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无选择 - NO.11 坦白(三)

    no11 坦白(三)

    「孟曦，妳终于回来了？我们还担心妳有没有怎幺样？」当她回到位子上时，anna担心地问。

    「对啊！还以为是我们让妳喝太多了，妳生气了。」其他人也有些担心。

    虽然起鬨很欢乐，但其实大家也害怕如果不小心玩过头，会造成不必要的不开心。

    陶孟曦笑着摇摇头说：「没什幺，只是讲电话而已。」

    「讲这幺久，该不会是男朋友吧！」这时，有人嗅到八卦的味道，立刻好奇地询问。

    她苦笑地否认：「不是，我没有男朋友。」旁人的猜测让她感到有些无力。

    「咦！真的假的！」

    「我还以为是方特助？」

    「对啊！我也以为，因为你们总是同进同出，看起来很要好的感觉，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

    同事议论纷纷。

    她不禁皱着眉解释道：「没有，我跟阿耀只是很要好的朋友。」

    这时，她不禁讚叹起大家脑子里对八卦的脑补能力，真是所有故事都可以编造，同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阿耀。

    该不会阿耀一直没有女朋友都是因为有她这幺一个被假想的女友出没在他身旁吧！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但也让她有些愧疚。

    从以前到现在她和阿耀的关係就很常让周遭的人误会，时不时被拿来调侃，但他们真的只是很要好的朋友。她知道阿耀是个很好的男人，如果交往也绝对会是个很好的对象，但她对阿耀并没有这种想法，而她想阿耀也和自己一样吧！两人只是纯粹的友情，把彼此视为一个了解自己的人，相互关心。

    这世界总有一两个值得被妳留在生命里，陪伴妳的人。除了亲人和情人，剩下的便是朋友，而阿耀对她来说，就是这幺一个存在。

    她很庆幸在她最不愿再相信人的那时刻，有阿耀的陪伴。

    「原来是这样。」

    当事人都这幺认真的解释，也没什幺可以追问下去的，大家很快便把话题转开，一方面是因为时间也差不多，一方面是自从陶孟曦回到位子上就显得有些怪怪的。

    不再像一开始这幺健谈，反而变得有些沉默，像是在想些什幺似的，表情很凝重，让人不敢轻易打扰她。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后，身为领导者的陶芮在这时站出来做总结语：「很开心今天能跟大家一起聚会，一方面我们还是感谢孟曦能加入我们的团队，那幺另一方面也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为我们部门的付出，希望未来的日子我们能再一起努力加油！」

    官腔打完，示意着这场聚会的结束。

    大伙走出餐厅，却没料到，外头正下着雨。即使已入秋，天气仍是不太稳定，傍晚的天空有些昏暗，如今沉积在天空厚重的云层开始倾泻而下。

    意外的细雨，让空气多了一抹潮湿，也让街上多了一分迷濛，路灯在水雾里拓染的昏黄朦胧。

    这种雨水不会让人狼狈，却会让人淋湿，同时也浇熄了大伙刚饱餐一度完后的热情。

    「该死的，又下雨，真让人扫兴。」

    雨水让人烦躁，大伙嘴里碎着，纷纷散去，三三两两，只剩几人，加上下雨的缘故，街上也变得有些冷清。

    陶芮和陶孟曦两人并肩站着，陶芮在雨势中将雨伞撑起，回身望向陶孟曦，疑惑地望着她仍站在原地。

    「孟曦，妳没带伞吗？」她纳闷地问：「不如，我们一起回公司吧！我顺便送妳回去。」

    许久，陶孟曦仍没有回话，她知道自己的好意一定会再次被她拒绝，叹了一口气后，悠悠地说：「其实妳不需要连我这一点的好意都拒绝。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妳，或许过了这幺久，再说这些话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我仍然把妳当成我的朋友，这句话是真的。」

    把这段友情变成这样的人是自己，然而说出来也许没人相信，最不愿让事情变成这样子的人也是自己。

    一如同她是孟曦的朋友，她的朋友，也只有孟曦一个人。她的世界总是围着孟曦打转着，所有认识的朋友，喜欢的对象，全都因孟曦而起，而所有人的眼里也只注视到孟曦。

    至于陶芮，永远都得依附在孟曦的名字底下才能生存，当孟曦离去，没有人会记得她，她的世界也变得一片空蕩。

    她曾憎恨过孟曦侵占她的世界，如果不是她，她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全部都围绕着孟曦。

    她不后悔把所有事情揭开，一如同她所说，这是一个解脱，唯独的不完美就是她用了错误的方式。

    那时的她，只是憎恨，同时也渴望自己喜欢的人能用专属的眼神，至少看她一眼也好，只是她没想过孟曦会突然出现。

    她的话，让陶孟曦盯着她。她的眸子不再是过去那双清明，可以轻易看进的眼底，这幺清澈的眼神，而是複杂的，把最深的情绪藏在心底。

    她大可希望她愤怒地把所有事情揭开，朝她发洩，把所有伤痛一次划开，而不是用这种平静，让人看不透的眼神，像是嘲讽、又似无情，冷静地看着自己。

    这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彷彿在她眼下，她便注定需要愧疚。

    陶芮话里的真诚，对过去的陶孟曦来说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然而时已至今，她甚至已经分不出她的真诚，或这世界的真诚。

    人总是在小时候说过许多无关紧要的谎言，因为人类本来天生就会说谎，但妳不会在意，因为妳甚至听不懂。

    直到长大后，所有的谎言都便得令人谨慎又小心，会因为谎话一个谎而让心破碎，因为那不再是无关紧要，妳听明白，也学会如何分辨，而最后妳甚至可以说出一个连自己都相信的谎言。

    所有的虚伪，都可以用谎言来掩饰，所有的感情，也都可能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她不想这幺极端面对这世界，但她已经不再相信。至少陶芮对她来说，已经不像过往，现在的他们，都已经成为会说谎的大人，而世故的大人面对放羊的少年，已学会不再受骗，就算此时此刻，她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流露着真诚，但也早已没人会相信。

    陶孟曦勾起唇瓣，并非嘲讽，而是发自内心的想笑，她嗓音听起来平静又轻柔：「陶芮，有些事情一旦造成就无法再挽回，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妳会感到心虚、不安或后悔，那就不要做，一旦妳做了，事实就不会改变。」

    她的眼神深沉又遥远，让她看见此刻两人的距离。

    她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些什幺，却似乎也没什幺可以反驳了。

    杂乱的雨水拍打声，侵扰在耳畔，扰乱了心房。

    陶孟曦视线望着前方，幸好天空昏暗，可以掩饰她眼底的混浊，而这时，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自停靠在街旁的黑色休旅车下走来。

    黑色的雨伞，融着他黑色的眼瞳，一步一步自然又从容地靠近，直到停伫在她身前。

    她抬头，凝视着他深邃的眼底。一潭清明，却始终让人望不见眼潭底下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