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吧！圈圈叉叉》 - Chapter 2-6

    chapter 2-6

    周末的市立图书馆，把附近学校準备段考的学生们通通都给网罗到了这里，除了几阵细碎研究题目的交谈声，多半都是悄然一片；放眼望去，一颗颗黑压压的人头，各自埋头苦读着，只剩下零星空位。

    我和杨昱廷沿着书柜之间的通道往更里面走去，两双眼睛四处张望，搜寻熟悉的身影。

    没多久，「噗嘶。」短促唇瓣弹跳的气音，吸引我们朝声源望去。姜晓花在转角处挥手。

    家离图书馆最近的姜晓花，打从我们约定好段考前每个周末都要来图书馆读书，便自告奋勇的要早起帮我们佔位置，直至现在接连两周都是她先来等我们。

    我和杨昱廷紧跟她的步伐来到已经佔好的座位，她选了一处靠近窗户的三连座位。

    放下包包，我拉开中间的椅子入座，他们一左一右隔着我压低音量哈拉了几句。

    等我翻开数学参考书，他们也安静了下来，杨昱廷默背着令他最没辄的英文单字，姜晓花则挑了最拿手的国文先做複习。

    中午时间，姜晓花阖上书，露出歉意的眼神，「夏日，我今天要回家吃午餐，下午要跟家人去探望爷爷奶奶，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念书了。」

    「没关係，妳快回家吧！」我浅笑。

    待姜晓花收拾好座位，我和杨昱廷留下包包、各科参考书和铅笔盒，只带了钱夹与她一同走出去，顺便买简单的午餐吃。

    便利商店是我们的好朋友。

    杨昱廷买了一盒咖哩饭，我没什幺食慾，只买了御饭糰和优酪乳。

    我们坐在面对窗设置的座位檯，他捧着刚微波好的咖哩饭一路喊烫、烫、烫的走过来。

    「你干嘛不叫店员给你一个托盘？」

    他朝我挤眉弄眼，痞痞笑：「我以为没有很烫，虽然店员警告过我了。」

    我觉得我的眼睛，总有一天会因为对他翻了太多的白眼而抽筋。

    为优酪乳插上吸管，我笨拙的双手，将御饭糰的海苔和三角体拆开分离，惹出杨昱廷那不知道代表什幺意思的笑声，他从我手中抢过已经脱皮的饭糰将它和海苔重新组装起来后还给我。

    「谢谢。」我声如蚊吶。

    杨昱廷张着大大的笑容，「不、客、气。」

    我们嘴里吃着食物，盯着那窗外熙来攘往的人潮，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吞下最后一口饭，他为我收拾掉御饭糰的包装纸和喝完的优酪乳瓶，买了一罐绿茶，走回我身旁坐下，开盖。

    我侧首，对上欣然迎向我的视线，他眸光清澈，蕴含几缕温柔。

    「杨昱廷，你为什幺要对我这幺好？」

    看着我的眼神转为深浓，半晌后，他面向窗，吐出无限怀念的沉吟，跟着悠扬地开口：「妳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冷下眼色，站起身，表情刚硬。原来他接近我、对我好，都不是为我。

    「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做朋友。」丢下这句话，我迈开脚步，却被他给一把攫住手腕。

    「夏日，等等。」杨昱廷语气平缓，脸色却带有一丝慌张，他喉头滚动，与我僵持几秒后，用近乎气音的语调说：「坐下来，听我讲完。」

    我本不肯听他解释，但他的固执与我不相上下，于是，瞪了他一会儿后，我绷着脸坐下。

    虽然握着手腕的力道鬆了些，但像是要确保我不会突然离开，杨昱廷始终没有放手。

    「夏日，妳来学校办理入学手续的那天，我就看到妳了。」

    闻言，我缓颊，溢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妳走在爸爸的身后，脸上的表情令我印象深刻，那种既想靠近却又倔将的固执，让妳只是紧握着双拳沉默不语，看到那时的妳，让我想起小学曾经暗恋过的一个女生，她的父母亲离异，跟爸爸聚少离多，感情并不好。有一次学校家长日，她见到爸爸来学校时的神态，就和当时候的妳一模一样。」

    停住话语，杨昱廷扭开瓶盖喝了口绿茶。

    我问：「那个女生呢？」

    「小学毕业后就跟着妈妈出国了。」

    「所以你这是在寄情于我？」

    「不是。」他失笑地摇头，「其实，我们还挺常巧遇的，但我想，妳大概没有注意到，因为妳总是对身旁的许多事物漠不关心。每次，我都会忍不住偷偷观察妳，对妳脸部那细微的表情变换感到有趣。有天放学途中我看见妳蹲在路旁不知道在做什幺，于是便好奇地趁妳不注意时躲在旁边偷看，发现妳买了罐头在餵流浪猫，神情温柔的看着牠们吃得津津有味，并时不时地逗弄、和牠们玩；让我打从心底认为，妳是个外表坚强但内心柔软善良的女生。」

    偷偷观察我？

    一记念头闪过脑海：我该骂他变态吗？

    有点好笑……不，是很好笑，觉得既荒唐又愉悦。憋着这样的情绪，我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我还满感激的，那天能遇见在走廊上奔跑的妳，终于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妳说话。」放开捉握，杨昱廷双手撑在后脑勺，身体微微向后仰，轻鬆了脸色，「妳大概觉得我很白目，整天说我们交往吧，做我女朋友之类的废话，但那是在闹妳的，我喜欢妳因为被言语逗弄而张牙舞爪、气呼呼的模样，那让妳看起来有活力多了，比较像是个高中女生的样子。」

    「杨昱廷，你真的很白目。」我忍不住格格笑出声音，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望向我，柔声称讚，「妳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

    我却止住飞扬的嘴角，突然想起韩在宥曾经说过的话：「那时我在想，如果妳笑起来，一定好看极了，就为了这件事，我正在努力着。」

    「不过，问要不要交往，也不完全是在开玩笑就是了……」因为害臊而未察觉到我的异样，杨昱廷搔头，有些难为情地补充。

    便利商店外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入余光之中，我偏头过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咦，那不是韩老师吗？」确认男人正看向这边，杨昱廷挥手。

    仅短短瞬间，韩在宥那幽暗的眼神转为明亮，温浅的笑容不真实地浮现在那白净俊帅的脸庞，他礼貌点头，视线滞留在我身上。

    我垂首，长髮掩住半张脸，深怕观察力敏锐的杨昱廷会嗅出端倪。

    再次抬头，韩在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外，他不知道是何时走进店里的，伫立在我们身后，浅浅丢出一句话，让我完全措手不及。

    「夏日，今天早点回家，我等妳。」

    随着他的话语，双耳嗡嗡作响，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看着杨昱廷在眼前瞪大了眼。

    我却说不出话来。

    只能楞盯着韩在宥那原本没多大变化的表情，在我的讶然失色中，缓缓、缓缓沁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平静的心湖，逐渐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