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祸水 - 祸国祸水_分节阅读_63
这么都是一些什么,为什么印象如此深刻呢?
“因为你是我的杉枬呀……”
梨杉枬只是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十分长久而悲伤的梦境,梦里所有人的眉目是如此的清晰,变换着,婉转着,他知道自己在梦靥之中,可是就是醒不过来,眼前的场景昏暗一片。
但是有一个光影渐渐的明晰起来,一个非常认真的孩子在案牍之下忙碌着什么,神色看上去非常的认真,因为他太过认真,让梨杉枬没办法看清楚他的脸。
接着,那个孩子忽然抬起头来,看了梨杉枬一眼:“你是新来的伴读吧,本宫在金銮殿上看到过你,本宫可是未来的皇帝。本宫听说,你很聪明,但是以后不许在父皇面前表现得那么聪明听到了吗?你如果表现的太聪明,父皇就会看轻本宫的。”
再接着,在雪地面前,梨杉枬淡淡的看着一群孩子在打雪仗,那个孩子忽然扭头,对着梨杉枬笑着:“杉枬,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在本宫的东宫,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母妃不敢也不会责怪你的……来呀,跟我们一起呀……来呀……来呀……”
那个声音异常的亲切,那个孩子笑得异常的明媚,就像冬雪里面的一束温暖的阳光,他整个人站在雪地上,那时候的他,是如此如此可爱而让人怜惜的孩子。
梨杉枬看着孩子,正要走过去,那个孩子突然扭过头来,披头散发,七窍流血,面容扭曲,变得极其的恐怖,梨杉枬愣住了,完全走不动了。
那孩子恶狠狠的质问道:“梨杉枬,梨杉枬,本宫对你不好吗?本宫哪儿对不起你,本宫毒害结发妻子,迫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坏事做尽,可是本宫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如此的对本宫,如果不是你,本宫不会死,本宫就是未来的皇帝,本宫的母后也不会死,是你害死了本宫,都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做,梨杉枬……本宫恨你……”
凄厉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诅咒,梨杉枬感觉到了窒息,忽然,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声温柔的声音刺透层层的黑暗席卷而来:“杉枬,杉枬,杉枬……”
一遍遍,一声声……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梨杉枬一下子惊醒,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没了,然后辛络绎握着他的手,声音之中带着害怕与欣喜。一盏孤灯照着寒窗,梨杉枬的额头上还流着冷汗,无神的眼眸之中看上去那么哀伤……
他握住辛络绎的手,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额头,头痛欲裂,他淡淡道:“我梦见太子殿下了,他一声声的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想他对我是有怨念的,所以才会至死都不相见,最终变成厉鬼过来质问我!”
“不会的,杉枬,他不想见你,是不想你以后都活在他死去的阴影里,也许,他还是无法面对你让你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吧,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看,让他记住你最好的样子,当初你不是还在醉仙楼里问上宫星闲你的仪容如何吗?所以我想太子跟那个时候的你一样,太子留给你的十八岁的生辰礼物,他托人带给我,当我在你生辰当天送给你,所以他没有怪你。”
梨杉枬问道:“什么礼物?”
“你要看的话,我现在给你也可以,本来就是你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辛络绎将一副画卷打开,那是辛成讯亲手画的一幅画,笔墨丹青飘逸豪放,画的人物栩栩如生,画面上是在庄严的金銮殿大殿上,一个五岁的乖巧漂亮的小孩儿,中规中矩的站在大典中央,看着所有的权臣与皇帝不卑不亢。
那是辛成讯第一次见梨杉枬的时候,那个时间,梨杉枬才五岁,可是他总是忘不掉小的时候看梨杉枬的那个场景,每个画面,都萦绕不去,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画,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将这幅画画了下来。
梨杉枬摸着那幅画,他自己看不见,可是他也隐隐约约猜出来那是什么东西,才微微的动容,转而,整个面孔看上去更冷,更傲,更加坚不可摧。
他梨杉枬一生之中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了太子。
建元十七年三月二十四,废太子薨逝,帝大恸,缠绵病榻数日,亲自扶灵柩以安葬。
建元十七年九月三十,茶花开遍,昭帝崩于茶花园,传位于最心爱的六子辛明朗,史称阙景帝。按照昭帝生前的遗愿,死后,不入皇陵,不入宗祠,将自己的骨灰撒于茶花园之中……
那一年的茶花开得极其的美,美得整个京都都笼罩在茶花的梦幻之中,而有人路过茶花园的时候,依稀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吊儿郎当举止轻佻的走近那位高大英俊的男子,用扇子将他的下巴抬起来,调戏道:“这公子模样好俊,压在身底下,一定很爽……”
……
建元十七年,阙景帝继位,大赦天下。
辛络绎带着梨杉枬到茶花园最后看了一眼,他想要带着梨杉枬离开,梨王府现在的王爷是梨银鳞,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梨杉枬离开了,不用背负着梨王府所有的负担与一切的离开,查清楚事情的缘由始末,他也不用背负不详人的罪名而给身边的人带去灾难,或许最后看一眼风夜对他来说是尽一点孝心,那老不死活着的时候,辛络绎从来就没有好好地尽一点孝心,现在去世了,或许是以后再也不见了,那就来看最后一面。
将手中的瓜果全部摆放在地上,几坛子的酒水撒在花枝上到处都是,茶花经过酒水的渲染而愈加的浓烈与艳香,看了看,辛络绎最终打算离开,才走到茶花的石子路上,就迎面而来一个人,竹丛掩映之下,那明黄色的衣衫看上去是那么的显眼,辛络绎见到来人,首先是一愣,接着偏过头,带着梨杉枬从别的路走。
“怎么了?”梨杉枬问道:“你为什么偏转方向了?”
“没事,前面没路了。”
辛络绎正要走,忽然看到这条路的前方已经被御林军给拦住了,那么别的地方的也会被御林军给拦住,辛络绎扭头瞪了一眼辛明朗,有愤怒,也有不解,他淡淡的看着辛明朗之后才对梨杉枬说道:“杉枬,我有点急事,现在必须方便一下,你坐在那里等我一下。”
把梨杉枬带到一处亭子坐下,转而去看了辛明朗,辛明朗依旧靠着一从竹丛上,潇洒自在,当了帝王的辛明朗变得更加英朗了,双目看上去炯炯有神。
“六哥,我就你一个哥哥了,你总不能见到朕就走吧?”
“有什么事,赶紧说,我们还要赶路呢?”
“赶路?去哪儿?五哥想走吗?为什么不跟朕说一声,朕好给你送行。”辛明朗阴阳怪气的说道。
辛络绎忽然一个踢腿,踹倒辛明朗居高临下的看着辛明朗,“你废话那么多干嘛?现在当皇帝了,就觉得很厉害?”
“朕就不跟五哥拐弯抹角了,五哥可以走,梨家世子不能走。”
“我走,杉枬当然得走。”辛络绎绝不退让,“我从小到大什么都不跟你争,但是现在,你也别想觊觎我的东西。”
“五哥,你知道朕最羡慕你什么吗?最羡慕你这份自信,哈哈,梨杉枬真是好,天下无双,可朕是帝王,帝王是什么,就是拥有一切,所有的都是朕的,梨杉枬也不例外。”
“辛明朗,你疯了吗?”辛络绎差一点将辛明朗一拳打倒,只是他暴怒起来的的样子宛若洪水猛兽。
“朕没疯,朕之所以是这样,全部都是因为你,辛络绎,你本来就是哥哥,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你背负的不是吗?为什么你的责任要让我背负?”
辛明朗忽然转身,朝着竹林外面的湖畔上看过去,冷笑的声音宛若三月寒潭,一点点的渗入人的骨髓里面,“你或许大概永远也不知我有多恨你,辛络绎,我特别羡慕你的生活,可以不用劳累,不用辛苦,有一个师傅疼爱你,什么都向着你,就算你再怎么没用,你都能逢凶化吉,可是朕呢?朕什么都没有。”
“母妃与父皇不是很爱你吗?”辛络绎忽然问出口,他从小到大很羡慕辛明朗的,得到了所有的宠爱,应有尽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那是你以为,从朕记事的时候起,母妃,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母后,她就跟朕说,如果想要在这后宫里面活下去,就只有成为那个第一,只有成为坐在金銮殿上面的人,朕才能活下去,所以,她就不折手段的锻炼我,磨砺我,培养我成才,不允许我跟小玩伴在一起玩,小柔就是被母后给活活打死的。”
“小柔是谁?”
“我寝宫里面的一个小宫女,在朕九岁的时候,她给朕抓了两只蛐蛐,被母后知道了,她愤懑的打了朕一巴掌,她告诫朕,朕是她的唯一依靠,朕的哥哥已经被排除在权利之外,她只能靠朕,所以,她逼着朕亲眼看小柔被活生生的用藤条抽死,那血溅在我的脸色,温热温热的,那藤条扒着肉体的声音,至今还在朕的梦里萦绕,后来,朕看到你,随便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朕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是因为,这些明明就是你的责任,而你却逃避,你要让朕替你背负。”
“所以,你就从小到大抢我的东西?”辛络绎从来没有想到一向开明的辛明朗竟然会存着这个心。
“是,你喜欢的,你所拥有的,最终都会落入朕的怀抱,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所有的所有,包括人。”
辛络绎笑了几声:“你觉得杉枬会跟你走吗?”
才一笑罢,辛络绎就看到茶园的墙上有很多弓≈ap;弩手,每一个弓箭上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泛着蓝光,那全部指向梨杉枬,因为梨杉枬看不见,所以还悠闲自得的喝着茶,只要辛络绎敢轻举妄动,死的一定是梨杉枬。
他转头过来,拎着辛明朗,侍卫想要上前,却被辛明朗阻止,他恶狠狠地吐出来几个字:“朕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换来的却是辛络绎十分厌恶的眼神。
“你别总是用这眼神看朕,哈哈,你能给梨杉枬的,朕也可以,双生子都喜欢同样的东西,人也是如此,当年在朕的生辰宴会上,朕就喜欢上了他,只不过被你抢先了,哎,哎,你总是这眼神,五哥,这么说吧,咱两长相,身高,声音所有的所有都一个样,所以,你也并非不是无可替代的。给你三天的时间善后,三天后,你不离开他,朕就杀了他。”
“只可惜,你永远也替代不了。”辛络绎说完,就径直的迈向梨杉枬,两个人在千军万马之中走出茶花园。
第62章 寂寞
建元十七年的最后一天,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层白色的梦幻之中,将所有的血腥与肮脏全部掩埋。
“画好了吗?”梨杉枬再三催促道。
辛络绎那家伙没事找事,一大早的非要把梨杉枬拽起来看雪,看雪也就罢了,非要用自己那可怜的丹青给梨杉枬画画像,以至于地上一大堆作废的纸。
听到梨杉枬不耐烦了,辛络绎赶紧回复道:“好了,好了……”
梨杉枬的耐心一向是天下第一的,如今也受不了辛络绎如此,可见辛络绎是多么的烦人。
“你画的好看一点。”梨杉枬冷峻的说道,仿佛辛络绎就是那种书画白痴,虽然他本来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一个不懂书画的人,可是梨杉枬这么赤果果的打击辛络绎,让他觉得很委屈。
“画别人画的不好看,画你画的还是挺好看的……”
换来了梨杉枬不相信的表情。
“好了吗?”
“慢工出细活。”辛络绎为自己辩解,虽说慢工出细活,可是这也太慢了吧……这次过后,换来的又是梨杉枬的一记冷嘲热讽,折腾来,折腾去,他终于把画像画得自己满意,人物画得栩栩如生,可是周遭的景物惨不忍睹,幸好梨杉枬看不见,否则,又要说他了。
“好了,好了。”辛络绎举起来一看:“以后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了,这是我的。”
“别说那上面是我。”梨杉枬冷冷道,他虽然看不见,但是非常难以恭维辛络绎的丹青,他丢不起那人。
辛络绎此刻哑口无言,放下书桌上的丹青,拉起梨杉枬就往屋子里走,“睡觉睡觉,天黑了。”
梨杉枬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也知道时辰,现在天绝对没黑,他冷冷道:“辛络绎。”
辛络绎不管三七二十七,推搡着梨杉枬进屋,然后把门一关,想干嘛就干嘛,梨杉枬的脸微红,被辛络绎压着,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辛络绎先啃了两口,带着一点迷茫的口气说道:“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谁都不行,就算拿整个天下来换,我也绝对不会换。杉枬,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算成为乱臣贼子,臭名昭著,我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后悔……”
建元十七年冬,刚被封为嘉平王的辛络绎造反,一时之间,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辛络绎当夜率领军队冲出皇城,与大阙的军队隔着淇水与护城河遥遥相对。
微恒文一大早的冲进军营,怒气冲冲道:“络绎,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就算想要当皇帝也不急于一时,十年都忍受过来了,何苦毁在一时?”
辛络绎淡淡道:“有何不可?”
“现在我军人马粮草几乎全无,又到入冬,跟大阙的军队比起来,不到大阙的一半,你说反就反,大家信任你才把生命交付于你,你倒好,全然不替大军考虑。”
辛络绎冷哼一声: “不是我想反,是辛明朗逼着我造反。别人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好受。”
微恒文冷笑:“你这样下去,只会落到一个千古骂名,乱臣贼子。”
“后人想要怎么说那是后人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要的,只是杉枬一个。从来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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