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背信弃义者 - 分卷阅读70
这样的想法一产生,他就加快了动作。赫伯特也没有特别认真地还价,迅速地买够了干粮、饮水,准备走了。
一阵隐隐约约的欢呼声却从岩壁传来,把矿洞都震得微微晃动。
“这是什么?”
赚了一笔的摊主心情不错地回答了他:“里面竞技场,天天欢呼。”
“竞技场?”这儿怎么会有竞技场?莱奈尔有点儿糊涂,但他略一感受,里面最宽敞的矿洞里确实挤满了人,“去看看?小子,跟得上吗?”
西塔尔咬牙点点头。
这里确实有个“竞技场”。
数以千计的人围绕着几个被绳索和立柱划分出来的平台,激动地挥舞着拳头,高声叫好谩骂着;每个平台上都有人成对地彼此厮杀。有的台子上的人赤手空拳,互相打得鼻青脸肿;有的台子上的人则拿着刀剑锤斧,利器砍入血肉,令台下的观众更加兴奋起来。
最右侧边缘比较窄小的平台上对战的是一对男女,此时男人已经把女人的右腿折断,按着她的双肩,把她下体的裤子撕了个洞,挺身`而入,耸动起来;女人还在不停地挣扎谩骂着,观众们无视台上“裁判”的阻扰,伸进手去,趁乱摸索着女人的身体。
离门最近的平台比较宽敞,上面的二人同样胜负已分;输家浑身都是溢血的伤口,大声认输求饶着;不满的观众叫嚷着不可饶恕;赢家拿着长剑,往输家的四肢关节上残忍地戳下去,最后一剑刺向了他的腿间。血红的一团软肉被剑挑起,掷到了人群中,引发了一阵哄抢。
本就不太流通的腐臭阴冷的空气里增添了这样巨大的血腥味与恶意,令初次来此的三人都完全呆住了。
直到有一阵震天的欢呼唤醒了他们。
中间最高的平台上,两个浑身横肉的大汉和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正徒手搏斗着。
双方的体型和人数都形成鲜明对比,少年却全然没有惧色,像只滑溜的猫鼬,在大汉的手臂下飞速地来回着,不断踢打中他们的要害,最终趁着他们无力支撑自己身体时一拳砸中他们的后脑勺,彻底放倒了两人。
观众们欢呼声更加热烈了,他们高喊着少年的名字:“尤伽!尤伽!尤伽!”
少年举起右手,转着圈向四面示意,他灰色的眼睛无意中正好对上了门口呆站着的莱奈尔。
尤伽从平台上翻了下来,利索地穿过狂热的人群,挤到了莱奈尔面前,伸出右手,眼眸中沾染了狂热,“莱奈尔?你能教我更多……这些吗?”
呃……莱奈尔抓抓头发。居然如此熟练地运用风系法术的力量,来给自己加速和增加打击力?这正是莱奈尔和他初见那次,与那些街头乞丐对打时用过的法术和战斗方式。
赫伯特望着往这边涌来的人群叹了口气,一手抓过眼看脚都在发抖的西塔尔扔到了自己肩上,“走吧,莱奈尔。”
莱奈尔瘪了瘪嘴,伸手抓住尤伽递到他眼前的右手,调动风元素,简直是开心地转头就跑了。
“你答应了吗!你是答应了吧!”尤伽兴奋地大喊着。
“是——以后我们就是你的老师了!噢,这个是你同学!”莱奈尔拍了一把西塔尔的背,也对尤伽喊了回去。
他们快乐地跑出了“竞技场”,跑过黑暗甬道里的市场,跑过月夜的戈壁与掩盖在巨石遮挡下的水渠。
直到圣山的影子在天际隐约可见。
第一百零八章 熄灭
这片位于圣山下狭长的定居点确实如红龙所说,格外地安宁,完全看不到龙的影子。山脉上融化的雪水汇成河流,自南向北沿着山脉勾勒出三百多何迪尔长的峡谷;在终端流入地下横跨戈壁,直到更远方降雨量稍多的地方才自地下重新回归地表。
也正因如此,这片峡谷才维持了这么多年的隐蔽与安宁。
不断地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叛逃者们经过漫长的逃亡最终于此定居,如今有三万多人,赶得上一些小城的人口数量了。不过由于河流两岸可灌溉带狭窄,可供与外界交易的物品也不多,并没有发展成城市。
虽然本地的居民对法术的兴趣消退得很快,每天干活之余宁可躺着聊天喝酒,并没有花上几个月去冥想折腾的动力;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可以把自己难管的孩子丢给这两个似乎爱心无限能力强大的年轻人照顾啊,再也不怕小孩子摔断腿掉河被野兽叼走这类的问题发生了。
经过一系列筛选后,莱奈尔与赫伯特终于有了几十个像模像样的学生了,他们有的跟赫伯特学剑术与领兵方法,有的向莱奈尔学习文学诗歌与法术,进展都很迅速。
圣山下的生活十分平静,偶尔莱奈尔会选择和赫伯特一起去被视为禁区的圣山范围内走走。无法使用法术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太过新奇,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从未看到平凡人眼中的世界。
他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造成了圣山这样的性质,但他也很清楚以他这样被限制的状态是不太可能调查出一个准确的结果来的。
何况圣山之上并非只有皑皑白雪,此地生活着各种野生的大型食草动物,也有不少危险的豺狼虎豹在附近觅食、日常会骚扰人类居住区的牲畜。倘若冒失的失去了法力而陷入它们的包围圈,恐怕结果并不十分美妙。
一天,他和赫伯特一起去散步时,便亲眼见证了这一点。
从山坡上跑下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向着山脚跑来,一群豺狼追着她,在快要跑到分界线时她终于被扑倒。
莱奈尔估计了边界线与女人的距离,果断的扔了数十个巨大的火球过去,火元素如他预期的一样,在通过分界线后便消散于无形了,但造成的光热声色给豺狼群造成了很大的惊吓,逼得它们稍稍退开。女人趁机奋力支起身来,继续往前逃跑,而赫伯特也冲过去接住了她,把她拉出了分界线。
并不死心的豺群还想继续过来袭击,可在能用法术的地方,它们只能被缓过来的女人和莱奈尔双重地残杀。
残余的豺狼受到了教训,哀鸣着一起逃走后,女人才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清洁法术,与此同时,莱奈尔也对她的伤口实验起自己的治愈术来。
稍作休整后,莱奈尔才看出,原来这是一个女性精灵,火红眼睛,剃得很短的金色头发,浑身的肌肉锻炼得流畅又条理明晰,比许多男性的精灵战士显得更为精悍而强韧。
“谢谢你们,我是奇丝娜。”
本来打算把这次相遇当作有趣的分界线法术实验随便记载一下的莱奈尔听见这名字,猛然想起:“一直在圣山修行完全不依靠法术的身体力量与内心哲思的奇丝娜?”
奇丝娜点头。
“我几年前见过伊薇特,听说她一直在找你,已经一百多年了。”
奇丝娜微微一滞:“谢谢你的传信,我会去找她的。”
她随后很快瞬移离开了。
莱奈尔耸耸肩,对这个意外走得如此之快颇为无奈。他本来还想问问,圣山深处风景如何,修行有没有什么益处,好参考自己要不要也去试试呢。
五年过去了。
就在莱奈尔与赫伯特在东部的荒野中住得越来越安逸时,有的人却过得并不那么称心如意。
自从五年前瑟特里尔从提特斯城归来,尼克便一直生活在迷惘之中。
他从未想过蓝龙这样完美而强大的造物,竟然也会有受伤的一天。那块不比槐树叶子大多少的伤疤在蓝龙的左脸上显得突兀而狰狞,他曾经委婉地询问过蓝龙是否无法治愈这块伤口,后者的回答却是不是。
蓝龙就这样把伤疤留在脸上,毫不在意他属下的臣民和朋友们小心翼翼地问询。
所有知道这道伤疤来历的人都认为,他一定深受伊格拉最后背叛行为的伤害。而尼克则更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他不敢问蓝龙是怎么看待这件事,这又会不会影响蓝龙对其他“陪伴者”的看法;他也难以想象仅仅只见过数次却依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伊格拉,竟然在最后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仿佛拿着一尊纯金的杯子,用其中的美酒短暂留住天空明月倒影的酒客;无论是月亮还是乌云,都是他难以捉摸、高高在上的事物。
他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渴求着,祈祷着。
而酒宴终于要结束了。
瑟特里尔召唤了他。
“8年了,真快啊。”瑟特里尔站在窗口,推窗远眺,“过来吧,尼克。”
尼克沉默地走近。
瑟特里尔转过身来,尼克惊喜地发现,他脸上的伤疤消失了。
这是否说明,蓝龙已经放下了伊格拉的背叛?尼克觉得这真是几年来最好的消息了。
“我本来想给你‘指定’的,但最近有些事情,你不太适合去参加……所以,你还是去结婚吧。”瑟特里尔没头没尾地以丢下霹雳的方式开始了谈话,“我给你选了兰欣家的小女艾琳,你可以开始和她讨论一下婚礼的安排了。”
“瑟特里尔大人?您……”尼克被这段话炸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结结巴巴地辩论着,“我,我是您……的‘陪伴者’啊?怎、怎么能……怎么可以去……结婚?”
蓝龙注视着他,金色的眼睛有种蛇似的可怖,像是毒牙一口咬住人的命脉,注入毒素,令人无法再挣扎:“你现在不是了。今年我会选择新一任的‘陪伴者’的。去吧,尼克?德勒克斯,你已经陪伴我够久了,是时候履行你作为人子的义务,传承你家族的姓氏了。显然你的兄长并没有这个意思。”
蓝龙的最后一句话又轻又快,却打击得尼克脸色煞白。
“我……是因为赫伯特吗?您是因此要赶走我吗?”
“有一点儿关系,但是,不是。”瑟特里尔很直接地伸出手,在尼克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法术印记,“好吧,接下来的内容需要你绝对的保密。一个月前,我们最终达成了一致,决定派遣属下的人类军队,清剿在各处作乱的反叛组织。如果没有意外,你会领军前往东部圣山脚下,那里是最大的背叛者的聚居地。我觉得不应该让你和你的亲兄长刀刃相加,那对你……太残忍了。所以,你还是去结婚吧,这件事,让近卫军团独自处理就好。”
“为您而战是我的荣幸,即使是面对血亲,我的信念与手中的剑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瑟特里尔大人!您无需为此犹豫与过度的怜惜于我!我……”
他的话被一只贴在唇上的冰凉的手指打断了。
“退下吧,尼克。”蓝龙收回手指,“我不希望你最后落到和伊格拉一样的境况。”
“我不会是伊格拉!我一直深深地敬慕着您!无时无刻不谨记着我所应守的誓言与诫律!我爱您!”尼克一口气把所有在心底深深掩埋不敢直言的话语全部吐露出来。
然后他颤抖地发现,龙的神色并未有任何改变。
如同不败的花,不沉的月。
不会被时间改变的美丽,自然也有着时间无法消磨的坚硬本质。
“我知道你不是伊格拉。”瑟特里尔的嘴唇吐露出最后一句决定的话语,“我很遗憾。”
尼克发现,他无比嫉恨和渴望成为那个死得如此恣意的人。
打发走了尼克,瑟特里尔叹着气,继续与他的族人们交流。
五年前的事他并没有追究,也帮忙隐瞒了真实的原因,甚至并不如大家所以为的那般在意。只是伊格拉生前既然如此想伤害他,那么稍微满足一下逝者的愿望,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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