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乐吧!1934女孩(正文完) - 【第十二章】黎明来临之前01
【第十二章】黎明来临之前01
「一粒星,妳醒了?」
我睁开眼,看见彭炫妹和林揖辰这对祖孙担忧的眼神。
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头颈下一片柔软又冰凉的触感,是冰枕,我挣扎着起身,全身又热又痠痛,我想说些什幺,喉头却只能挤出我自己都很陌生的沙哑声音。
「感冒了就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彭炫妹温柔地取走我额头上的毛巾。
「我──」费力清了清喉咙后,我继续:「我都想清楚了,是姑姑和江山博,阻止我们入围,姑姑家的雄英建设是唯一赞助商,如果我表现得更好,也许评审会坚守立场,对不起──」
「别傻了,姑姑怎幺可能善罢甘休?妳是第一天认识黎仁英女士吗?」老哥浑厚的声音传来,他端着一碗粥,皮蛋瘦肉的香气萦绕整个房间,但是我只觉得有点反胃。
彭炫妹接过了粥碗,舀了一匙,放进我嘴里。
「不参加比赛没关係,在跨年倒数晚会前,或元旦升旗之前,我们爬上迎曦门唱这首歌,一定有办法的。」
我点点头,眼泪流了下来。
林揖辰也说话了,「我表妹郑恬佳的公关公司,接了市政府跨年晚会的案子,我去问问她,能不能把我们安排在晚会的暖场表演里,妳就先好好休息吧。」
我不敢看他,我让彭炫妹失去了回一九三四年的契机,也没唱出自己的声音,他应该觉得很失望,我不是一粒星,不是即使星等再低都还有自己光芒的恆星,只是月亮小姐啊,而此刻,我更如月蚀般黯淡无光,而我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我真的真的好悔恨,好想在东门城现场唱〈堑城一粒星〉,第一次,我完全不考虑自己的陌生舞台恐惧症,我只想和我的一九三四乐团一起站上这个舞台唱歌,但是,我还能再一次拥有这个机会吗?
我不知道该怎幺办,也不敢望向那两双相似的琥珀色眼睛,我喝了几口广东粥吃了药后,原本只想靠着枕头休息,意识却没入无边的暗夜,听不见也看不见??
我一向很少感冒,这次感冒我躺了三天三夜,偶尔意识稍微清明时,我会听见客厅传来林揖辰、老哥和彭炫妹的低低交谈声。
「我表妹说没办法,暖场表演队伍一定是代表特定团体,例如新竹高中、某某国小、科学园区、清交大校友会等等,像我们这样形单影只的团体是没办法的。」是林揖辰的声音。
「那我们在元旦升旗后,快闪东门城开唱好了,让我来勘查一下爬上东门城的路线。」
「一粒星还在昏睡,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啊?」
「奇怪,明明烧也退了,还整天在睡,这家伙很少感冒这幺严重??」
「她太累了,需要休息吧──」
而后我就像被施了咒语,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也有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do~re~i~fa~so~~si~do~~」──彭炫妹仍然努力不懈地练习唱歌??
我也好想唱歌,但我还唱得出声音吗?
第三天,我终于走出房间,老哥出去收货了,彭炫妹打开店门,对着骑楼唱歌:「do~re~i~fa~so~~si~do~~」
「妳这样没人敢进来逛古董店了。」
彭炫妹转头看见我,:「一粒星,妳好点了没?」
「好多了,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找到方法在跨年夜去迎曦门唱歌吗?」
「还没,黎光阳和林揖辰还在想办法。」
「对不??」
「一粒星,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妳没有对不起谁。」彭炫妹清清喉咙,「do~re~i~fa~so~~si~do~~」
「妳对着骑楼唱,每个路过的人都在看妳。回房间练啦。」
「其实,我以前一直很想在亭仔脚唱歌。但以前这里到处都是拣茶的女工,大人嫌我在这里碍事。」
我一阵头晕,险些站不住,彭炫妹扶住我,要我在沙发坐下,彷彿我是矜贵的大小姐。
「我去煮东西给妳吃。」她穿上我的破围裙,走进厨房。
什幺时候,她变成丫鬟,我变成小姐了?
她快手快脚煮好一碗汤麵加荷包蛋,我慢吞吞地吃着,她指指我的手机:「吃完后,打个电话给林揖辰吧,他很担心妳。」
我点点头,低头吃麵。
一直到晚上,我都没去动手机;晚上睡前,我才看到林揖辰传来的le简讯:「感冒好些了?还好吗?」
我没有回只字片语,就直接躺回床铺。
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好几个来自林揖辰的le简讯泡泡。
「还觉得不舒服吗?」
「需要我帮妳带什幺吗?」
我只得回讯息:「我好多了,没事。」
「今天下班去看妳一下吧。」
「你忙吧,我今天有事。」
接收到我的拒绝之意,林揖辰只传了一个「take care」的可爱图形。
我没说出口的是,你何必来看黯淡无光的月亮小姐呢?
月球表面坑坑巴巴,没向任何人借光的月亮,不过是个死寂又凄冷的月世界。
我看了一整天的电视,喀拉喀拉吃了一整天的零食,彭炫妹练完歌,问我:「晚餐要吃什幺?披萨?」
「妳竟然知道这种东西?」
「我看电视说的,妳哥去送货,他说会外带回来。」
我茫然却停不了手地拼命按选台器,「唔,随便啦,都好。」她逕自拿起电话,低声交谈。
「喂,我说,妳什幺时候学会用电话啦?之前妳坚持电话要有个把手才能摇,一拿起话筒还要找接线生。」
「bj4?啦。」
结果,晚餐时间到了,拎着披萨纸盒回来的,根本不是老哥,是穿着灰色毛衣、白衬衫、黑底白星星裤子的──林揖辰!
我看着自己──三天没洗头髮,身上的粉红色睡衣,已经穿了五年而且洗到起毛球,脚丫子穿的是破洞的毛线袜,我尖叫一声,逃进浴室以光速洗头换衣服。
二十五分钟后,我穿着衣柜里算是比较新的撞色毛衣和男友风牛仔裤走出房门,暂且顾不了摺好堆满床的衣服──不是我龟毛,谁叫林揖辰太常来我家走跳,但又不是自家人,穿破掉的运动服显得太随便,穿洋装又正式过度。
「呃──你怎幺来了?」我别开头,不敢直视林揖辰,转头低声问彭炫妹:「不是说我哥会买披萨回来?你孙子要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下。」
彭炫妹咬着披萨,笑弯了眼睛:「哦,为什幺他要来得先告诉妳呀?让妳事先躲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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