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沐兮遥相望(GL) - 爱若沐兮遥相望(GL)_分节阅读_23
“小贼!哪里跑——”还好,守卫只当这一身破乱不堪之人是想要蹭进府中的小贼,才追了十几米远,见前面的沐兮张皇逃之,便不再继续,对着跑远的背影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又重新回到了院墙下。
气喘吁吁地沐兮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远,奔跑中似乎未曾回过头,待停下来时才晓得身后已无人追赶,只是,眼角那行温热的液体莫名地流得更加肆意了。
手掌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气,一滴接着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面前的土地上。心中为何如此疼痛?并未确定她真的如道喜之人所讲那样,可是……可是,那一股一股涌上心头的痛感,却是真真实实地击打着沐兮的触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刹那,或许是已经历了一个昼夜的交替,沐兮木然地游走在不知名地小路上,周围被黄昏渐渐地笼罩,不知何去何从,不知路在何方,不敢再踏入那熟悉的院墙。是真的不敢?还是不愿?心中不相信话的真实,眼前的大红灯笼与喜字却已证明了一切,要立于瑶光面前问清究竟?得来的答案又会是怎样?
一个多月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沐兮无从而知,也许该去问问,可当再次提起脚步想要踏入时,又心生犹疑,既然事已如此,是不是该就此远去,本就是段不合常理的恋情。如此,兴许她有了更好的归宿,放开手,让她幸福,或许这是沐兮此时该做的。
徘徊在街道,一面是与五一约好的客栈,一面是通往相国府的方向,仿佛回到了刚刚进城的起点。立于此处,左右相望,未在心中寻得结果,却被眼前闪过的一道熟悉身影,牵扯住了视线。
“他这是去哪儿?”刚问出口,沐兮又觉得自己的问话过于多余,“他妹妹的大喜之日,他当然要去府中庆贺了。”
不知不觉间沐兮的脚步竟然跟在了君天权的身后,而前面的人却是半点察觉都没有,只身一人只顾着赶路般,匆匆地向着相国府的方向走去。
“权……权郡王……”老远就瞅见天权的徐三疾步迎了过来,面容中似是惊讶,左右看了看忙要上前拉住天权,“您……您怎么来了?”
俊朗的青年脸上全然不顾下人的慌忙,仍然大步流星地要往府内走去,徐三拉得紧,招来了天权的立眉瞪眼,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对着徐三怒道:“我瑶妹的大喜日子,我为何不能来?”
“天权少爷……权郡王……权祖宗……哎哟!我的小祖宗呀!老爷有命令不是让您待在竹林吗?您就这么跑来了,让我们做下人的怎么办呀!”徐三连声哀求,就差抱住天权的大腿跪地哭诉了,可是,天权却也只是撇了一眼徐三,一把将其推到了一边。
一个踉跄,连连退了几步,徐三被一旁招呼客人的小厮接住,这才停住了后退的脚步,可当想要再次上前劝阻天权时,天权已经走进了相国府内。
那徐三还未提步上去,仅是看到这一幕,便硬生生地跌坐在了地上,愁眉不展地自言自语道:“坏事了!坏事了!这下子可要出大乱子了……”一旁的小厮不明就里呆愣愣地望着脚旁之人。
而这时躲在巷子口的沐兮似乎看懂了什么,就在天权消失在相国府门口的刹那,沐兮也不见了踪影。
院子内一片欢声笑语,满眼的喜庆红色坠在每一处屋檐下,随处可见的喜字更是代表了此时相国府内究竟发生着什么。
君天权的到来虽在府内人眼中似显突兀,可是,在来贺喜的宾客眼中,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道喜的声音也逐渐蔓延到了天权周围。
刚开始还可以做到颔首应对,少顷之后,这位天权公子就再也装不下去了。那一声声刺耳的祝福,每一句都在捶打着他的胸口。就在又一句道喜声后,天权心中的不满与怒火终于爆发了。
那人莫名其妙地被天权推开,从人来人往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身蓝袍的青年穿梭其中,所掠过之人揭是从喜笑颜开变为了满面惊疑。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天权,只见青年大步走向院内正堂之前,一声厉喝,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日恐是有些误会,小妹瑶光并未有招郡马之意,所谓小妹与完颜公子的婚事也并不存在。所以,在座各位如无其他事便可以回了……”
“你在做什么?”随着阻止的声音,天权被天璇一把拉到了一边。
“你别管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瑶妹成为那老儿的又一颗棋子……你不在乎自己亲妹妹的幸福,我可做不到……你放开我……”天权拼命地想要挣脱天璇的束缚,可是无济于事。
君天璇的眉睫微动,眸光中露出了一抹难以看懂的无奈,是真的像天权所说的那样,他已然对君极妥协,顺着父亲的意愿将自己唯一的亲妹妹送进了外戚人的身旁?还是有着什么其他难言之忍?
硬生生地将天权拉到了偏厅,留在院内的只有君天玑对宾客的安抚声。不知何时,完颜沧绾也出现在了院内,或许他一直都在其中也说不定,必定今日的喜事他才是主角。只是,被天权这样一闹硬汉那黝黑的脸上竟显出了一丝绯色,再看向周围人的眼神中也出现了躲闪之意。应付着拱手陪笑,周围的道喜声已然全无,背脊仿佛也不如刚才般直挺,只缩着头似是要巡机遛向何处。无奈主角的光环映射在他的头顶,刚刚还不觉得,这会儿却是更加明亮。
“各位——各位——不好意思,老夫刚有事离开片刻……”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拍在了完颜沧绾的左肩上,随后,便听到了君极笑声中略带抱歉的话语。
沧绾回头望之,对上的是君极那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手掌在沧绾的肩头拍了拍,周遭的人群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随之恢复常态的还有身旁的这位新女婿。
而另一边的偏厅里已吵得不可开交,确切的说是天权一人闹得翻天覆地,天璇只任由他这般,未加劝阻,对天权提出的各种问题也不做解释,只看着他不让其出去。
“你这算什么?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天权终于有些闹累了,孩子般的瘫坐在凳子上,还不忘继续怒意问道。
天璇立于天权身前不远处,缓缓地将身子转向了窗棂,此时窗户紧闭,隔着薄薄的窗纸看着外面朦朦胧胧的人影,再次回过头时,才从口中徐徐道出:“这是瑶儿的意思。”
坐在凳子上的青年一怔,似是完全不相信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呆愣了半响,才继续问道:“不……不可能!瑶妹明明心有所属,又怎么同意那老儿的安排?不可能……不……不可能……你休得骗我……以为……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了?不可能……”
“天权!”天璇叫住了天权,这叫声更像是叫醒天权,只是,那青年仍然在喃喃自语,一句接一句的“不可能”,一句接一句的“你骗我”,天璇紧锁着眉头望着弟弟,想要劝阻,更想让他认清现实。兴许过一会儿他就会醒来,兴许过几天他便会恢复往常。他们还可以一起饮酒作诗,还可以一起抚琴赏雪,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永远三人同行玩的不亦乐乎。
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消失在了这间房中,呆滞的目光代替了原本伶俐聪颖的青年,他不再闹、不再叫、不再有任何的言语与动作。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房间内传来了外面喜庆的欢笑声。可往往这般的平静并不是好事,这点天璇也同样意识到了,他上前抚上了弟弟的头,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天权低缓的声音却抢先划破了静寂。
“哥,我想去看看瑶妹,我想听她自己和我说清楚,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如果她嫁的人是沐兮,也许我会祝福她,可是,她要嫁的这个人明明不是她所爱之人,她为何要这样做?”天权再次抬起头对上天璇时,眸子中满是疑惑与悲怜。声音也不再急切,取而代之的是稚气中带着一股温和。
天璇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闪开了身子,一道透过窗纸的阳光,正巧照射在了天权俊朗的面容上,却应得那面容多了几分苍白。
“吱呀!”的开门声被院内的欢声笑语所掩盖,没人注意到刚刚闹事的青年此时走出了房间,也许,有人看到了也全然不当回事了。像刚刚的闹剧从来也没有发生般,人们依然把酒言欢,依然借着这个大好时机,极力巴结着君极以及君家这位新女婿。
这条路走过不知多少次,而这一次是最最沉重的,轻盈的步履也变得难以抬起,欢笑的容颜也变得黯然失色,与他相同的还有那早他一步已趴在房顶的沐兮。
那一出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结束的闹剧,那偏厅内从歇斯底里到哑然失色场景,这一幕幕、一句句都被沐兮看得真切、听得清楚。
沐兮稳稳地趴在房顶,等待着房下天权慢慢地走近,沉重的脚步承载了两个人的疑问。只是,沐兮不如天权那般勇气,她只背着所有人悄悄地攀上了房檐,自己的疑问全然依靠着即将推门而入的天权寻得答案。可是,天权所问之事是否能够解开沐兮心中疑惑呢?
此刻,事情似乎都已证实,可不知为何她竟与天权一样,仍在执着地想要寻瑶光问个究竟。可这究竟又是要问些什么?难不成是要问瑶光为何背叛誓言?可结果已摆在眼前,知道了原因又当如何呢?
☆、问清究竟
“天权少爷,您不能进去……”不出预料地被守在门外的家丁阻拦,闻声而出地还有瑶光的贴身侍女春兰。
“我来看我瑶妹干你们何事?让开!都给我让开!”天权不听劝阻继续向屋内闯去,却正好撞到了刚刚走出来的春兰。
春兰微微行礼,对着天权道:“天权少爷,瑶光郡主今日出嫁,按照规矩是不能见除郡马以外的其他男子,还是请您先行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她哥哥,为何不能见?”天权被这样一劝原本在偏厅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又被重新点燃了。
“天权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了,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们也是照着行事。更何况……”还好春兰反应迅捷,一捂嘴没有把后半句君极交待的决不能让天权踏进房门的话说出来。
天权见面前侍女欲言又止,多半也意识到了出何原因,只提高了嗓音对着房内叫道:“瑶妹,天权只是有几个问题不明,可否让哥哥进去一问?”
这话叫得突兀,春兰连同守门的家丁片刻的呆愣后,便紧忙上前拉住天权,好言相劝想让其尽快离开。可是,天权又怎会听从他们摆布,不但没走,反而一撩衣袍坐到了门前台阶上。这次倒是不急不缓地背对着屋内道:“瑶妹,天权就坐门外等你,等你想回答的时候招呼我便是了……”
这还得了,要是被君极知道的话,这一干下人都该没有好结果的,无奈他是主子、是少爷,谁又敢强迫他离开呢!
所有人围着天权转来转去,有的四处张望生怕传到君极那里,有的俯下身对着天权苦苦哀求。可是,忙了良久仍然不见效果,天权仍然坐在原处漫不经心地一边望着天空,一边等着瑶光的回答。其他人已是心急火燎,正当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春梅从房内走了出来。
低声唤了一句“天权少爷”便对着房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青年嘴角微微勾起,起身弹了弹衣袍上的灰尘,便随着春梅走入了屋内。
“瑶妹……瑶妹……我就知道你会让我进来的……”
天权大摇大摆地刚走到屏风前,就听到内间传来了瑶光的声音,“天权哥哥,就请哥哥在屏风外叙话吧!瑶光今日不便接待哥哥,还请哥哥见谅!”
“瑶……”天权一怔,这话语间似带着一股莫名的生疏,脚步顿了顿想要继续上前,又被一旁的春梅拦住了。
不情愿地立在了屏风前,这样的对话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天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样都觉得不自在,望向屏风后隐隐约约看得的那席红衣,心中更感惆怅。
在屋内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坐在了他常坐的那个位置,手中握着一只空茶杯,不停地揉搓着,眼睛却时不时地撇向那扇屏风。
“天权哥哥刚不是说有话要问瑶儿吗?”瑶光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外间的人和那房顶上的人同时将视线投向了声音的发源处。
是的,没有看错,确实是将视线投去。就在天权随着春梅走近房间时,沐兮已将一块瓦片启开,从房上看下去时,正是屏风之后的内间。一席红衣少女静静地坐在床边,头上蒙着大红盖头,满屋子的红色,本该是喜庆的代表,可是,此刻的沐兮却未感觉到半点欢乐。
瑶光的声音同平日里一样,似乎还不如平日里开心,只是淡淡的口气询问着屏风外的人。
天权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瑶妹,今日的婚事可是那老儿强迫你的?你与哥哥说实话,哥哥定将你带离出去……”
未等天权把话说完,瑶光就接话道:“天权哥哥,这婚事是瑶儿自己的主意,爹爹并没有强迫瑶儿,还请哥哥……”
“这不可能!”天权蓦地站起身来,刚向屏风走近了几步,一旁的春梅就警惕性地挡在了屏风前面。
“瑶妹,你与沐公子不是早已定下了终身吗?为何你如今又要改嫁他人?而且,那完颜沧绾又不是我们大梁国人,瑶妹要是嫁过去恐又是和你那两位姐姐一样的命运。”
“哥哥,不要再说了,瑶儿已经决定了,还望哥哥成全。”
“什么成全?!我不能看着你踏入火坑,不行!瑶妹,你现在就和哥哥走吧!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回到竹林,我们一起去其他地方也可以的,只要瑶妹开心,去哪里哥哥都陪着你。”
“天权哥哥,不要说了,瑶儿怕是再也去不了竹林了,从今以后瑶儿便是有夫之妇了,凡事还是要问过夫君的……以后也请哥哥少来看瑶儿吧!”
“瑶妹,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哥哥,为何不能来看你?他完颜沧绾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一样想借着我们君家的势力帮他夺取皇位,也不知那老儿怎么想的……”
“哥哥——”瑶光的叫声止住了天权的话,房上的人看清了红衣少女颤抖的身躯,扶着床棱的手紧紧地握着,泛起了一道一道的青筋。
“瑶妹,你就和哥哥说句真心话,是不是那老儿强迫你嫁给完颜沧绾的?”天权焦急地探头望着屏风,左右踱着步,声音也更是急切中带着无可奈何。
屏风后的少女面颊上已是泪珠,盖头似有若无地阴湿了斑斑点点的水迹,只是,这红盖头后的事情,房上之人是察觉不到的,唯一知晓的是瑶光那一句比一句更冰冷的声音。
颤抖的身子,握紧床棱的手……如果没有满面的泪珠陪衬,又会被她人理解为何意?要是再加上那坚定的回答,平淡的语气,冰冷的口吻呢?
不再等天权问出答案,或许已然不需要什么答案了,那小小的一块瓦片已经被沐兮盖回了原处。仅有的一丝联系,唯一的一条通道,此刻被完全的封锁。缓缓地溜下房檐,未去观察周围的一切,不去管有没有守卫,不去管屋内的天权又问了些什么,不去管那面院墙外还有没有人看守。
沐兮似已无泪,面上惨白一片,心中却是被割得生生作痛,那一抹抹喜庆的大红色,仿佛此时已流进了沐兮心中,它不再代表欢喜,而是,一刀刀割心的痛、一滴滴鲜热的血。
走吧!一切都已结束,也许,不该回来!可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拉扯的手,牵着沐兮的意识又回到了这里。再一次地被击倒,同前世一样,而又不同。痛得更深更彻底。
“哈哈哈哈……”沐兮仰天长笑,只听过喜极而泣,而此时的沐兮面上无泪,只笑自己被上天再次戏耍了一次。
走吧!可是,又该往哪里去呢?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下一步又该落在何处。低垂的眼眸盯着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长靴,正如她此时的这副皮囊。“我是谁?谁又是我?这是哪里?我又该去往何处?”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下雪的夜晚,高耸的岩壁上挂着的不再是一具鲜活的生命。而是,一颗已死的心,一副挖空的皮囊。
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或许,只是围着那熟悉的小路走了无数遍而已。夜幕随着晚霞的褪去而登上了天空,一轮明朗的弯月悬在星空之中。
脚步不再随着意识摆布,意识遗失在了远方。意识虽停了,脚步却仍在继续,一步一步地靠近它想要到达的地方,直到沐兮无意地抬头,才发现四周已是无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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