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柳无心 - 插柳无心_分节阅读_6

    “想吃什么。”雷霆拿着车钥匙问。许如夌不知怎么了，就想起他以前说过的，要带他吃更地道的西餐。“炒菜。”他说。其实一碗炒饭就很好，但他不确定雷霆要带他去多高档的地方。

    果然雷霆带他来了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点了几个菜。许如夌入神地看着雷霆身后背景墙上精致的雕木，想象着那些江湖侠客们吃饭是不是就在这样的环境。“在想什么？这么认真。”雷霆声音和缓地问。他觉得这人有趣。“没什么。”许如夌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雷霆坐着，面色已不是太好。“我在想，古人住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房子……”他赶紧补救。旁边有人听见，已在低低地笑了，雷霆眼里也带了笑意：“你还是这么可爱……想那些做什么。”许如夌面色微微有些发红，这下，低了头端端正正坐着，哪也不瞄了。

    菜上上来了，四菜一汤，很大的份。许如夌端着一碗白米饭，只捡面前一盘夹。他吃得很快，两碗饭大半盘子菜一会儿就吃完了。他搁碗时雷霆才略微惊讶地看他：“不吃了？”许如夌擦着嘴说：“吃了两碗了，饱了。”雷霆看了一眼他面前被快被吃空的大盘青菜，略微有些怔愣，他还想说些什么，许如夌又开口道：“你吃，我等你。不着急。”雷霆被堵得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吃饭以饱为主，其实许如夌一直这样。只是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了。两人在酒店时，雷霆也会叫来餐点，不过那时吃饱是为了干那事，两人都吃得很快。此时才发觉许如夌已不是那个为了许多好吃的就会很开心的少年了……其实早就不是了。

    经过上次的教训，这回许如夌很耐心地等他吃完。雷霆吃罢，说要用车送他，许如夌也很乖地点。老实地坐进他的车里，让他送自己回校……哄着那人不发脾气就好。

    雷霆停着车，看着许如夌走进校门，才发动车子。许如夌扭头看了一眼，车已掉头，才松一口气，肩也垮了下来。终于伺候走了。

    逃掉的课得找同学的补上。许如夌找同学借了书，就去图书馆补笔记去了。补完又消化一遍，感觉可以了，才撑了个懒腰，站起来去找了本小说来看。

    太悠闲了。下个学期得找个兼职干干。许如夌想。其实现在除却雷霆这位大爷，算是无忧了……如果再没有雷霆一月两次的到来，一切就挺完美的。不繁重的学业，和谐的寝室关系，在这诺大的校园，来了这么久，他连口角都没与人起过……一切都很和谐。很快就到年底了，大学放假比中学要早很多，家又在一个市里，许如夌收拾收拾，背着包坐着公交就回家了。他骨架出落得更明磊了，有了青年人的样子，身高也长了一些，有一米七六了。过年前的菜市场生意很好，父亲那边有点忙不过来了，许如夌就跟着父亲去市场帮忙了。雷霆来找过一次，他来得挺早，许妈还在屋里。他说：“阿姨，我是许如夌高中同学，来找他玩。”许妈说：“哦哦！同学进来喝口水啊，小夌跟着他爸去市场帮忙了。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同学你叫？”“阿姨我叫雷霆。”雷霆站起来极其有礼貌地道。他不在还指望许如夌自己去？他想着也觉得不可能。

    一直到过年，许如夌都没去找他。雷霆一个人吃一大桌子饭菜，忽然就抬手扔了筷子。

    许如夌那天回来就听母亲说了。他想想，就自主忘掉这件事了。许妈问：“小夌啊，你不去看看你同学？”许如夌说：“他现在搬家了，不在这边住，只是在这里读大学。可能是想走之前看看我吧。没关系，等开学了，到时我再去找他。”“哦……”许妈也没说什么了。许如夌撒起谎来一套一套的，自如得很。他想如果以后雷霆问，他就说，他没听他妈说过，可能是自己母亲事情多了记忘记了。

    过了年……这次是有很多时间去走亲戚的。他考上了大学，这回回村子怎么也是得好好炫耀炫耀的。虽然许如夌不觉得有什么，但父母还是觉得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村子里同龄的上这么好大学的也几乎没有。许妈就领着他跟这个婶儿说小夌在上某某大学、跟那个姨说她家小夌成绩好进了某某学校。许如夌本来是厌恶这样的事的，但老两口一辈子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这次终于有了个，怎么也不能扫他们的兴。他像被提着给人看的猴儿一样耐心地跟着他们，听他们跟人说自己如何有出息，听到别人的夸奖还配合地微笑着谦虚几句。这次他们在村子过完元宵才回来。年后雷霆又来找过两次，但每次门都锁着在，一问邻居都说走亲戚去了。

    雷霆想不着急，等他去了学校到时就不怕找不着了。这样安慰自己，却还觉得隐隐戾气直往眉头冲。

    许如夌一家高高兴兴地过了个年，留到元宵过尽才回来。一般元宵过完，人们也就活动起来了，该做什么的做什么。许爸又开始在市场经营菜摊了。许如夌过几天才去学校，这闲下的几天就又跟着去了。他根本不知道雷霆又来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说进程是不是有点快啊……快了的话，下面我就放慢一些

    ☆、兼职

    开学了许如夌才见到雷霆。他还有点惊讶，他们学校开学比其他学校都要早几天，没想到雷霆这么快就来找他了。雷霆也不多话，找到他带出去，就把积压了这一阵子的戾气都发泄出来了。许如夌吓一跳，身上跟碾过似的也不敢惹怒他，行事小心翼翼的。雷霆做过后心情好了一些，坐在床头抽烟。许如夌瘫在被子里动不了，还拿眼睛小心地瞅他，生怕他又发什么疯。雷霆烟雾缭绕地问：“我去找过你。”许如夌装作惊讶地道：“啊？什么时候？”雷霆没看他，又抽了一口，道：“你妈说你跟着你爸去市场了。”许如夌恍然道：“哦！”没了，然后没了。

    他身上疼。雷霆没让他回去，让他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许如夌确实动不了，这样子回学校才会被同学发现异常，于是也就顺从了。到了晚上，有人给雷霆打电话，他出去接了，回来时就有点心神不宁。许如夌说你去吧，我没关系的。雷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显然是不为所动。

    许如夌没办法了，也懒得管他，随他。半夜他睡着时雷霆走了。许如夌侧了个头，睡得更深。

    早上醒来时，外面天还没亮。许如夌揉揉眼睛，感觉了一下身体，好了很多。他撑着爬起来，锤了锤腰，去洗漱了。走路问题不大，就是腰疼。他捂着腰走去公交站台，搭了车回学校。

    今天上午只有后两节课，他猜着寝室里都还没起来，就去食堂顺便帮他们也带了早餐。回了寝室大家果然都很惊喜，赶忙起来洗漱洗漱就吃饭了。他们之间的事，怎么看都疑问多多，但除了开始好奇问而许如夌顾左右言他后，后来都没有人故意问这些了。都是大人了，懂些事了，人家不愿说的就不问。

    许如夌实在不像是会交到那样朋友的人。而许如夌每次回来都是从食堂买的饭菜吃，也没见那人带他去吃什么大餐。那人衣著高级，而许如夌还是朴朴素素，也没见有过什么值钱东西。

    后来许如夌问大家：“你们有没有想过找个兼职干干？”一问，大家顿时都来了兴趣，虽说条件没好到多娇奢，但兼职的确都没干过，此时一听，就跃跃欲试了。许如夌说我还没有具体找到，就是个想法，大家可以一起找一找。

    六个人的力量显然比一个人强大多了。他们找到服务员的工作，在餐厅打工。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可行，就一起去了。工资不多，但是利用课余时间，不耽误课业，也就不计较了。干了几天，都不大愿意干了，挺累的，又赚不到太多钱。又过了一周多，没人愿意干了，只剩许如夌一个还在里面。他们说：“我们再找找，找到更好的，我们就再一起去。”“嗯！”许如夌微笑点头。

    后来雷霆去学校都不大找得到许如夌了。他让他的室友带着去他工作的餐厅，许如夌在里面给人端盘子。他道了谢，那位室友走了。雷霆走进去坐下了，点了几个菜。

    许如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注意到雷霆。直到上菜时，他手一抖，才发现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客人是雷霆。他只稍稍顿了一下，就过去了。“你怎么来这里？”他趁着上菜，小声问。雷霆没理他，慢慢烫筷子。许如夌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冒失了，他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很正常。他上完又回去后厨了。后面几道，他都没说什么了，雷霆也没抬眼看他。许如夌想，不说什么好，这工作他还想继续干下去呢。

    又过了一会儿，等他抽空去看时，客人已经换了几拨，雷霆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管他呢！许如夌继续麻利干活。等他终于做完了一切，店长宣布可以下班了，他才脱下围腰，往外走。他刚走出店，雷霆侧了一个身，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许如夌吓了一跳，差点撞上他。雷霆面色沉沉，看着心情不大好，他看了许如夌一眼，一言不发地在前面走了。许如夌低头跟在他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直到回了学校，雷霆的车还在那里停着。他打开车门，示意许如夌进去。雷霆进车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许去！”许如夌想，你管得了我？但还是很讲理地道：“我家不是很有钱，大学了，做点兼职补贴生活费很正常……我该自己做点事了。”“……”雷霆哑口无言。那显然是别人家的事，而且是他管不了的事。雷霆又问：“什么时候做？”许如夌说：“午餐和晚餐时间。”雷霆意义不明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想的什么。那天的晚餐时间，他便没能去打工。

    后来雷霆来找他时，都是晚餐之后。许如夌不敢拒绝，不得不晚上跟着他出去。他们在做时，总有人给雷霆打电话。雷霆一边干他一边接电话，气都不喘。如果是小事，他会直接说完再挂。雷霆也是把撒谎好手，里面女孩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做运动。女孩说请他吃饭，他说他在外地。许如夌垂着头想，有女朋友了是好事，很快他就没时间来纠缠自己了。雷霆凶猛一击：“想什么呢？”许如夌差点尖叫出声，心里恨恨的，却不得不专心起来。

    事实证明，许如夌想错了，其后的时间里，雷霆还是来找他。许如夌勉强将餐厅那份工作干到学期末，想着下次要换个更好挣钱一点的。

    暑假他就跟着父亲卖菜，开始他羞于开口，后来慢慢也习惯，可以口齿伶俐地跟人讲价。他性子稍开朗了一些，想着再去学校时，就觉得可以找份家教的工作了。

    ☆、暴虐

    作者有话要说：　　断章断在那里……我也是没得说了……就最后面一小段是新的

    雷霆在奔忙着经营他的事业，有空时想起许如夌，想要见见他，和他亲热一番。许如夌每天招呼着菜摊，已经忙得想不起他了。雷霆觉得那小子在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本来没什么，但就是心里不痛快，想要教训教训他。他抽空又去了一趟许如夌家，还专门换了一套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的小伙子服装。他去的早，许妈还在家，但许如夌又和他爸出摊去了。这次他还提了东西，提了水果和一箱牛奶。许如一见他，就想起了，惊喜道：“啊！同学是你啊！小夌他又出去了……快进屋坐，还拿什么东西，我去喊他回来……”雷霆礼貌地问好，进了屋，把东西放下。来了三次，她终于记住自己了。他彬彬有礼地制止了，道：“不用了阿姨，一会儿我去找他。”“哦，那也行，”许妈顿了一下说：“小夌后来去看过你没？他说等你开学了就去学校看你的。”雷霆点头：“看过了。还一起吃了饭。”心地却道，许如夌从来不主动找他的。许妈笑道：“哦哦，那就好。……同学你家搬哪里去了啊？来一趟不容易吧？这里有亲戚吗？”雷霆不动声色地道：“搬去了a省，这里有个小姨。”“哦，那还好一些，毕竟在这里读大学，有个照应比较好。”许妈点点头。雷霆心里不知把许如夌凌虐了多少遍，表面还礼貌又懂事，一问一答地跟许妈搭话。

    许妈详细告诉了雷霆地址，还让他和许如夌中午一起回来吃饭。雷霆出了门去看了菜市场许如夌他们的摊儿，眸子里阴阴狠狠的，也不知什么狠恶事在心里翻滚。手机被他掏出来，号码都拨了又挂断了，还有一丝理智，他强迫自己掉头回家：有什么事回学校了在单独找他解决，不能带欠他一家。

    黑色的大奔被他开得飞快，最后停下时，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把正出门采购的阿姨吓了一跳。雷霆脸太黑，她也不敢开口问什么。雷霆打开影碟，插了光盘进去，整个房子都放很大声的暴力影片。雷霆看着还觉得不够，恨不得把许如夌抓来狠狠凌虐！

    到了中午吃饭时，影碟终于关了，行为沉静了一些，但眼里的光更黑了。他忍不下去、忍不下去。

    许如夌中午没回去，和爸爸在菜市场买的盒饭吃。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怎么都安不下来，下午账都给人算错一次。许爸说，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是不是不太舒服？许如夌心里毛刺在扎一样，此时也不坚持，点点头就往回走。

    门锁着，他妈上班去了。许如夌开了门，一入眼就是桌子上的水果。……他顿时僵住了。桌边是一箱很贵的牛奶。雷霆来给了雷霆来过了……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就突突地冒出了这句话。许如夌顿了一下，又恢复自如了，来过就来过呗，知道就知道呗，本来就不愿意和他扯到一起了。他倒了杯茶喝了，把电扇打开，又把电视打开。可是看着看着心里还是毛毛的。不管他不管他，许如夌告诉自己，又看了起来。

    雷霆这边正在打电话：“我交待的事你都记住了，这事别给我办砸了。事后我请你吃饭。”阿姨来说：“少爷，许同学来了。”雷霆一顿，又转口对电话里的人道：“这事先不急，先按着别做。”说着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管里面的人还在哎哎……

    他像一头要爆发的狼一样隐忍着怒火下去了。许如夌还在客厅里，保姆给他上了冷饮，摆在面前的桌上。他看见雷霆下来，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雷霆狠狠地走到他面前，许如夌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他就一把耗住了他的领子。他手上用力，猛一逮，许如夌就歪下了。啊……惊叫只叫出了一半，雷霆就脱着他往上走。许如夌挣扎着想爬起来，雷霆的手山一样，牢牢压住，要想爬起来，除非躬着腰走，要不就脱了衣服。许如夌磕磕绊绊在楼梯上调整了平衡，趴着身子在他手下，被他拽了上去。保姆收拾了桌子出去了，看都不多看一眼。

    雷霆把他拖进去径直进了房，大力把他摔在床上，扑过去就撕他衣服。房门还在动，都没关，窗子也大开着，许如夌挣扎着想坐起来，雷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太突然，许如夌一下子倒回床上，没了知觉。雷霆一慌，赶紧扑过去掐他人中。许如夌慢慢睁开眼，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他看着上方望着他的雷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脸上疼。他抬手捂住了红肿的这边脸，顺着眼不去看他了。到这地步真是没什么了。

    雷霆扳给他的脸，让他看自己，然后恶狠狠地吻上了。他很快把他的衣服撕烂了，重要部位都暴露出来，然后抱住肆意地揉。许如夌不挣扎也不动，随这个人疯子一样折腾。雷霆说：“求我，如夌，求我。求我我就不弄伤你。”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已经很急切了，但还是忍着没动他。许如夌闭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一副神游的状态。雷霆威胁了又威胁，最终还是用了润滑。许如夌被埋入的一瞬间呻‖吟了出来，痛苦地仰起了脖子。雷霆按住他折腾，不要命一样，心里却觉得没意思极了。

    最后勉强结束了，许如夌失神地躺着，目光全都涣散着。雷霆搂住他，不停地亲他的脖子，不停地摸他，像让他给点反应，但许如夌就是没表情。他像小狗一样在脸、脖子周围不断地啃着，一会儿将许如夌搂过去，一会儿又搂过来。他想把这个人剖开，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许如夌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问：“这个样子我回去要怎么跟他们说。”雷霆终于停下来，看了一眼他的样子，还有几乎挂不住的丝状衣服，难得为了一下难。不过他很快又抱住他亲：“有办法的……”

    雷霆把许如夌抱去洗干净了，又上了药，又换了干净的床单，搂着他躺进去。他拿了冰袋来，反锁了门，关了窗，拉好窗帘，进来把许如夌搂着，给他消肿。

    许如夌这时乖了，乖乖贴在他怀里。

    雷霆说，以后不许跟我反，乖乖的，听到没。

    ☆、乡下来的姑娘

    雷霆所谓的办法就是让人给他买了一套新衣服，让他穿着回家了。那些烂摊子，还是许如夌用自己的才智解决。

    他脖子上的吻痕太霸道，衬衣扣着，都能看到是蔓延到下面胸膛的。老两口都暗暗心惊……这不太像女子所为！许妈想到那个高高大大头发短短的男孩子，身上总带一种阴沉味道。她不敢说，不敢对丈夫说，更不能去问小夌。许如夌说过敏，第二天他们就把他留在家里，让他在屋里玩，养一养。许如夌的状态太正常了，一点遭遇不好事情的影子都没有。他们想着等他毕业了，就让他去远一点的地方找工作，然后再娶个媳妇儿，一切就平息了。

    许如夌不知道父母已经察觉了，还以为骗过去了。他恨恨地把雷霆给他的衣服扔了，回来穿着拖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母亲把这个家收拾得很好，他并没有什么可做的，就回房找到几本旧小说，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那些痕迹好几天才淡下去，又不是冬天，可以把脖子围着，大夏天的衣服扣再严实，都还是能看到一些。许如夌恨死那个祸害了，却没有办法。

    经过这件事，许爸许妈就想着要给儿子张罗来一个女孩儿，以后毕了业直接结婚。乘着暑假还有一大半，许妈就想着这事得赶紧，正好还能把人女孩儿接过来玩一玩。他们这么想，心里自然是有谱的，在他们老家，还真有一个合适的。那女孩长的一般，但为人大方朴实，干活也踏实，是个当儿媳的好人选，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他们家的如夌，她的父母也有这个意思。

    许如夌虽然内向不语，但无疑在村子里算是高知分子，上名牌大学，很早又搬到了城里，见识也跟村里人不一般。按照农村人的想法，一个农村的姑娘，大抵也就嫁一个村里的小伙子，只要人还将就，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可是人谁不想好，都是站在山脚望山顶，希望找到比自己好的。那姑娘和许如夌见过太多次面，但两人从未单独呆过。许如夌性格太内向，和村子里的小孩都不怎么玩得来。那女孩儿的父母向他的父母暗示过这件事，两个老人没拒绝，只说这事等如夌毕业了再看他自己的意向。这时两个老人一商量，行动力惊人地就给那家打了电话。

    和人约好了，许爸许妈才在一天饭后，和蔼地说出了这个消息。许如夌惊呆了，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过、过几天就来？”二老一致点头：“嗯。”

    许如夌回房时都还有点回不过神，他知道那个丫头，不怎么说话，但为人挺大方，可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啊……其实和雷霆在一起后，他对女生就没再起过心思。许爸许妈最怕的，也就是这个。

    许妈想起儿子曾经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儿，不过被自己和丈夫打破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任由他们发展……等等！在那之前她有一回曾远远看到的高大背影……！！！许妈心中剧烈一震。那个时候儿子在一起的人就是他？那个带坏他们孩子的少年！许妈震惊得不能自已，从那时算起，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多，自家儿子都和那人不清不楚？太可怕了！还好现在发现了，还来得及。许妈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别人，心里默默为自家儿子着急。

    很快姑娘就被他们请来了，穿着一身新衣服、扎着一把粗粗的马尾，带着礼物，来了。这一天许爸许妈都在家，特意等着。许如夌自然去不了别处，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许妈高兴地把人迎了进来，让许如夌赶紧去泡茶。许爸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就出去和人下棋了，顺便买菜回来。许妈和人聊的很开心，还老是扯许如夌几句，让他也搭上话。以前认识，虽然彼此说的话不多，但也不至于太扭捏。许如夌微笑作答。过了一会儿，许妈让许如夌领着人家姑娘到冷饮店里喝喝饮料，顺便买点吃的。姑娘今天才到，许妈也不好说让小夌立即带人家出去玩，只好说让他带人出去吃吃喝喝。那姑娘赶紧推辞，说不用了喝茶就很好了，来之前也吃过饭，不饿。许妈说，又不是吃正经饭，让他给你买点零食，晚上在家吃，婶儿给你们做好吃的。

    许如夌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老远来，请人出去吃喝点东西应当的。他站起来，笑着道：“我知道一家甜品店，离得不远，最近出了新品，我们去尝尝。”他戴着眼镜，看不清眼神，但面上的微笑很斯文，瘦瘦高高的，发出的声音也斯文清澈。马铃一时红了脸。许妈心里一振作，心想，我儿子真上道儿！

    许如夌走在姑娘身侧，一手插兜，不急不徐：“我家窄小，希望你不要介意。”马铃赶紧摇摇头：“怎么会。”许如夌淡淡笑一下，又道：“你才来，可能会有点累，明天带你在这城里转转。”马铃一时言辞笨起来，不知说什么好，只老实地点点头。许如夌看了，不禁想，那个人眼里自己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甜品店到了，许如夌说，到了。他领着姑娘走进去，自己其实也没怎么进这种地方，他很少乱花钱。姑娘一直忍着没到处乱看，这时进了店，也丝毫没有东张西望、一副山炮进城样儿。许如夌微笑问她：“喝什么？”马铃看着些炫目的图片、那一排排文字，矜持地说：“你点好了。”许如夌点了一下头，点了两杯喝的、几样糕点。

    许如夌一直很礼貌，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可是说喜欢这姑娘，那是真没有。他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儿，想着话题说。我们学校离这不远，如果你有兴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马铃说好啊好啊，我挺想知道你们城里的大学什么样子。许如夌说，啊，大学离这里还有点远，要坐公交去，这附近的是我的高中学校。如果你想去大学看看，等明天有时间我去。马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高中也好啊，我也挺想知道你读过的高中是什么样子。许如夌善意地点了点头，说，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他觉得这女孩肯定误会了什么，但又解释不清。如果没有这想法，把人姑娘大老远地邀请过来，不是在耍着人嘛，许如夌决定要跟父母说说这事。

    许如夌隐约知道父母可能知道这事了，不然不会这么着急，而且请人姑娘过来时，招呼都不打一声，都板上钉钉了，才貌似随意地告诉他一声。他心里毛毛的，毕竟和男生鬼混，被发现了感觉还是很羞耻的，那种事，正常人想想都会觉得恶心吧……当初也不知怎么想的，什么都不觉得，就和他混到了一起……许如夌神游着这些，心里不可思议地疼了起来。马铃问：“你怎么了？”许如夌顿时回过神来，斯文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怎么样，这里喝的还不错吧？”马铃笑着点点头：“很好喝。蛋糕也很好吃。”许如夌仿佛看见了昔日雷霆面前的自己，心里闷闷的，但还是笑着说：“好喝就好，不够咱们再点。”他一句“咱们”，瞬间拉近了两人距离，马铃心里有点甜甜的。但许如夌只拿她当老乡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没了，如果没及时更新，那就是我卡了

    ☆、游逛

    从甜品店出来之后，两人又慢慢朝许如夌的高中学校走。许如夌一边随意地跟她讲着学校的趣事，一边引着她慢慢走。其实学校，除了那些跟雷霆相关的日子，别的在他记忆中都灰蒙蒙的，一如他在别人眼中的印象。他努力搜刮着稍微好玩一点的事，用很有趣的语气讲给身旁这个老远来的女孩听。还是出于礼貌，或者说，是一种风度。

    说话间，学校就到了，许如夌带着人进去，门卫也没问。暑假进去玩的年轻人不算特别多，但每天都有，很正常。母校还是那个样子，乍一看没什么变化。操场里有校外学生在打篮球，还是曾经经常来的那一伙。毕竟是暑假，校园里还是冷清了一些，许如夌带着女孩一边逛一边跟她讲一下布局，稍微介绍一下。道路边上有长椅，许如夌找了隐在浓阴里稍微凉快一点的一张，停了下来。他说：坐着歇一下，我们就走。马铃点了一下头。许如夌自己在一边坐下了，姑娘却兴致勃勃地跑去看公告栏。许如夌看着，由着她。马铃在一张照片里一排人里忽然看见了许如夌。他戴着灰扑扑的眼镜，站在一排人的最边上，头发微长，眼神略略向下，很一副沉默安静的样子。马铃说：我看到你的像了！许如夌淡淡一笑，配合地站起来，走过去，问：在哪儿？马铃指给他看，说，在这儿！我眼尖吧？许如夌笑着答：眼尖。马铃觉得那时候的许如夌跟现在许如夌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之前也没有多喜欢他，而在她心里，许如夌给人的感觉一如照片：沉默、寡言、木讷。但之前他考上大学后回去时还谦逊有礼的，感觉更成熟了一些，现在更是有风度了。如果可以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顺便享受他带来的一切，那样还是很好的……马铃心中有点甜蜜。

    许如夌说：“这都是哪一年的旧事了，学校还留着在广。”他声音里带着略略嘲笑又打趣的笑意，听着让人很舒服。马铃望着他，一时心跳不已。许如夌略低头望着她，镜片后的目光略微怔了怔。

    看完了两人又往回走。天气挺热，在大街上走着，还要找话题与她说，许如夌心里有点烦……他自己都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还是不太习惯这个样子，看来卖菜时学来的伶俐并没有深入到性格。马铃问：“平时你们在学校，不上课时都干什么啊？”许如夌想了想打游戏的几个，觉得不好说出来，于是说：“图书馆泡着，也不一定看专业书，有时也看看杂书。”马铃说：“哦！”

    他们这一趟逛下来，大概看到的人都会以为这两人是情侣。许妈见二人回来，高兴地让他们歇着，乐颠颠地做饭去了。

    许如夌陪着姑娘看电视，偶尔聊一两句。他和雷霆的事很可能已经被家人知道了，许如夌眼睛望着电视，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办。现在他们没有挑明，那就说明虽然知道，但也不至于惊天动地不能忍，他们还在想办法把自己往回拉……雷霆那人，狠起来是真狠，但也必须和他断了，这样下去非闹大不可。这个姑娘……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但也不能和她在一起，他对她没有感觉。许如夌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喜欢女人，才开始和雷霆混一块儿时还有过那种想法，后来到现在，似乎一点都没有了…许如夌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太不安。眼下还是想办法把这姑娘送回去最重要。

    人家来城里一趟，不带人逛逛怎么也说不过。第二天许如夌带着马玲在城里逛，先去有名的什么什么楼，再去离得近的什么什么寺，大夏天，荷花开得很好。许如夌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早应该来这里转转的。马玲微微吃惊：你第一次来？许如夌点头，我不怎么出来，人比较笨，就在家死读书。他微微笑着说，马玲看不出他是真还是假。我们再转转。许如夌说。两人一起从栈桥走过，微风吹来，无比惬意。人还真是要出来走走，见的多了，心也广了，那些曾经以为很不得了的事，也没那么不得了了。马玲说：“我们那里也有荷塘，但四周都是土梗，没有这么雅致。”许如夌笑了，“我知道啊，我每年也都会回去啊，我很喜欢山里的那个湖，镜子一样，看着就心旷神怡。”马玲惊讶道：“你还去过那个湖？那里不好找啊。”许如夌说：“去过，我妈说带我去那里钓鱼…”他眼里满满都是笑意。马玲观察着他神色：“钓到大的了？”“不，”许如夌摇摇头，“钓到一只螃蟹。别的什么都没有。”马玲恢复神色：“那就是了，我从来都没听说那湖里有过鱼。”现在想来，他母亲也许只是想带他出去散散心。许如夌说：“我很想以后老了，就找一个那样有个大湖的地方，在边上建个房子，每天看看湖，钓钓鱼，一辈子就过了。”马玲心一提，试探地问：“一个人？”许如夌一怔，复又如常地说：“有人陪当然好。实在没人，你没事时也可以来钓一两条啊，我不收你钱。”马玲咯噔一下，还是笑道：“不用我陪你钓？”许如夌微微笑着道：“那时你愿意，可以带着你的老头子来哈哈……”马玲的心沉了下去。表面还是笑着骂他：“你才是老头子！你才和老头子待一块儿！”虽然做不成情侣，但关系更近了一些，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