

    周宗康的眼神有些空洞:“只可惜,我没能灭了萧国,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拉住慕子衿的手。

    慕子衿厌恶的甩开他:“别碰我!”

    周宗康见慕子衿眼中的怒火,反而笑了:“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是她的儿子时,我心情真的好复杂,可是,你却也是慕凌风的儿子,真是矛盾,呵呵呵呵。”

    正文第七十二章爱与恨(下)

    周宗康似笑非笑,倒更像是哭泣,他伏跪在地上,赎罪一样的姿势。

    许久之后才继续开口:“你母妃的墓在萧淮交界处白虎镇的香消园内。”

    慕子衿声音有点颤抖:“香消园?”

    周宗康点点头:“不错,慕凌风特意在你母妃死后为她建造的,他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呵呵,他还是那样自私。”

    “子衿,她是个痴情的姑娘,我自知对你伤害太深,但终究有人会好好爱你。”

    慕子衿知道他说的姑娘是谁,但只是转念之间,周宗康突然拿起掉在地上的剑,反手在脖子上一抹,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流下来,周宗康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道:“我这辈子罪孽深重,无颜面对思珍,你将这凌萧阁烧了吧,就让烈火烧净我身上的罪孽吧。”

    周宗康仰倒在地上,眼睛一直看着慕子衿,却仿佛又像是看到了沈思珍

    爱恨不过一念之间,只是周宗康没能早一点走出爱恨的圈子,却反而夹在爱与恨的缝隙之间,迷失了自己,伤害了他人。

    慕子衿久久没有出来,楚天荷不禁有些担心,刚听到屋子里有剑掉落的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那几个士兵道:“王妃,王爷怎么还不出来,这天都要黑了。”

    楚天荷看看天,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于是只好道:“我进去看看吧。”

    楚天荷推开门,里面有些昏暗,又被一重一重的轻纱帐挡着,显得很阴森,楚天荷慢慢走了过去,里面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的有些怪异。

    楚天荷觉得自己走了好久都走不到尽头,掀开最后一道纱帐,只见慕子衿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地上,在他前面,是倒在地上的周宗康,脖子处的血都凝固了。

    楚天荷走近过去,周宗康的眼睛睁着,脸上还带着微笑,看起来却恐怖极了,楚天荷直打了个哆嗦,她走到慕子衿面前蹲下来,却见慕子衿眼神空洞,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周宗康,又见慕子衿嘴角下巴都是血,想是吐了好大一口出来。

    楚天荷跪下来,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轻声唤他:“子衿、子衿。”

    慕子衿怔怔的道:“他,就这么死了。”

    楚天荷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是,他死了。”

    慕子衿声音沙哑:“这么多年,对他,恨之入骨,我以为,我会将他千刀万剐,可是,他却自杀了。”

    楚天荷柔声道:“总归,他是死了。”

    慕子衿声音有些无力:“他说,他爱母妃,恨父皇。”

    楚天荷心中一凛,这才是真相!

    慕子衿似是疲惫的将头低下,发丝摩擦在楚天荷的脖子上,楚天荷靠近一下,环手拥着他,此刻,她只想这样一直抱着他,安静的、没有人打扰。良久,楚天荷才道:“咱们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变好了。”

    慕子衿慢慢抬起头,凝视着楚天荷,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嗯。”

    楚天荷扶着他站起来,他却没再回头看周宗康。

    出了凌萧阁,临走之际,慕子衿让人放火烧了这里,走出去很长一段路,楚天荷回头望去,凌萧阁已被大火吞噬着,浓烈的烟往上空窜去。

    一切爱、一切恨,都随着烈火燃烧殆尽,化为一缕轻烟飘到尘世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可是,烈火烧的掉这宫殿,烧得掉人身,却烧不掉心中的痛苦,当伤害已成,便注定无法挽回。

    这个慕子衿一生噩梦开始的地方,他自己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走着走着,慕子衿却突然站立不稳,跪在地上,楚天荷忙想扶起他,可是,慕子衿双手撑着地又吐出一大口血,楚天荷担忧的喊着“子衿、子衿。”

    慕子衿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又冷了起来,靠在一个瘦弱却温暖的怀抱里,再也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楚天荷担忧了一路,回到南平宫,军医为慕子衿把了脉说他只是连日来没有休息好,又一时情绪激动才致昏厥的,楚天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出了房门,却是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各个关卡的驻守、安顿的事宜等等,楚天荷自知自己没资格去支配三军,慕子默又受了伤,只好请龙腾文出马。

    众人忙活到大半夜才安顿下来,楚天荷顾不上身体劳累,忙回去照顾慕子衿,只是最后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正文第七十三章一纸书

    天还蒙蒙亮,一辆马车在路上,似是很着急,走的很快。

    车内,一中年男子看向躺在榻上熟睡的女子,面容憔悴,比之以前又瘦了些,不禁有些恼怒和心疼,冷着一张脸怒视着坐在对面的青衫男子:“你糟蹋完我女儿,现在又准备抛弃她吗?”

    青衫男子淡笑一下:“将军若是要把女儿继续留给我糟蹋,那,我是无所谓。”

    中年男子被气的咳嗽:“你…”

    一旁一位三十几岁年纪的妇人扶着男子温声道:“将军,王爷是想送我们离开啊。”

    中年男子语气怀疑:“他会有这么好心?”

    青衫男子不以为意,看着身旁还昏睡着的女子,伸手替她捋好有些凌乱的发丝,又向窗外看了一眼,冲车外吩咐道:“停车。”

    青衫男子眼中似有不舍,但还是转身准备下车,中年男子拦住他:“你,就这样走了?”

    青衫男子反问道:“不然,要怎样走?”

    中年男子语气变得和善了些:“她若醒了,要怎样跟她说?”

    青衫男子道:“将军尽量说服她就好,你是她爹,她,应该会听你话的。”

    说完,不再留恋,跳下车来。

    马车缓缓前行了,一旁牵着马的男子道:“喂,你真舍得送她走啊?”

    “不舍得又怎样,留在我身边对她没有任何好处。”青衫男子好像是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有感情,带着一些决绝。

    楚天荷感觉周身在颠簸,晃得她想吐,于是,努力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马车里,一并看见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楚天荷惊坐起来,一旁的妇人扶着她,语气慈爱:“天荷,你醒了。”

    楚天荷有些不明所以,想推开这个陌生的妇人,看向那个男子,却正是自己的“爹”楚鸿祯,楚天荷愣了半秒:“这,你们,我。”

    妇人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起一瓶水:“天荷,是不是睡得有些不舒服,来,先喝点水润润喉吧。”

    楚天荷觉得是有些渴,便接过来喝下去,但疑团满腹,又有点恐惧:“你们要带我去哪啊?子衿呢?我…”

    楚鸿祯皱着眉道:“你不必想着他了,爹娘现在就带你回乡下老家去,咱们一家人以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楚天荷听这个爹说了句“爹娘”,他是自己的爹,那这个妇人就是我“娘”了,可是,他说回什么乡下老家的是什么,自己不是和慕子衿在南平宫吗?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这儿来了?

    于是忙骨碌起来:“回乡下?不行不行。”

    楚鸿祯夫妇听她拒绝,心下不安,楚鸿祯道:“慕子衿不要你了,他已经休了你了,爹娘带你回家去,不用再回去那个萧国了。”说着,拿出一张纸来递给楚天荷。

    楚天荷有些茫然,拿过纸,开头上面清清楚楚的两个大字:休书。

    楚天荷扔下纸,心中慌乱,嘴里喃喃的道:“不可能,你们骗我,慕子衿怎么可能休了我,这一定是你们写来骗我的,额,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是做梦。”

    于是,掀开车帘,被外面的风一吹,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楚鸿祯却强行将车帘放下:“天荷,爹娘没骗你,这休书是慕子衿亲手写的,他一直以来不过是履行和亲的义务,如今,淮国已灭,和亲之说,自然也不存在了。”

    楚天荷清醒过来,这不是梦,可是,昨日自己还和慕子衿在一起,今天他怎么会不要自己了,于是道:“我去找他,停车,我要去找他,我去亲自问他,停车啊。”

    楚天荷见车还不停下来,直接掀开帘子跳了下去,楚鸿祯夫妇一惊,马车也忙停下来,楚鸿祯夫妇下了车,楚天荷爬起来要往回走,两人忙拦住她。

    那个妇人道:“天荷,跟娘回家去吧,别去找他了。”

    楚天荷恍然大悟,慕子衿不准备杀楚鸿祯,便要送他离开,自己若回到萧国,和亲之名已无,慕凌风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慕子衿便要自己和楚鸿祯一起离开。

    于是镇定下来,对楚鸿祯夫妇道:“爹,娘,我明白了,但是,我不能和你们回去,我想去找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能丢下他。”

    楚鸿祯夫妇对望一眼,许久,见楚天荷对慕子衿如此,又想起慕子衿离开她时虽然决绝,但眼神中却是满满的不舍,于是便答应了她。

    楚天荷怕被别人发现慕子衿私下放走楚鸿祯,便让两人先行离开,告别之后,才一人走回去,周围一片荒野,杂草丛生,只一条土路,楚天荷沿着路慢慢走回去

    男子轻轻推开房门,端着一盆水,走到床边,放在地上,又轻轻褪去女子的鞋袜,将那一双玉足放在温热的水中,驱除疲劳。

    女子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做这一切,男子话音没有任何感情:“为何要回来?为什么不跟你爹娘走?”

    女子低声道:“我爹已经有我娘陪着了,我在一边会多余的,再说,我有自己的夫君要陪着呢。”

    男子叹口气:“我不是你夫君。”

    女子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因为这个吗?”说完,将那张纸撕得粉碎,只留下碎纸屑纷纷飘落下来。

    男子站起身,背过去:“撕了又怎样,我又没承认。”

    女子不顾脚还湿着,走下床,从背后环住男子,男子却无动于衷,女子将头贴着男子的背,声音哽咽:“子衿,别赶我走好吗?”

    慕子衿低下头:“何必呢?天荷,我并非你的良配。”

    慕子衿想将她的手掰开,可楚天荷却搂的更紧,慕子衿也不忍对她用太大力,楚天荷见他放弃,第一次语气任性:“子衿,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玫瑰糕是你吃的,还有,你的兰花草是我种活的,你休想赖掉。”

    慕子衿此时已很是疲惫了,听她说这番话,心中苦涩:“天荷,我,我不配。”

    楚天荷猛摇头:“不是的,你配,全天下只有你配。”

    “我以前那样伤害过你,你不恨我吗?”

    “不恨。”

    “不,你应该恨我的,你不知道吗?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玩物,现在我玩够了,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你可以走了。”

    楚天荷霸道的搂紧他:“我对你有了兴趣,现在你是我的玩物了,你休想逃掉。”

    慕子衿没再说话,楚天荷松开他,绕到慕子衿面前,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毫无预兆的吻上他的嘴唇。

    慕子衿推开她,一时用了力,楚天荷没站稳,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慕子衿知自己过份了,怕伤到了她,忙想去扶她起来,可想到不能让她再留下,动作却又在半路停下。

    楚天荷只是愣愣的看着慕子衿,慕子衿忽然觉得心口仿佛被腐蚀掉一般剧痛,冷汗直流,喉咙一股腥甜涌上来。

    楚天荷只是保持刚刚的姿势淡淡的道:“你刚刚若说的是真的,又怎会引发绝情冰蚕?”

    慕子衿知道这毒的发作已经出卖了自己,稍缓了片刻才过去楚天荷身边, 她胳膊上因跳马车摔到地上而擦伤,头发凌乱的披散着,穿着轻薄的白寝衣,一副落魄之美,慕子衿终是不忍心,也明白自己根本舍不得赶她走,于是将她打横抱起来。

    楚天荷嘴角弯了弯,双手环上慕子衿的脖子,慕子衿将她放在床榻上,楚天荷却不肯松手,慕子衿无奈:“你不让我起来,怎么给你擦药?”

    楚天荷轻吐出几个字来:“我不擦药。”可是见慕子衿脸色苍白,很是憔悴,怕他不舒服,终是慢慢松开了手。

    慕子衿起身拿来了创伤药给楚天荷摸上,衬着烛光,映的人心里也暖洋洋的。

    正文第七十四章回京都

    擦过药后,慕子衿刚想离开,楚天荷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许走,我想睡醒后第一眼就看到你,我不想再像今天早上这样了。”

    慕子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两人和衾而睡,楚天荷搂着慕子衿,生怕他再离开自己。

    月光透过窗子映进屋子里,映在地上,外面一片安静,偶尔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

    “子衿,不要,啊!”

    楚天荷满身虚汗,从梦中惊醒,却见慕子衿靠着身后的墙双手环膝坐在那里,目光呆呆的望着窗外。

    楚天荷镇定一下,挪过去,见慕子衿没什么反应,心慌起来,伸手搂住慕子衿,许久,慕子衿才开口:“我一直想努力忘掉,我以为我可以若无其事的活着,我以为我做得到,可是,我没做到,一点儿都没做到,那些画面无时无刻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楚天荷将头靠在慕子衿肩膀上,轻轻唤着“子衿”两个字,除此之外,却不再说其他的话。

    慕子衿撤开手揽住楚天荷:“天荷,你知道绝情冰蚕的真正含义吗?”

    楚天荷有些动容,慕子衿继续说着:“绝情冰蚕,无情无爱。”只有短短的八个字,但却像是在叙述一个很长的故事。

    无情,无爱,楚天荷心中不停念着这四个字,从未有一刻,楚天荷觉得这四个字这般沉重。

    慕子衿低下头:“怎么办?我对你再好却也无法爱你,我只是一具活着的、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楚天荷伸手捂住慕子衿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因为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楚天荷心口上狠狠的剜上一刀。

    楚天荷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没有的,子衿,没有这种药,这世上没有任何药物能控制住人的内心,都是骗人的,是骗你的。”

    慕子衿微笑着点头:“嗯,我相信,你说的话我都相信。”说完,拥着楚天荷躺下。

    慕子衿终于疲倦的睡着了,呼吸渐平,楚天荷却是辗转难眠,只看着慕子衿的睡颜,心满意足。

    两日后,三军班师回朝,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战争终于以淮国的灭亡做了告终。

    回到京都,已是另一番模样,皇后和太子的势力彻底土崩瓦解,连楚天荷也未曾想到,出征时皇后母子还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回朝后却已是人鬼殊途。

    路过太子府时,楚天荷往那里看了一眼,大门紧闭,早已被贴士了封条,想起那个太子妃不知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京都百姓都出来欢迎,一时之间,街道人山人海,热闹不已。

    走到皇宫,楚天荷不禁看向慕子衿,慕子衿冲她笑了一下,楚天荷放下心,她知道,她的子衿一定不会让慕凌风杀了自己。

    慕子默倒是轻松之态,他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一路上,倒像是游山玩水。只是,在宫门口见到了云兮,一下子紧张起来。

    来到金銮殿,慕凌风一派威严的坐在龙椅上,众人请过安后,慕凌风笑着道:“这次一举灭了淮国,大家都功不可没,朕论功行赏,初九,来宣读封赏事宜。”

    于初九道了声“是”,便打开手中的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拨白银三十万两犒赏三军将士,华清王、荣德王征淮有功,特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华清王授予左三军大都督之职,统领三军,荣德王授予正三品都尉一职,禁军少将龙腾文授予禁军都统一职,掌管禁军事务,边关都统韩三明升职为从三品都统,守卫边关,钦此。”

    “谢主隆恩。”

    慕子默听慕凌风给他官职,不禁大吃一惊,有些不大情愿,但也不能拒绝,只好谢过。

    慕子衿却站出来道:“父皇,此次征淮都是三军将士的功劳,儿臣之功劳微乎其微,不敢受此封赏,请父皇将赐予儿臣的金银犒赏三军及布施百姓。”

    慕凌风点点头:“好,朕就依你所言。”

    整个朝上下来慕凌风也没说关于楚天荷的任何事,楚天荷松了口气,又暗怪自己太多虑了。

    黑夜,木屋之中方雪瑶倚坐在床上,媚眼直看着站在窗边的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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