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鲈鱼 - 第 4部分阅读

    他转过身，狰亮的皮鞋在转弯时沾上一块脏污的雪块。他看见了我，却不走过来，而是在兜里抽出一片散薰衣草清香的纸巾，细心擦拭自己的皮鞋。他蹲在雪地上抬头对我说，丫头，你给我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所见到对自己如此细恁的男子，且英俊洒脱，有厚重的文人气息。这时他在那个小城开一家广告公司。业务范围包括大到城市的广告标志牌，城市媒体宣传，大型企业策划。小到大街小巷的店铺户外广告牌灯箱条幅宣传画。

    他来替十五接我回那个小城。

    2oo2年，十五在黄金周来旅游，我做他的导游，他是那种甜言蜜语很会哄女孩子的男人。谈小资的爱情，高晓松的青春，王菲流行音乐，王家卫的电影。安妮宝贝的文字。偶然相遇。旅游完，十五说，这是什么景区来着。我回过神来然后他猛的抱起我大笑。

    他要走时问我，跟我回家。我说好。

    他住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打开房间。他猛的把我扔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粗暴的剥下我的衣服，趴在我的身上细细的舔食。我们很自然的做爱。灯光摇曳。墙上剧烈晃动的影子。那个我刚刚认识的男人死命的吸食我双乳间的汗水。

    放的是一个法国女子的满歌。悠扬婉转，瞬间激烈，再渐渐走向平淡。

    后来十五离开。在车站上说，等我忙完那边，我就回来找你。等我。

    免费

    我笑笑不说话。轻轻舔着唇上紫红的唇膏。用手轻抚刚描的深蓝色眼影。这些至少是可以感觉到的，现实的。

    自从与南来到这个城市已有4年。已经过些许颠簸。不再相信太多的事和男人的诺言。

    打过一次电话，我告诉他，我怀了你的孩子。打算打掉。十五惶恐的阻止，千万别，我去接你回家好吗

    没有想到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来接我。

    他告诉我，十五有些事过不来。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来替他接你回家。

    这时，我肚子里的孩子刚刚3个月。应该还没有成型。只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南不适合做我的男人。我向往自由的高飞。没有任何约束。

    17岁的生日。我把自己的青春交给这个带我离开苦海的男人。算是一种报答。我告诉南。我们不属于一个世界。我们可以做爱，但是不会相爱，也不会永远在一起。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生存。因为我们都没有固定的居所。两个漂泊的人应该在寒冷的夜晚互相依靠来取暖。等你找到了固定的工作。我就要离开你。我骨子里有种漂泊的意识。我无法改变。

    2oo3年春天。南开始在左岸酒吧做调酒师。收入已够他以后生活。我另外租了房子。便很少再和他联系。我们在一起是缘分。我们要离开是命中注定。你应该有一个深爱你的女人。不是我。

    时常梦见我17岁的那个夜晚。两个还略显天真的男孩女孩。赤裸着身子在旧木床上笨拙的移动。他的手盖在我尚未育成熟的小乳房上。他问她，疼吗。她摇头。头散落倒影在班驳的墙面上。

    新鲜芳香的血液瞬间迸，洒在绿色图案的床单上。点点滴滴的青春印痕。女孩苍白的双手捂着自己潮湿的眼睛。使出浑身的力气喊道，疼。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　褐色蝴蝶　5

    五　父爱透过绿色的树叶，像水一样地倾泻下来。

    临临是熟悉这里的。她拽着我走进大厅，右拐是电梯入口。欢快的像只蝴蝶围着我的身子转悠。

    按开启，11楼，关闭。临临呓咿呀呀的朝我喊。是到家了的意思，对吗我的小宝贝。

    精装的走廊。雪白的乳胶漆墙面，暗红色的原木地板打着亮蜡。临临歪歪斜斜的在上面溜跑。时刻要摔倒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害怕，还时时回头朝我微笑。显然她早已习惯，这忽然摔倒的刺激感觉。在11o6房间门口停下。是枣红色的木门，立体凹槽几何花纹的门边。不锈钢的长方形手柄式开关。临临指指门，示意让我来敲门。想来这也是那个女子经常的动作。

    扣击厚重的木门。出咚咚沉闷的声音。

    谁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和门后这个叫林的男子毫无关系。我找林。

    他不在，你下午再过来吧。语气有逐客的意思。

    我大声的说，你告诉他，他的女儿来了，有要紧的事。门咣的一声取开。我看见一个穿咖啡色短裙套装的女子站在一侧。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临临却早已跑到女子的跟前。咿呀的叫。女子抱起她，亲吻临临的眉毛。然后把我让进屋。三百多平方米的办公室，雪白的墙壁。东面是整个的落地玻璃幕墙。可以远望大半个西安城。北边是办公桌。上面一个手提，几本书。叠放整齐的文件稿。后面是木板装饰墙面。大的书架。满满的书。造型古老的古董架。有玉器，瓷器，根雕。最后目光在南墙上停住。一幅字。狂草。是岳飞的满江红。整篇结构严谨，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出自名家。在西南角是一扇门，应该是秘书的办公室。

    那个女子放下临临。让我坐在一旁的沙上。砌上茶水。我是林的秘书。我叫乐芸。你好。

    我伸出手与她相握。这是一个感觉干净，说话简洁的女子，我喜欢的那种商业女性。

    乐芸告诉我林去开一个关于服装进出口的贸易会仪。大约等一小时才能回来。而且应该推掉酒席。

    然后她拨通林的电话。林总。有位女士过来找你。还有临临。

    电话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我马上回去。

    会开完了吗

    没有。回去再说。

    我相信这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他无比爱恋他的女儿。

    见到林。是我想象中的男子，干净简洁。平头。绿莹的下巴。眼神有力。名贵的灰色竖纹绒毛西装。乳白色格子衬衫。深兰色格子领带。系带的皮鞋。用青草味道的古龙香水。夹杂高档烟草的气味

    用力握我的手，诚实稳重，给人安全的感觉。我简单介绍我的来历。然后告诉他，临临的母亲死于脑溢血，死时表情很安详。没有痛苦。只有7分钟的过程。林把临临紧紧包在怀里。在听到临临的母亲死时。目光一下子暗淡无光。

    我一直相信，人的眼睛是最诚实的器官。它绝不会欺骗观众。我看的出他痛苦的爱着自己的女人。那个女人却从来没有爱过他。这是一个多么可怜的男子。爱人离开他，连孩子也要带走。我忽然很同情他。并有点憎恨常与临临母亲的感情。

    这是一段孽缘。主要情节已经落幕。是放射完的烟花，落下了一地冰冷的尘埃。临临和林或者连我都可能是其中的一粒。

    我说，常托付我照顾临临。我已经答应。我想送她去上学。却没有她的户口。我想请你去一趟。

    林说，你说我还会让临临离开吗

    我说，我不管。我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

    气氛突然尴尬。其实我早就已经料到。我要带走临临。我要看者她长大。虽然残忍。却必

    须如此。只因为我想做一个孩子的妈妈。

    我对林说出这以上的一切。并告诉他我有足够的能力抚养她长大。她已经习惯我的怀抱，习惯我给她煮牛奶。你有太多业务。你无暇照顾她。还有因为你毕竟是一个男人，照顾孩子不如我。因为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虽然没有长大。

    林总算妥协。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临临的脸上。临临伸出手抚摩他父亲的眼睛。

    乐芸打破僵局，说，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去的是一家普通饭馆。炒的都是家常菜。有临临爱吃的红烧鱼，竹笋炒肉。水果沙拉。煎

    的焦黄的牛排。茶姑炖鸽。最后一道菜林说是专门给我做的，也是这里的特色菜。叫菊花鲈

    鱼。

    我问他，什么意思。

    林狡嘏的一笑，给我卖了一个关子。以后你自会明白。

    吃完饭时，林问我要不要逛一逛。看看西安的名胜。我坚定的摇头。我在这里呆了4年。

    隐藏了我太多的东西。我是一个怀旧得人。却不想看到让我痛苦的旧事物。如果不是因为临临。我誓再也不来这里。我没有告诉林我曾在这里生活过。感觉没有必要。

    我笑着对他说，累了。我想回去睡一觉，明天咱们就走好吗。

    林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进市买了一条52o的香烟。我对林说，在丽江买不到它。这是我一直抽的一种牌子。在西安抽了4年。在临沂1年。然后就再也没有买到。这次经过我经常去的这个市。看到它。心里很是欢喜。我已经渐渐的懂得知足。一包喜爱的烟。就可以让我高兴一大阵子。

    临临趴在林的怀里睡了，嗅着混杂烟草味道还有男人身上菏尔蒙的味道进入梦乡。我想知道，十几年后她还会不会记得这些味道。

    临临，我爱你。林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褐色蝴蝶　6

    六　生命是一场幻觉

    和洛初坐火车回去。一路上偎在他肩上。时睡去，时而在模糊中醒来。抬头看窗外黑色的物事迅疾的倒流。然后再睡去。朦胧中感觉他轻轻把我揽进怀里，轻轻的亲我的眼睛。模糊的听见他的自言自语。

    十五，你在哪里。

    在连云港市下的火车，是凌晨1点。天开始下雪。洛初领者我的行李包。我偎着他。寂静的公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行走。没有说话。

    路过几个亮者灯的旅馆，两个人都没有进去的意思。

    我终于开口，我说，洛初，告诉我真实的事，十五为什么不来。

    免费

    洛初使劲搂紧我的肩膀说，芍药。没有什么。你别多想。

    我就忽然猛的挣开他的怀抱。我把行李包凶猛的抢过来把里面的衣服书籍一件件的翻出来扔到雪白的地上。

    我沙哑着嗓子朝这个男人吼，你他妈的都不是东西。你们都是骗子。我告诉你们，我和他上床，只是因为我寂寞。因为我想要个男人。你以为我会爱他吗傻子才会。

    我在雪地上啷呛着打转，把鞋子甩在一边，风衣上沾满了泥水。

    洛初静静的看者我的一切动作。无动于衷。我嗷嗷的大叫，寂寥的天空被沧凉的嘶叫划破。大雪纷飞，一个精神忽然失常的女子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一条空旷的大街上，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放肆的哭喊。我胸腔里塞满了多达2o年郁闷，悲伤，寂寞。厌世。统统在这里释放出来。只有一个观众。冷冷的站在雪地里看我的自导自演的电影。背景是茫茫的雪，钢铁混凝土构成的冰冷城市。主角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一个终于在凌晨崩溃的女人。

    我终于累了，瘫坐在雪地上。

    他走过来，轻轻挽住我的腰，把我抱起。走进路边的一家工商银行的atm自动取款机的玻璃厅里。他用手弹去我身上的雪花，头已潮湿。他把温热的嘴唇放在上面舔吸。一路下滑，我的耳朵，眼睛，鼻子，最后在冰凉的唇上停住。用力亲吻。

    我呜咽的哭泣。泪水流进他的嘴里。他说亲爱的孩子，别哭。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我。

    我狠狠的咬他的肩，我问他，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以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家乡吗你看见了我右乳上的蝴蝶纹身了吗你又知道我自杀过多少次吗我捋起袖子让他看我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疤，一道叠者一道。互相交错。

    洛初抱紧我，说，我不知道你的一切。我只是要告诉你。十五不知所踪。给你打完那个电话后就卷了我的款跑了。我的公司现在面临破产。但是我来找你。不是要告诉你这一切。

    芍药，不要在折磨自己好吗一切都是无用的挣扎。安妮宝贝在书里说，生命是一场幻觉。

    是的，芍药，你听话，你要记住。生命是一场幻觉。

    我说，是，生命是一场幻觉。

    回去。坐的是汽车，有3个小时的行程。洛初说，十五有自己的苦衷。哪怕他让我替他去死也愿意。何况只是骗取我的身外之物。

    为什么。

    因为他替我死过一次。我是不喜欢欠别人情的人。

    第二章　褐色蝴蝶　7

    七　我说，初，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和我们一起来到丽江。办理一切入学手续。并坚持交上了5年的学费。并给临临买下一大堆的食品，玩具等等。塞满了我的整个小屋。

    临临如愿以畅的进入了那所学校。

    我对林说，你做的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