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 第 51部分阅读
对了,宁静,咱们情报资料室是不是也保存声像资料”
宁静不解地看着李斌良:“是啊,你要看什么”
“快,领我去找”
李斌良拉着宁静的手,打开情报资料档案室,打开声像资料柜的门,不负所望,终于找到了一盘录象带。
“是它吧”
李斌良看了看时间和题目,知道找对了。二人又回到宁静的办公室,打开放相机,接通电视屏幕。
一会儿,电视上现出了当年那一幕,李斌良也就回到了当年:
季宝子被带出监狱,那微笑的、欣然的脸
季宝子把脸转向录像机,那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唤,但是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他没有认出自己,他不可能认出自己。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季宝子。
但,他和季宝子长得很象,很象。
刑场上,他被五花大绑地带下车,仍然在笑着,友好地四下望着周围的一切,在和一切告别。
他被押到执行的地点,跪在地上。
他身边的两个死刑犯头上飞起血花,接连倒在地上。
镜头停在他的背上,静止了片刻。那是枪手的暂停。
他的脊背忽然动了起来,转过脸来,冲着录像机的镜头,眼睛和嘴都动了起来,好象在呼叫着什么,从口型上可以辨出,是个“我”字。
就在这时,他的头上飞贱起血浆,他一头扎倒在地。
尸体的特写:尸体被人翻过来,镜头对准了他的脸,他额前的弹洞。他的嘴巴还在张着,呈现出“我”的形状。
他要说什么,说“我”什么,或许是:“我不是季宝子吧”
镜头停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上。他白纸一般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那放大的瞳孔也好象仍在看人,在看着自己,在他凝固的眼睛后边,好象还有一双眼睛在望着自己的眼睛,从眼睛望到心里,望到心灵深处
宁静在旁边不由抓紧了李斌良的胳膊,这使他再次体验了当时那种恐怖,那种从未有过的从心底生出的恐怖
他的目光盯着屏幕,但,手却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
屏幕上出现两条腿,随后,镜头就结束了,屏幕上出现雪花。
李斌良知道那是谁的腿。
一切都结束了。李斌良明白了,那个被枪毙的家伙不是季宝子,季宝子还活着,还活在人世上,还在继续杀人,自己面前的几起血案都是他所为。
那么,是谁会长得与他如此相似,替他欣然赴死
又是谁把他质换了出来,使他逃脱了死刑,把他放到社会上,让他继续杀人
李斌良感到更加巨大的恐怖从心头涌起。
不知不觉间,他抓紧了宁静的手臂,抓得很紧很紧。
巨大的愤怒也从心头生起:真想不到,居然有这种事生,而且就生在自己身边,太难以置信了,这难道是真的吗在一些小说里倒见过,古代的监牢里出现过,好象中世纪的外国监狱也有过,可想不到这种事居然生在当代,生在自己的身边妈的,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
内奸,腐败分子
李斌良心里充满了仇恨,是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且这种仇恨使他忘记了恐惧。
李斌良和宁静手抓着手对望着,好久好久既不说话,也不把手放开。
天已暗下来。他们也不开灯,就这么手抓着手坐着,互相望着。
离奇的案情,把两人深深的震惊了,也把他们的心拴在了一起。
宁静终于渐渐平静了一些,对李斌良轻声道:“当技术科的结论出来后,我都惊呆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才好,后来给你打了电话你说,这能是真的吗”
原来,宁静那么着急的见自己是为了这事。
李斌良努力平静一下自己用低沉的声音说:“真不可思议对这个结果,我无法相信,可又不能相信。不然,案件为什么老是突破不了为什么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不过,这事到底怎么生的呢这后边隐藏着什么问题呢这案件还牵扯到哪些人呢”
是的,这都是些非常严重的问题。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他们才离开。他们并肩走在路上,他要送她回家,因为她已经深深地陷入惊恐之中,身心都被极大的不安全感控制,他不能让她独自回家。
还好,虽然有路灯,但怎么也不能跟白天相比,稍远一点就看不清谁是谁了。二人又挑着一些僻静的道路走,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并肩走着,偶尔互相看上一眼。尽管天很暗,但,他们还是看到了对方的眼睛。在特别黑暗的路段,两人的手臂还挽到一起。
这使李斌良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梦境,好象也是在这样的夜色中,和她并肩走在街上。只是,梦境中充满温馨,而现在则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李斌良知道,今晚的情景,将会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记忆中。他忽然盼着路再长一些,距离她的家再远一些。
可是,她的家就在前面了,该分手了。他把她一直送到楼道口,看到楼道内的灯光,才让她一个人上楼,听着她用钥匙打开屋门,走进去,关上门。
此时,余一平在家吗他是否看到自己陪着他的妻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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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在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到这一点。但,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余一平真的现了宁静和李斌良走在一起。每天,都是宁静把饭做好,他回来吃现成的,若不回来,就打个电话。而且宁静家庭观念很强,没特殊情况,往往一下班就回家,做饭,搞家务。女人就是这样,再有本领,社会再进步,仍然担负着主要的家务责任。今天,他本来兴致很高,下班时有同事相约出去玩,因为有高兴的事需要让宁静知道,就没有跟他们走。不想,回家好半天宁静还没回来,他觉得有些扫兴,也有些着急,就不时站到窗前往外看。虽然夜色已经降临,看不清人的面孔,可从身材上他可以看出是李斌良与宁静并肩走在一起。他有些恼火:妈的,泡我的老婆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她是属于我的,你他妈的想占我的便宜
余一平想着想着又高兴起来:瞧瞧吧,你李斌良到啥时候也不是我的对手。想当初同在市政府当秘书,你材料是比我写得好,可在领导眼中的印象你可不行。特别是当初追宁静,我早看出来了,你他妈的心里有她,也想得到她,可你手段不行,最后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对,我注意了,那天婚礼刚进行不一会儿你就走了,可能是心情不佳吧后来呢你在市政府呆不下去了,不得不离开,到了公安局,只当个政工科副科长,后来又到刑警大队当教导员。可说来说去不管怎么着才是副科级,而我已经是正科。现在更好,对不起了您,副政委没您的份了,很快,你将在我的领导下了等着,到时咱们好好玩一玩,看谁比谁强,看我怎么玩你玩死你你都不知咋死的
其实,余一平的父母也是平民百姓,小时候,他看着父母在权势人家面前卑躬屈膝的神情,常自惭形秽,暗暗誓将来一定改变自己的命运。为此,他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参加了工作后,他更加看到了权力的重要,又暗暗誓,一定要当官,要掌权,一定要爬上去,绝不能过父亲母亲那种生活心中充满了对权力的欲望。在政府办的日子里,他把这种欲望深藏于心,不露声色,在领导面前表现出十分谦虚谨慎的样子,又善于察颜观色,所以,虽然工作能力并不出色,在秘书里进步还是较快的。但是,他很快就现,后台和金钱,是当官掌权的必备条件,而这两条自己都不具备。为此,他在自己的婚姻上下了大功夫,并最终如愿以偿。可是,和宁静结婚后,却现当市长的岳父根本不帮他的忙,不但不帮忙,还总训他,让他老老实实做人,凭自己的能力工作,宁静也不帮他说话。更倒霉的是,不久,岳父出了交通事故死了,靠山没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现了一个秘密,有关岳父的秘密。经过慎重思考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做出了一个选择,一个他认为正确的选择。现在看,这种选择确实是正确的,已经初见成效,今后还大有用武之地,还有更美妙的前途。
因为他的兴趣都在这方面,特别是现在,他已经获得了自己要得到的东西,因此,对宁静和李斌良的事情并没有太放到心上。
不过,当宁静进屋时,他还是用酸溜溜的口气说:“真亲热呀,手拉手肩并肩的,咋不请他进来坐一会儿啊,让这位情敌和我见见面,唠一唠心里话”
宁静脸一热,知道他刚才看到了自己和李斌良在一起了。当时光顾害怕,紧张,忘了这点。她没有理睬他,对他,她已经彻底了解,已经不屑一顾了,因此,他看没看见也就无所谓了。他可以嫖娼,有什么权力说别人再说了,自己也没做什么过格的事她脱下外衣换了拖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亲了儿子一口,走进厨房做饭。
余一平对宁静的反应感到失望,他跟着她进了厨房。“对了,你那位可爱的李教导员跟你说了吧,据我所知,他的副政委梦已经做到头了,你听说了吗”
宁静一怔,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付之一笑,仍然不理余一平,自顾点火做饭。余一平闹了个没趣,想了想,干脆把话挑明:“有个消息我得告诉你,李斌良不但当不成副政委,而且,很快就要归本人领导了”
这话引起了宁静的注意。对李斌良不当副政委,她早就知道,可要归余一平领导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去公安局什么时候定的她斜眼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余一平从宁静的表情中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故意卖关子,反倒不说了,哼着小调转身回了客厅。他越想越高兴,将来,自己到了公安局,直接管着李斌良,那可太有趣了忍不住用跑调的嗓子唱起:“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啊”
宁静知道,他要自己跟在他身后打听怎么回事,自己偏不这么做可是,他要调公安局,这可是第一次听到,也没听说市里要动干部啊,他这是哪儿来的风呢看上去不是假的宁静想了想猜到了,一定是李斌良不想干这副政委,市里把他派来了。都是正科级,不就是平调吗有啥了不起瞧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日子,宁静对余一平非常了解,她给他下的断言就是“小人”。当初,爸爸在的时候,他拼命追求自己,处处表现出一种忠诚、朴实、稳重的气质,欺骗了爸爸,也欺骗了自己。结婚最初的日子里,也是卑躬屈膝,连洗脚水都给自己打,爸爸一没,他马上翻脸,对自己颐指气使,还开始出入娱乐场所,泡上了小姐。要不是有儿子,早跟他离了。
吃过饭,宁静又回到儿子卧室休息。自从那天分居后,她就再没有和他同床过。自看清他的本质后,她越来越讨厌他,在生理和心理上都产生极大的反感。现在,一想到和他同床,身上就会起鸡皮疙瘩。
可是,余一平因为心情好,今晚却有了兴趣,在宁静去儿子的房间时,他拉了她一把,但被她用冰冷的目光和坚决的神情给镇住了,只好放开手。躺到床上后,他恨恨地在心里说:“妈的,有啥了不起的,你不让我睡,今后求我睡我还不睡你了呢”为了让自己高兴,他又把心思转到自己的事情上,在床上躺不住了。
宁静听到了余一平翻动纸张的声音,心中暗想:他在看什么呢悄悄打开门缝看了看,见他又在翻那个旧的日记本,他看那个干什么
她又悄悄回到床上,但无法入睡,白天生的事情又在心里复活了,想到那个杀手,想着杀手背后隐藏的人,杀手案件背后隐藏的一切,她的睡意全没了,在巨大恐惧的同时,她也深深为李斌良担心。她已经完全了解了他,他可能也会恐惧,但他绝不会被恐惧所屈服,他不会在杀手面前退缩,他一定会和杀手及他背后的罪恶殊死一搏,直到取得最后胜利。
可是,这个胜利将是非常艰难的。他也需要别人的帮助,需要自己的帮助。自己一定要帮助他,哪怕为他牺牲
宁静忽然鼻子酸,把灯闭了,搂着儿子告诫自己:“不要想他了,不要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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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斌良此时还在办公室里坐着。这即是办公室,也是他的值班宿舍。刑警们都这样,办公室里总是有张床,在没日没夜工作的空间,累了就倒在床上睡上一觉。因此,每到晚上,办公室就成了值班室兼宿舍。
此时,李斌良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因为,他已经知道杀手是谁,而一旦做到这一点,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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