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师之倾破 - 惊魂师之倾破第12部分阅读
浅一脚得小心翼翼地走了许久,忽的眼前一亮,不自觉地立马阖上双眼然后才敢慢慢睁开,阳光疏疏朗朗落入眼中,又看得见了呐,这般反反复复还真是让人心烦的很。被枝桠浓密绿叶切割开的零碎阳光,晒不到脸上却仍然很耀眼,让刚适应了光线的眼睛微微刺痛起来,抬起头眯眼看着身边这些有些时日未曾见到的容颜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鼻翼里冲斥满了初秋有些干枯微凉的林风气味。眼前是下山的小道,道路是崎岖了些,但平日里修行时都是走的这条道,人少又便捷,除了门内子弟少有人从这里经过,两侧的杂草长得都快齐人高了。很是不耐的瘪瘪嘴,将自己的胳膊从那些不依不饶的师兄弟手中挣脱而出,从袖中抽出一根束发带,懒懒将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挽起。周遭之人早已习惯了我这般的举动,又许是根本就没把我当做失明之人,仍是吵吵嚷嚷的说着山下那些人如何张狂,如何不知江湖规矩,根本就没意识到这转眼间发生了什么。唯有他,侧过身看着那个青年,他只是略转着脸看向我不多问,只在触及我清明的眼神时方疑惑着点点头。自己回应着点了下头,将一根手指比在唇间,微微笑开。他才仿佛松了口气,展开了眉宇,一双桃花眼越发显得水雾弥漫,妖娆多情的让人不敢直视。得了记忆之后再细细观察于他才发现,这面貌真是相似到让人心惊的地步,跟那个人的眉眼还真是分毫不差,尤其是那双眼睛。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又怎能还奢望转世之后还是相同的样貌,又或者说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怎会这么巧合到一直在自己身边,这似乎不是他的作风那,更何况曾经错失的已经让自己不敢再随便去确认了,只是……就算只是相似对我而言也足够了。收回停留在他脸上的目光,转向华山更深处。
得到了解剑亭,看着眼前熟悉的庭院门户,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还好还好,这双眼睛还不至于成为别人牵制住自己的拖累,下山至今尚且还没有一丝不妥当。
正如无数标榜自己身份地位的武林门派一样,我们的华山新掌位立了这座解剑亭。只是与其说是亭子,倒不如说成是一建在山腰,招待来客使用的厢房更为直白。特特拓宽了上山的道路,在路中建了这庭院,无任何牌匾,门口密密植了一片荼靡,懒懒依附在花架上,适值夏末,恰逢落花时节,地上应是铺满了厚厚一层花瓣无人打理只任人践踏,只余下那些花瓣中溢出的浅薄气味萦绕在鼻端。进得门内直映入眼帘的是刻印在一棵苍老槐树之上的”解剑亭”三字,左侧的偏门出去后是一小块空地,没有什么擂台之类无趣的事物,只要块不至于动手时毁了那屋宇的地方就够了。进了这庭院便是我华山的客,一切自由客人随心,只是,出了这庭院若是还想佩戴兵器上山,那也就只有赢了这院落的主人—也就是区区不才,才有资格佩剑上山。因着这看门狗一般的身份,各位武林旧友卖个面子叫声”战剑”,这才有了我这样尴尬不已的处境,明明是笑脸迎客的门徒,变作了现如今这好无事生端之人。那位掌位更是无聊到立华山五剑,名为:傲,战,灵,绝,暗。每三年从所有华山子弟中挑选合适之人,但这合适并不意味着出类拔萃,譬如承了战剑之名已有七年的我,在华山众弟子之中的资质大概勉强只算得上中上。
斜眼从侧门内瞥了一眼熟稔的小小院落,院中早已布好酒席,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佐以山上自己陈酿的酒。庭院外的树林合着风声沙沙响着,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感觉,只仿佛身入农家小舍,与知己好友共饮一杯,畅聊天下以尽兴。简单素雅的四合院落,没有什么多余的假山流水的装扮,疏疏朗朗种着几棵桑麻,角落里旺盛地长着几株野草,星星点点夹杂些蓝色的小花,四围是一圈木屋,窗户都撑了起来,好给屋内换些新鲜气息。远远可闻山中飞禽走兽鸣叫不绝,深吸一口气鼻端荡漾的都是山林间最清雅的灵气。就是这般的闲情逸致,竟然还有谁人如此坏人雅兴地动的起来肝火?嗯,看夏影当时描绘地眉飞色舞又兼之气急败坏的姿态,我大概也能猜到那个黄山弟子当时的口气大半不差也就夏影那副做作的样子了。不过错确实在自身,当时守亭弟子不过依师命行事,其中细节倒是真不明了,我与新任“战剑”唐彦又都不在,无人主持大局,只有即刻派人上山去求师门明示。哪知带他们去得北峰那两老太爷又都不在,怕是当时人在山脚等我回来的消息与他们将将错开了,只得拉着唯一管得上事五师兄过去周旋着,央求着只管先把客人安顿好才是。
回头再说说那些黄山弟子一路奔波原就疲乏的很,又受了这冤枉气,哪能是轻易消除的了得,就算是五师兄百般周全也借故拿捏着挑三拣四、出言不逊之类的。苦得夏影一众原本是闻言随着五师兄下去撑场面的弟子也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还不能言语,直至得了师父确切位置所在之后立时屁颠屁颠儿的去求助了。以上应该没有什么漏失之处了。
古圣垣听我絮絮叨叨说完后,只是摇了摇头,脸色也沉了下来,眼光锐利如刀锋,看向我眼底:“怕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吧。在贵客临门之时,华山两任‘战剑’无一人守解剑亭双双离山不在,此事本就够让人起疑的。更何况从你得‘眼’到今回山已有月余,这么长的时间里,不见得消息就真的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怕只怕黄山也无非是为了验证此事真伪罢了。”
我微微偏过脑袋避过他过于锐利的眼神,不禁冷笑了起来:“这我倒真是没想过,何时开始江湖人也对这些道术的东西有兴致了。师父那边暂且不提,让我不解的是这些什么都不知情的人竟也这般痴缠起来,很是让人觉得无奈啊。”
他一个爆栗敲上我脑袋,嗔骂道:“华十九啊,我看你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哪有什么你口中的半点无奈,你明日还是给我悠着点才妥当些。更则,此次前来黄山的一众弟子绝不简单,自己小心着点。”他侧耳听听了外面的动静浅叹口气又站起了身,正准备出门却又习惯性的回转身来,伸手揉乱我额发,笑言:“好好休息,今日自有我权全照料着,明日就该你打起精神头来对付外面那些家伙了,可别指望还有这般优待。”我冲他装出一脸不耐的表情点点头,然后阖上了纸窗,示意我会乖乖听话他才又回身走了出去。
我没有再动作,只是一直那么坐着回想着刚才与他说的那番话语,忽地一阵恶寒袭上身。终于,我还是又把自己置身于这种被万人觊觎的境地。就这么枯坐着直到眼帘忽又蒙上一层浅浅阴翳,遮住了些耀眼的日光。一手揪住衣襟,咬咬牙,强维持着这种状态自己洗漱躺下。在床上转了个身,睁眼望去净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也不知真的已经入夜了还是真的视力全失了。心中倒是突然对于这双眼睛有了些洞察。失明必是渐转,而复明也不是什么忽然而至。这样倒也不算很圈囿我,至少为我还留足了准备的时机。“华山的?”迎面而来之人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悲悯眼神看着我,“你怎么还不去吃饭,莫非你也觉得这华山的饭食不和胃口?有吧有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隐约可见他眼中自己瞬间淡漠下来的神情,偏偏眼神里还透着一种凄惨的神色。话说这黄山的弟子是不是有点,呃~他娘的脑残了。倒是他见我没甚反应,更是频频点头示意我他是有多了解我真正的委屈,摇晃的脑袋带动着脑后系着的纶巾也随之胡乱摆动着。这说辞怎么听都好像是误解我站在院中迟迟不去席上落座的原因了……斜睨了他一眼,看他与那众黄山弟子一样目中无人的嘴脸,更是懒得跟他多做言语,怕自己也被他的自以为是给传染了。
冲他满不在乎的一笑,然后揉揉鼻尖,当着他面大喇喇地转身利落的落座于主位之上,手中长剑顺手也搁在桌案之上。他愣了一愣,红了面皮,这才缩到旁桌去,没再多言语。难怪本来是华山的错,最后夏影他们也能着恼起来,这些黄山弟子确实是,呃~精于人情世故的“好手“?悻悻地看着在身旁落座的古圣垣似乎是没什么要替我解围的意愿,只能自己打着哈哈客套的站起身一作揖:“某因俗事缠身这方才得回,让各位久候了,实是对不住。特备此酒席为各位接风,只是华山不比贵派,都是些家常小菜,有怠慢之处还望谅解,请了。”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阿来,其实真是不擅长这种觥筹交错的场面撒,先喝了再说吧。此时自己才得空好好审视了这群黄山的新起之秀,良莠不齐的跟华山有一拼啊。不缺丰神俊朗的人才,也不乏三两下角料陪衬一下,不过仔细端详一回也是,若来的都是精英华山的脸面何存啊!心中暗自唏嘘一回,看着桌上老槐树落下的绿荫又跳转了思绪。话说还是我这小院比那些厅堂更适合宴客嘛,这么微凉又沁人心脾的空气里呷上一口佳酿,端得风雅无限!嗯,好酒!?
规规矩矩搁下酒杯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之后,这才有空恶狠狠的瞥了眼已经溜到邻桌那个很是潇洒左右逢源的男子,古圣垣,你丫竟然把我珍藏的菊花酿刨出来宴客,是活腻歪了吧!不理会我眼底显眼的不满神色,他迎着我恶毒的眼光走近,然后很是熟稔的一把勾住我肩头,向黄山一众介绍:“这可就是诸位的门槛,我们家的战剑了,一会可别手下留情了啊,她啊,可没看起来那么简单。”不巧转头看他的时机正巧瞄到他眼中那抹幸灾乐祸的光芒:“师兄过誉了,任江湖上谁都知道傲剑古圣垣才是华山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嘛。”想抬我没那么简单!
“言若,你那个五师兄,离他远点!”腓腓矜骄慵懒的声音落入耳中。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提点我了,对古师兄真有必要防备至此吗?
“各位,这些暂且不提罢了,没得坏了大家早餐的兴致,还是先动筷子吧。”我馋涎着久违的华山小食,才得了机会开饭这厢手刚抬起筷子,那边身后立马传来一声扶额惨嚎:”师姐,你这个缺心少肺的祖宗!”我是又做什么了惹得夏影这么不待见我,看他一手捂脸的穷苦像,明明有点孩子气的脸皱的跟个隔夜馒头一样。他看着似是已经对于我的迟钝反应麻木透了,于是苦着一张脸示意我环视下四周的情势。唉~一圈人俱是很不满的看着我,似乎真的是做了什么麻烦事了啊,低头想寻找什么可掩饰的物件搪塞一下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把贴身佩剑惹得祸,话说这真心是多年的习惯了,我真的绝不是故意挑衅来着--我只是早就在无意中习惯了如此漫不经心地与人下马威了。我还是含着笑,端地一派温文儒雅的气质。“意为,或是有劳诸位解剑,”我放下茶盏比手一抬,立时每两个黄山弟子身边便出现了一个,手上俱是托着一个垫着大红丝绒的托台,“又或是将我们这些人挑下解剑台。”话音刚落,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神也冷然了起来,冷冽的眼光在他们面上走了一圈。然后顿在寻衅那人的脸上,忽地笑了起来,完全不顾他被我笑得瞬间尴尬起来的脸,挑眉看了眼苏远:这个是我的。
“这就是华山对于怠慢黄山的答复?”他的语调愈发不善起来。
我却只是温润笑着,不多答话。
“那么,黄山自会赴约。”他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向我,一时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充斥满了这个不大的客厅。
然则此时却有别的弟子无意是非,在旁铺好了台阶劝说道:“师兄,既是师父嘱托,况两派一直交好,何苦生这事端。”呃,我是不是该私下寻个机会夸赞下古圣垣的三寸不烂之舌?
“无用之人!”他瞪大了眼,劈头盖脸就骂回了过去,听得我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师兄既然如此托大,不妨就试上一试罢了,只是万一有违师命,未能上的华山,万望不要将我们也一并拉扯进去。”说完卸了本冷着的脸爽朗笑开,冲着夏影他们一作揖,就将长剑奉上,“诸位师兄,有劳了。”随他话音一落,一行人里倒有四五弟子彼此打量着也随着他解下了佩剑,站立一边。
“有劳诸位了,夏影,你且先带几位去山上面见师父与掌位吧。”我客客气气一揖到地,“华山此番怠慢之处,承蒙诸位体谅,华山上下感激不尽!”
“贤弟客气了,只是……”他很是无奈的看了身后余下的人,直摇了摇头。他们一行本是十二人,如此之后,我心中暗自盘算了一回,需要上剑台的就只剩七人了。
“那就稍后再见了。”不得不承认,我对这人印象很不错,“余下各位,这边请。”执剑在手懒懒挑开门帘,邀着众人穿过左侧的月门去往剑台。
所谓剑台,不过是个磕碜的方圆五丈左右的青石台,台边用青砖密密布上一圈界限。周围再没有其他物什,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给客人预备下得小憩的家私之类。我回头看了眼早已习惯了自己摸上板凳的同门,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再转头看向对面,挑眉就骂了句:“嗨,我说你们这群臭小子,能有点礼数吗,也不给客人捎带个张把的。”
身后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阵起哄,叫了声:“师姐,得嘞!”就见他们连招呼也不招呼一声,直接就甩了三四张过去。听那长凳破空而去的“咻咻”声,他们还真是没少下气力了,看来昨天着实被这些人给怄上气了。我看对面那些弟子很是尴尬地看着这些手工粗糙的长凳半天,看着我们这边言笑晏晏的场面,终是僵着一张脸脸扭捏着坐了下去。我慢腾腾的弯身捞起深蓝色的衣摆,系在腰带上,不以为然的侧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一脸倨傲地站起身。纵然身量方面是矮了些许,但是气势上还是比他这初出茅庐的小子要大方了许多。我挑起一边眉峰,终究还是没忍住跟那小子戏谑起来:“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无用之人?好歹也是在你之先承继了战剑的师姐,话说回来,你还是先将养好自己的伤势再逞能吧。”
只是简单地一手搭上剑柄,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就不再如往常所见那般飘忽,面目神情瞬间张扬了起来,神采飞扬中带着毫不违和地谦逊。一阵温凉的气息从她体内蔓延开,溶于这周遭情境之中,倨傲但不挑衅。好似她就是这剑台的唯一主人一般,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在这地方击败她。
自己了然的不再作声了,此时的她该是很厌烦有人不识趣的打扰吧,哪怕是出于好意。真是没料到呐,即使从蜀地迎回她时,虽明了她不是那些温婉的女子,但也绝不是那些孤傲嚣张的所谓侠女,哪知竟在这样的事上表现出如此的强势。难怪朔那么属意她执这“战剑”之位,她似乎生就是为了华山而战的,不退让到让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出路。
这样偏执的人物也很危险吧,若是一朝信仰崩塌,身携那些力量的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很是期待呀--言衾,甫一见面就告知我真名的人,日后你又会蜕变成怎样的人呐?
“请指教。”来人很是马蚤情地轻飘飘落进剑台之上,落地之时微尘不染,鲜亮的长袍加身,衣裾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华丽的弧度后才翩然落下。更甚者腰间环佩也是叮当作响不停,煞是悦耳动听。惹得我这边仅有的两个女弟子都禁不住切切私语,交头接耳的丢人起来。
至于吗,不过是短短数步距离,相对于我朴实无华的亮场,对手明显华丽多了,我这算是给华山丢人了?而且,我拧紧了眉心,这身法啊,我是不是该夸一句不愧是黄山的翘楚吗,唉……冤家路窄嘛,怎就偏生要是那个处处看我不顺眼的人嘛!
那个,可以直接认输吗,突然间发现自己也没有很在乎华山一派的脸面……
光是冲着这身轻功就不敢轻敌了呐,一出手就是双剑。简简单单的起手式,一剑横封身前,另一剑懒懒散散耷拉在身侧,眼里染上点点疯狂的色彩:“华山第九徒,华拭薇,还望手下留情些,黄山的王师兄。”思绪恍惚的想着,这虚套的有点绕口来了……
他也客套一抱拳:“请。”嗯~不可置否的扬起眉峰,因为我是女子所以谦让一步,呐,不要后悔哦。
挑起一抹邪佞的笑,出手就是“凌风式”,端的不能让他小看了自己。一个箭步上前,忽的将双剑合二为一,又生生在他面前顿住身形,利落一个旋身长剑直削向他脖颈。然而,那小子竟然躲过去了,而且竟然还没有亮出兵器,未免真是有些托大了吧。来这套,那就别怪我不舍得拿私招来对付你了哦!
“已过了一招,师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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