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情劫》 - 戮情劫(14)

    戮情劫(14)

    【第四章：初入道门】

    正当颜金玉不知该做什幺才对时，感到肩上突然遭人一拍，同时一道娇俏的嗓音猛地从身侧响起：「妳叫颜金玉啊？」

    抬头看去，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小少女，头顶绑着双髻，髻底别着两条银线，从后头看的话则是沿着银线垂落数条流苏，显得光彩照人；细看面容时，短髮密而厚实地从额上遮盖下来，只留了眉上一吋的空隙，配着两道弯弯细眉，衬出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樱桃小嘴。

    少女带着甜笑，连嗓音都是。

    而和她一道过来的还有一位肤白若雪的姑娘。那姑娘较少女年长一些，但黛眉明眸、浅笑倩兮，髮丝鬆鬆地扎束成粗辫，垂于右侧胸前，反让同样的水红衫穿在她身上时，显出别有一番的大家闺秀气度。

    粗辫上并无添装过多的饰品，只在末端以金红双色锦缎束结，沿着及腰长髮垂在腰际佩剑旁，和那黄玉流苏为邻相衬。

    「薛荔，人家还病着呢，妳这般举止也太莽撞了，会吓着她的。」她轻声说道，淡淡地斥责了少女一句。

    少女娇气地吐吐舌，再次对着颜金玉展颜露笑：「我是薛荔，这位是佟琳。我俩都是第九十八代弟子，不过佟琳比我厉害多了，她是『玄』弟子，而我是『清』弟子。」

    「妳们好，我也是『清』弟子。」颜金玉回以微笑，顺着姜钰的说词接续道，「不过因为我久病在家，对【极天宫】里的一些规矩还不甚清楚，如果方便，还请妳们闲暇时多多指点。」

    「那如今妳的身子可还好？」佟琳略带关切地问。

    「一切都好。」

    「颜金玉，」薛荔喊了一声，随即顿了片刻，皱皱眉：「妳的名字漂亮归漂亮，但连名带姓地喊时总觉有些生疏哪。」

    「妳们要是不嫌弃，喊我『金玉』就可以了。」颜金玉仍是笑。

    身为花草之体的她对于灵气间的流动比常人清晰，所以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薛荔和佟琳并无恶意，只是纯粹想与她亲近。

    凡人果然比高深的仙人好懂了许多，像自己在洛霜居蹲了那幺久，可是连孟子陌的起居都摸不透时刻。她默默地想着。

    「金玉，金玉。」薛荔喊了喊，「果然是亲近许多！金玉，妳分弟子房了吗？」

    颜金玉停顿片刻才回道：「尚未吧。方才我进宫门时是巧遇了那位师姊，这才不用自个儿找路过来的。连路都不清楚，所以弟子房是什幺，我又怎幺可能知道呢？」

    她笑着打了马虎眼，听着旁人的闲聊渐渐从姜钰师姊的身世，转而谈论到她这新进弟子的身分、那隐约的恶意飘散开来时，她便直觉认为应该将姜钰师姊从方才的乱局中捞出去。

    不管怎幺说，她进【极天宫】的方式都和他人不同，一路上，她已受了掌门孟子陌、铅华尊长和姜钰师姊的帮助，如果方才姜钰师姊话中有话的「人心难测」指的便是这个，那幺她就更有义务要保姜钰师姊了。

    「哦，原来妳与姜钰师姊是凑巧碰上的啊！」薛荔握拳击掌一下，「我方才瞧着妳俩一道进来，还以为妳是哪来的名门之后、与铅华尊长有什幺特殊关係来着，这才由姜钰师姊引着进门的呢。」

    「可惜了吧，人家不是名门之后，妳攀不了高枝了！」随声扑来的一道黑影直接揽在薛荔肩上，也不怎幺客气地挤开了佟琳，还仗着身子高于他人的优势倾身向前，冲着颜金玉咧嘴一笑。

    「姑娘妳好，在下『清』弟子穆柯。希望日后能入浮屠尊长门下，成为第一使剑高手！」

    穆柯面容清秀，不过口气、神情都流里流气的，让整张翩翩君子的样貌多了一点差错，若不是身在【极天宫】内，倒是挺有地痞流氓之态势的。

    「你说谁想攀高枝了？我这是瞧着她亲切！去去去，不懂就少说话，免得玷汙了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薛荔先是不屑地嚷了几声，随后又偏过头，单手支着下颚，上上下下打量了穆柯好几次，才别开了小脸冷哼一声，「就你这样子还想进浮屠尊长门下？等下辈子吧！」

    「死薛荔！」穆柯的长臂改搭为勒，圈住薛荔的脖子就往自己身上压，「妳这牙尖嘴利的、每日不顶我几句是会死啊！同样都是『清』字辈，妳好意思这样待我吗！也不想想应考时是谁在山坡下扶了妳一把，妳才没──」

    面对此方情境，薛荔只出单指往穆柯手肘处一弹，便像是打中了某处穴位，让穆柯对她的箝制立刻鬆开。

    「是是是，承蒙您穆大爷相助，本姑娘我才上得了逆云峰大门。」薛荔躬身揖礼，随即又出脚踹向穆柯，「但这屁点大的小恩小惠你是要说上几次才够啊！本姑娘都还没跟你算你扶我那一把时、手是摸了哪的帐呢！」

    「什幺摸了哪？」穆柯避了避，两人招数有来有往，但只限于肉搏，因此倒也没惊动他人前来劝架。而穆柯回手了一阵子才像是想起什幺，恍然大悟，「啊，妳是说我摸了妳的屁──」

    「穆柯！」薛荔着急大喊，脸上浮起羞红，忿忿地出了真招数。

    凝指而发的真气又急又快，近在咫尺的穆柯闪避不及，眼看只能生生受下时，始终一言不发的佟琳连忙即时推开穆柯，随后出掌拦下。就见浅浅的雾白真气被佟琳轻控在双掌之间，上下几个轮转后，真气便消无于空。

    而这番动静也终于引来了旁人注目，不少人投以嫌弃、不满的眼光看向他们，也有人是想看热闹的，还鼓譟着两人出手应该狠一些。

    最后仍是佟琳为其打了圆场：「各位师兄、师姊，两个孩子不懂规矩、玩闹过了头实属不该，但他们已然知错，必不敢再犯的，还请师兄、师姊们见谅。」

    佟琳语毕时，穆柯才回过了神。他先是谢过佟琳的救命之恩，接着又冲着薛荔啧啧摇头，「不就是不小心碰着了一把，需要动真格的吗？」

    「你要是这辈子都把嘴巴缝上、不再提起此事，我会考虑以后下手轻一点的！」

    「妳这简直蛮横无理！」

    「我就蛮横、我就任性，怎幺着？要是碍着你了就给我走远点！」

    「薛荔！」

    「好了。」佟琳低斥，揣住薛荔的手制止她再多言，「别再闹了，没瞧见有人不高兴了幺？」

    薛荔本想再反驳，但听见末句又朝着某处看上一眼后，便忿忿收了声，踱步走回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