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天空（鱼住君系列之五） - 分卷阅读26

    nishi≈哇啊，今天可是圣诞夜哦。没有和女友的预定吗？

    kuru≈拜托，你要我说几次啊，西村。我没有女人。

    nishi≈要我说几次都可以哦！用不着为了我微妙的费心啦。像你这样的男人还是单身才不自然吧。

    呼，久留米叹了口气。他朝着坐在隔板旁边的西村直接开口招呼。

    “没有就是没有哦。你是不是也该相信我了？”

    西村好像黑猩猩一样咧嘴露出牙齿。

    “我无法相信。而且这样不行吧？因为聊天可以练习打字，所以继续啦！”

    听到他的抱怨，久留米觉得自己快要感到了厌烦。

    “不要闹了～为什么明明坐在旁边还必须使用电脑交谈啊？会被课长斥责说不要玩了哦！”

    西村一下子将脸孔转回屏幕那边，用熟练的手势敲打键盘。无奈之下，久留米也看向自己的显示屏。

    nishi≈因为我很害羞，所以很难面对面地交谈哦。而且，课长无法斥责我的。因为我可是牢牢掌握了他使用公司电脑在相当专业的上转悠的把柄。

    怪不得他只有对着西村的时候低姿态。男人的发情真是可悲啊。久留米产生了无奈的感情。

    最近他和西村之间像这样的交流很不少。虽然他一点都不能理解比起交谈来，更喜欢打字的心情，不过自己的发言当场转化为文字传达给他人的有趣之处，久留米也可以感觉得到。虽然有趣，不过也很麻烦，从结论上来说，还是交谈比较轻松。即使如此，因为奉陪西村的时间多，所以他的打字速度提高了不少。

    nishi≈我说你啊，和安藤留美子很亲近吗？

    kuru≈也就是偶尔吃饭的程度哦。

    nishi≈安藤聪明可爱，很不错哦。她有男友吗？

    kuru≈谁知道。我倒是没听说过。

    nishi≈下次啊，问问看吧。在午餐之类的时候。

    原来如此，这种话题如果不是网络聊天的话就做不到吧。

    女性社员们对于西村的好感度，说实话也就是中下程度吧？一方面是因为他个子矮，削瘦，而且戴着神经质眼镜的外表，不过更成问题的则是他那喜欢对细枝末节挑三拣四的个性。那是久留米也感觉到过的问题，也是事实。

    但是，如果换个视点的话，西村所指摘的部分虽然琐碎，不过很多时候确实是重要的地方。此外，他还是彻底的平等主义者，绝对不会让女性社员给他端茶倒水。不仅如此，他还会主动清洗全员份儿的茶垢。所以来自周围女性的口碑相当不错。

    kuru≈好吧，下次有机会的话我问问看。

    nishi≈（＊＾－＾＊）

    在不知道最讨厌颜文字的久留米皱起了眉头的情况下，西村进入了开心模式。又闲聊了一阵后，他就先行回去了。那之后，久留米开始过目明年开始的营业企划会议的草案，抽出了若干个问题点。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喝杯咖啡而抬起脸的时候，营业企划室已经变得几乎是空空如也了。

    正好是留到了最后的隔壁课的科长一面笑着说：“在这种日子加班吗？真是倒霉啊。”一面离开房间的时机。

    “辛苦了。”

    于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虽然不是很宽敞的房间，不过一个人都没有了的话，还是难免有空荡荡的感觉，让久留米感觉到一抹寂寞。

    ——毕竟是圣诞夜啊。

    久留米走到窗子附近，打开百叶窗。

    能看到街上的灯光。用手碰触窗玻璃后，就感到一阵冰冷。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他的心脏狂跳到自己都哭笑不得的程度，慌忙从内侧口袋中取出手机。是有短信到达。发件人是——玛莉。

    “什么嘛。是你啊……”

    伴随着如果被玛莉听到他绝对会挨揍的嘀咕，他打开短信。

    是简短的文字。

    『圣诞快乐。我爱大家哦。』

    最初是苦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玛莉今晚应该伫立在去世的姐姐的墓前。是从那里发信的吗？同时也发送给了沙里姆和鱼住等几人，还有玛莉自己的恋人安岐。

    鱼住现在看到了这个吗？

    或者说还没有注意到吗？

    现在，这个瞬间，他在做什么呢？没有发作吧？

    久留米今晚不止一个人邀请去参加联谊性质的派对，不过他全部拒绝了。那只是因为他没有那种去凑热闹的心情，并不是在等待鱼住。也不算是在逞强——久留米明白。

    多半，鱼住不会向自己求救。

    在这个最痛苦的时期，他不会依赖自己吧？会一个人度过吧？久留米明白那一点。嘴巴无法说明是为什么。但是他明白。

    那家伙，就是那样的男人。好像坚强，其实脆弱，但是又会突然转为坚强。……说不定，他也许比久留米还要坚强。也许，他会克服ptsd，去美国留学。

    如果变成那样，他该怎么办才好？

    当然，久留米没有挽留他的意思。他没有那种权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是自己的感情。如此渴望着鱼住，自己的感情。

    久留米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持续眺望窗外。虽然看着夜晚的灯光，神经却集中在握着的翻盖式手机上。

    他知道手机不会响起。自己也不会让鱼住的手机响起。

    即使如此，久留米也没有放开手机的意思。

    这是一个，如此的圣诞夜。

    第二天是二十五日，周五。

    鱼住和平时一样来到研究室，不过中午外出了。和教授一起前往都内的饭店共进午餐。

    并不是因为——圣诞节。是为了客人。利用休假从美国过来的罗伯斯教授来吃金枪鱼，同时也来看名为鱼住真澄的男人。

    『嗯，不管什么时候吃，日本的tuna都是如此的美味啊。』

    “你说tuna的话感觉上就像在说金枪鱼罐头。既然自称日本通的话，希望你能使用金枪鱼这个单词哦。”

    在饭店料亭的席位上，日野教授如此抱怨。

    罗伯斯已经干掉了两人份儿的午餐寿司和天妇罗定食。明明并不胖却胃口这么好。是好像美国车一样的很消耗燃料的体质吧？

    『那么，真澄。你具体想要进行什么样的研究？因为我们那里是单科大学，所以做不来大型的工作。』

    虽然一上来就被用名字称呼，不过鱼住没有在意。他觉得美国人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我在研究细胞因子的信息传输路径。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继续那个。』

    『自从nf-kb遗传细胞的无性生殖在90年进行后，从事这个研究的人就很多哦。你有什么独特的视点吗？现在注目的是什么部分？』

    没有使用筷子，而是用手抓着金枪鱼送进嘴巴的罗伯斯教授如此询问。

    『就是能活性化ikb激酶的不是只有nik的可能性。』

    鱼住几乎没有什么食欲。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吃。如果不能不惜勉强自己也吃下去的话，身体就会顶不住。活了二十七年的他最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他握着瘦肉饭团继续下去。

    『我认为虽然那个和nf-kb的活性化明显有关，但是在其它的炎症类细胞因子中，并不一定就是如此。』

    一面蠕动着嘴巴，罗伯斯一面好像观看珍惜动物一样观察鱼住。然后，他粗重的眉毛好像漫画那样动了动。

    『哈，你很有趣哦。还有，这个tuna也很美味。日本是精致式的美丽，美国则是宽广而粗枝大叶，不过在免疫学方面是最先进的。所以，要不要来我的实验室？』

    虽然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却毫无疑问是邀请的语言。日野教授好像已经蠢蠢欲动地想要写推荐信。

    “鱼住，小罗他啊，说是没打算让你拿ta（注：助教奖学金）。从第一年开始就是ra（注：助研奖学金。两种都是全奖）。因为没有教课的关系，所以研究的时间会比较多哦。”

    “啊，这样吗……”

    那个确实是很好的条件。因为即使如此也不能当场决定，所以他回应说会好好考虑。在分开的时候，被相当用力地握住了手。小罗，也就是罗伯斯教授直到最后还在说金枪鱼是tuna。

    圣诞节结束后，距离年末就没有几天了。

    最终，他没能在年内和久留米见面。他也许会利用正月假期返回老家。久留米理所当然地有家人。鱼住以前没有羡慕过这一点。但是现在他觉得羡慕。不是羡慕久留米，而是羡慕久留米的家人。不管相距多么遥远，不管有没有结婚，那个家里的人都能在久留米回去的时候说一声“你回来啦。”这些人让人羡慕。

    元旦，他拜访了岸田家。

    他被温柔的外婆，表情严肃的外公，以及讨厌站在后面的猫咪迎了进去。

    “真澄，你回来啦。”

    外婆在说出新年快乐之前，就如此露出了微笑。不是欢迎，而是你回来啦。鱼住有些困惑，小声地说了句“我回来了”。

    外公在客厅等待他。因为要被给压岁钱，所以鱼住坚决地反对。因为外公也是相当顽固的人，所以他们迟迟无法达成统一，最后还是鱼住再三恳请外公才放弃了这个主意。

    “真是顽固的家伙。就算已经是大人也一样是孙子的说……算了，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