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妖孽 - 无耻妖孽第14部分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备用网站最新地址(记得收藏)
    阵之道,确也乐不思蜀。

    何况尽管心里不想承认,能够每天见着婉儿,和她开开玩笑耍耍花枪,又或趁四周无人时揩点便宜,也是一大乐事。

    由于狠狠敲足了徐萧乾父子的竹杠,刁小四的腰包一下子鼓了起来。他从江州黑市上花了八千两银子,买了一套蜀中唐门秘制的“黯然花”。

    此物收拢时如小指头般大小,可随意收藏在身上的任何地方,甚至直接装在靴底。遇敌时只需扣动机括,便能自动激发符纹灵力而出,同时通过灵觉锁定敌踪,在空中绽放开六片花瓣,化作一道锋锐无比的飞轮见血封喉杀人于十丈之内。

    一套“黯然花”共有十八枚,若齐齐发射猝不及防之下,通幽境界的高手也要着道。更可怕的是,花瓣上淬有唐门独家炼制的“蚀骨散”,除非在第一时间断臂求生,否则毒发无救。

    剩下的银子刁小四又买了些炼材和丹药,尤其那些用来补血生精,保驾救命的灵丹妙药更是一掷千金不惜血本。

    无奈钱到用时方恨少,千辛万苦弄到手的这点银子不到半个时辰就在江州黑市上折腾光了,让刁小四深感钱途漫漫,自己作为一个穷光蛋,仍需十分努力。

    可惜这回徐振杰学乖了,刁小四拽着卜算子在野地里瞎转了半宿,越走越僻静越走越荒凉,却愣是没一个冤大头过来找麻烦。

    让刁小四没有想到的是,他从皂衣帮总舵里搜刮来的那些炼材、丹药和几件魔宝居然只卖了不到两万两,不由肚里大骂双鹰舫心黑手狠宰人不见血。

    倒是他倒腾出的那几张“百鬼夜行符”双鹰舫出了三千两一张的高价全部收购了去,令得刁小四切身体会到技术含量与高附加值的含义。

    利用购得的炼材和两杆掘地魔锥,卜算子轻而易举炼制成功了十余张遁土符。然而到刁小四手里的时候,数来数去只有六张,其余的统统作为工钱被老瞎子吃了回扣。

    刁小四愤怒之余,开始疯狂地钻研遁土符的炼制法门,发誓一定要掌握其中的核心技术,再也不受老瞎子的盘剥。

    这天夜里,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密集,不觉已是小年夜。

    刁小四耗费了两个时辰,将体内的三十六天罡星阵再次浓缩,而后慢慢移转到了双腿经脉与窍|岤里贮藏起来。

    然后他开启翠玉盘,去念存思渐渐进入到神奇莫测的虚空星天之中。

    恍惚之间,他的身周仿佛亮起了四十九颗璀璨的星辰。在全神贯注地反复进行了三遍推演后,刁小四小心翼翼地迈出了最后一步。

    “唿——”虚空之中星起辰落沧海桑田,无数壮观瑰丽的画面浮光掠影此起彼伏,仿佛在一霎那里演绎出了亘古的天道星空。

    刁小四的丹田蓦然一热,四十九个湍急的涡流次第生成,化作大衍之阵变幻无方绚烂多姿。

    刁小四的脑海刹那空白,好像什么也不用想,又好像所有的心念与灵觉已尽数融入在了这一个个旋转奔腾的涡流里,随着它们载沉载浮,体悟着天道之秘。

    “嗡——”似乎感应到了大衍星阵的律动,二十八宿星阵与三十六天罡阵齐齐镝鸣爆发出夺目的银色光彩,在刁小四的体内运转做功生生不息。

    三座星阵似在弹指间连成一气水||乳|融交,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股雄浑真气毫无征兆地从丹田应运而生扶摇直上,瞬时冲入刁小四的头顶!

    刁小四直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巨响,眼前仿似有铺天盖地的大浪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每一个浪头都重重冲击在他的灵台之上,轰得道心摇颤不能自已,体内的星阵和真气亦随之风雨飘摇濒临失控。

    他霍然一凛,惊喜交集道:“老子这是引发了劫数,开始突破入室之境!”

    他赶忙澄净心神抱元守一,将自己幻想成一块坚不可摧的礁石,正屹立于惊涛骇浪之底,承受着滔滔不绝的大潮轰击。

    他原以为自己有过两次度劫晋升的经验,这回应是驾轻就熟有惊无险。孰知那一层层心魔之潮非但没有衰竭迹象,反而变得越来越猛烈暴戾。

    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刁小四终于感到心神疲惫难以维续,道心骤然出现一丝破绽被一道巨浪趁势撕裂破入他的灵台。

    “轰!”刁小四脑袋一晕,胸口如遭重击,一口鲜血涌到嗓子眼差点喷出。

    体内的星阵出现涣散征兆,真气亦如脱缰的野马肆虐奔流,竟似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惊骇之下猛听耳畔有个晨钟暮鼓的声音低喝道:“刚极易折,盈不可久;鸥鸟高飞,海阔天空!”

    刁小四如梦初醒,一边体会这十六字真言的意思,一边松弛心念放弃与巨潮正面硬撼,心神化为一羽轻盈的鸥鸟在狂涛之中乘风破浪展翅翱翔。

    出乎意料之外,他的心灵耗损急遽下降,灵台缝隙却在逐渐弥合之中。

    他的道心因势利导道法自然,如鸥鸟高飞不再与巨浪相抗,反而借助于一道道大潮凶猛的冲击之势,翱翔得更快更远,直向无穷无尽的浩瀚星天飞去……

    又过了约莫三个时辰,所有的心魔大潮最终消褪隐没,刁小四心头一片宁静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丹田之中,大衍星阵脉脉流转不断吐故纳新忘形养气。

    随着度劫成功,他已跻身入室之境,终于可以窥见一缕从门缝里露出的天道之光。

    此时此刻,体内的真气变得愈发蓬勃浑厚,足以低得上初入知著境界的高手功力,而原先那种遍体生寒的可怕感觉,也已荡然无存。

    “天才啊——”刁小四心满意足,由衷地赞美了自己一句。

    “我看你是地里长的甜菜才对。”卜算子立在床前,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道:“不过才刚到入室之境而已,便如此沾沾自喜,这辈子都休想窥悟天道羽化登仙。”

    刁小四不以为意道:“老子就图个逍遥快活,给个神仙还不想当呢。”

    卜算子愕然无语,从这小子胸口上撤回右掌,徐徐道:“该起床了。”

    刁小四习抗议道:“老子折腾了一夜,得先睡两三个时辰再说……咦?”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精神奕奕毫无倦意,简直比睡了三天三夜还要龙精虎猛。

    卜算子道:“从今天开始,我准备炼制‘大雷剑符’。这是一种熔炼了金、火灵气的六品道符,发动时能祭出一柄大雷火剑,劈山断流撼动乾坤,对付通幽高手亦可手到擒来。”

    刁小四哼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老子身上的黯然花和蟒海魔钵同样能扛住通幽高手。”

    卜算子也不辩驳,只淡然说道:“一张大雷剑符在洛阳黑市上能卖一万两。”

    “一万两?!”刁小四眼睛瞪视变得贼亮,肃然道:“徒弟,欺师可是大罪。”

    卜算子暗自庆幸眼盲不必去看这小子此时的嘴脸,冷然道:“你若有本事炼制出一张七品道符,叫价五万也有人买!”

    “不会吧?”刁小四瞠目结舌,惊叹道:“七品道符就能卖五万,那品的还不得雇船去运银子?”

    卜算子道:“大凡坐照之境以上的人物,已然是人间的顶尖高手,能够御剑千里祭出元神。只是他们等闲不愿涉足尘世纷争,大多都会择地隐居潜心修炼,你要是能碰上一个便是运气。”

    刁小四讶异道:“为什么,这些人是傻瓜么?换作老子有这等神功,说啥也要搞个衣锦还乡。”

    卜算子哼道:“一来坐照境界之后的劫数愈演愈烈,不得不远离尘世闭关苦修;二来这些人已参悟到天道真谛,于寻常恩怨名利渐渐看淡,也懒得插手。更要紧的是,能够晋升坐照之境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他们视冲击天道巅峰羽化登仙为惟一天命,其他的可有可无都不重要。”

    刁小四恍然大悟,问道:“你说赤大哥这么久不来找我,是不是也因为这缘故?”

    卜算子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昆仑瑶台宫是比终南山和龙虎山更神秘飘渺的仙道门派,他们的所作所为已非常理可以揣测。”

    刁小四沉默须臾,忽地一笑道:“老子的所作所为他们也一样猜不着。”

    卜算子这次没嘲讽他,木然道:“我要去炼符了。”

    刁小四故态复萌,穿上鞋道:“一起去,那可是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正文第46章去长安(上)

    大年三十晚上耿南翼在花厅摆下六桌酒宴,请了刁小四、卜算子和楚烈、易柏等人的家眷共聚一堂欢度除夕。

    易柏已绝了离开会通镖局的念头,虽说当副总镖头的收入远不如做十二连环坞的坞主那么多,可凭着多年积蓄丰衣足食绝无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生怕一离开镖局,就会有人对自己发出追杀令,连带着妻儿老小一块儿遭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耿南翼拿出红包向众人一一派发。刁小四也领到了一个,打开来一瞧里面装的居然是张银票,钱虽不多但总算有人还惦记着,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场了。

    这时就听耿南翼道:“小四兄弟,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刁小四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攥紧了还没捂热的红包道:“哪里又遭灾了?”

    他和耿南翼、楚烈等人相交日深,深刻体会到这些正道人士有时候比邪魔外道还要让人心烦。他们若是开口要和你“商量”点什么,通常就意味着没得商量,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湖大义,当众含泪自宫也在所不辞。

    耿南翼微微一笑道:“拜托各位同道的帮忙,咱们打下了虎戈寨,从此前往汉中和关陇的通道已是一马平川。因而总局决定年后要在长安城新开一家分局,打算请小四兄弟做长安分局的副总镖头。”

    “去长安……当副总镖头?”刁小四差点以为外面鞭炮太吵,自己的耳朵听岔了。

    耿南翼颔首道:“这是我和玲珑一同向玉总镖头力荐的结果。就怕咱们会通镖局庙小,委屈了小四兄弟。”

    刁小四忍不住偷眼瞟向婉儿,哪知这丫头装聋作哑低头只顾吃菜根本不看自己。

    他心里暗骂道:“小娘皮,老子要去长安居然一点反应也不带,还有心思吃!”

    就听楚烈笑道:“小四兄弟,你不要推辞,如今的长安是咱们大隋的京师,达官显贵多如牛毛,高手如云藏龙卧虎。新镖局要想站稳脚跟不容易,还要多多借助你的机智和才学。”

    刁小四心道:“老子有什么机智才学了?怕他们是想拖老瞎子下水才是真的。”

    他想了想问道:“耿大哥,我能不去么?”

    闻听此言婉儿蓦地抬起头,秋水盈盈地望着刁小四,满面讶异却没有说话。

    耿南翼一怔道:“小四兄弟莫非是担心赤大侠回来找不到你?”

    刁小四瞅着婉儿直朝自己偷偷摇头的样子心下大恨,叹了口气道:“我是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和耿大哥、楚大哥分开。”

    楚烈不虞有他,感动道:“好兄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老哥敬你一碗!”

    刁小四和楚烈一碰碗将酒干了,心情激荡地拍打对方肩膀道:“老楚,等过完年咱们一起去走镖,只要你不嫌弃,兄弟我愿意跟随你鞍前马后,一块杀敌流血,喝酒吃肉!”

    楚烈一点头道:“不去长安也好,那地方水太深,人太坏,不适合咱们这种直肠子。”

    耿南翼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只好请总局另派人选了。实不相瞒,我原本还想请小四兄弟去了长安后,多多照顾少华和婉儿。”

    “嗯?”刁小四登时发觉不妙,却见婉儿正气鼓鼓拿眼瞪着自己。

    耿南翼接茬道:“这次少华有幸被总局看中,要出任长安分局的副总镖头,另外易副总镖头亦会一同前往。”

    刁小四此刻肠子里的酒都化作了苦水在晃荡,难怪那丫头刚才淡定得很,敢情早得了消息,知道会跟自己一起去长安。偏偏自己脑子被炸过了,居然义正词严拒绝了耿南翼,这下弄巧成拙教人情何以堪?

    他这边郁闷,那头的婉儿却恨不得一口咬死这笨蛋,故意道:“听说表哥在禁军里干得不错,这回咱们去长安正可探望他。”

    这下轮到刁小四想一口咬死这臭丫头了,权当没听见婉儿的话,瞅着耿少华道:“少华贤侄,你可是任重道远啊。”

    耿少华谦逊道:“多谢小四叔关怀,我会努力做好,不给咱们江州分局丢脸。”

    刁小四一言不发盯了他半晌,忽然咬咬牙猛拍桌子道:“也罢,谁让大伙儿待我恩重如山,小弟不入长安谁入长安?耿大哥,你放心,少华贤侄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只要我刁小四有三分气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父女!”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婉儿但却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偷偷碰丢筷子,装作弯腰去捡。

    耿南翼、耿少华父子大是感动,却不晓得这番话刁小四多少也有点发自肺腑,但要把爹换作女儿才对。

    耿南翼捧着酒碗起身道:“小四兄弟,老哥承让了!”

    两人一饮而尽,刁小四问道:“耿大哥,长安分局的总镖头是谁?”

    耿南翼回答道:“说起此人你也不会陌生,他便是咱们会通镖局玉总镖头的女婿,有‘刀断沱江’美誉的夏培恒夏副总镖头。”

    刁小四愣了愣问道:“姓夏的是总局的人?可这次剿灭虎戈寨打通关陇要道,有一大半靠的是你和老楚。这姓夏的家伙一没出血二没拼命,轻轻松松就摘了果子,摆明了是沾他老丈人的光。”

    这句话直说到在座许多人的心坎里,楚烈心直口快道:“小四兄弟,你不晓得咱们总局的事儿。玉总镖头年事渐高,年里就会封刀隐退。让夏培恒去长安担当新镖局总镖头历练几年,回头接手的事情也好办了。”

    婉儿娇哼道:“他想当总镖头原也不关咱们的事。可这回江州分局几乎抽了一半的人去长安,咱们卖命流血到头来却是帮着人家平步青云升官发财,玉爷爷也太偏心眼了!”

    耿少华忙道:“婉儿不可胡说,玉总镖头德高望重威震巴蜀,绝非你说的那种人。”

    刁小四寻思道:“老玉派了女婿去长安,耿大哥便让儿子也跟去。将来一个接掌总局,一个接管江州抑或长安的分局,倒也皆大欢喜。”

    想想人家舔犊情深,早早为子女绸缪好了未来,自己的老爹却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连带着死老头都没了踪影,想拼爹靠爷的却没这个资源,不由心中怅然。

    因为是除夕之夜,大伙儿吃完饭后并未散去,三三两两围着火炉聊天守岁。

    刁小四左边是易柏右边是楚烈,他抱着胳膊坐在当中听两人津津有味大摆龙门阵比拼战斗史,三分无聊夹杂四分无奈。

    忽然他发觉婉儿远远地向自己眨了几下眼,然后转身出了花厅。

    刁小四心头一动跟着溜了出来,在门口左右张望寻找婉儿。

    忽听到有个声音轻轻道:“傻瓜,我在爷爷的书房等你。”身影一闪已进了后院。

    刁小四装模作样去了趟茅厕,见左右没人注意,一溜烟进到内宅。

    书房里没点灯,伸手不见五指,刁小四推开虚掩的房门,低声唤道:“婉儿,你在吗……”

    话音未落,一个火热的身子猛地扑入了他的怀中,阵阵芬芳如兰似麝醉人心脾。

    刁小四用力把门顶住,双手一紧搂住婉儿的娇躯,功凝双目这才看清她近在咫尺的娇俏容颜。

    那张刚喝过酒的俏脸红扑扑粉嫩嫩分外诱人,刁小四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婉儿的身子被他抱住无法动弹,便将螓首左躲右藏,偏不肯让他轻易得手。

    刁小四几次没能亲着,越加的心猿意马,恶狠狠抬手捏住她的下颌,俯头就吻。

    婉儿闪躲不成,终于就范,双唇如胶似漆热情如火。

    刁小四只觉得身子要炸了开来,整个人也飞上了云端,用力吮吸着她娇艳的樱唇,舌头也随之滑了过去。

    婉儿立时惊觉,紧闭门户又重重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

    刁小四疼得要掉泪,却怕被人听见只能生生忍住,他忍住剧痛强势突破,两人压抑着兴奋而火热的喘息声,在黑暗中几番攻防酣战如荼,终还是刁小四占得上风,打开了通向胜利的大门。

    婉儿嘤咛一声,渐渐在刁小四的怀中迷失了自己,由得他拥抱揉搓,感受他如火如荼的气息与热吻,娇躯酥软浑不知天地为何物。

    黑夜如火,再也没有比这封闭的书房更为刺激的诱惑了。忘情、忘形、忘我,两颗心如饥似渴的碰撞,在如潮激|情里迸溅出绚烂永恒的火花。

    东风夜放花千树,屋外爆竹连声,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怒放在清冷的夜空,照亮了今夜这大地上的每一个人,每一颗心。

    让孤独的不再孤独,让悲伤的不再悲伤。此时此刻,已是一年里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刻,所有的忧伤与不快都将抛离,尘封于去年的黄历里。

    刁小四纵情地纠缠着婉儿,双臂越抱越紧直要将怀里的丫头揉碎了,完完全全融进自己的身体。

    他一次次地发起侵略,让她不甘而又甜蜜地节节败退,被征服被点燃。

    一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从去岁到今宵,从巴蜀到长安。

    蓦然,外面响起了无数的欢呼声与喜庆的鞭炮,正是子时,新年已到。

    婉儿喘息着分开双唇,黑夜里双眸闪烁着醉人的星芒,柔情似水嫣然一笑,伏在他的怀里轻轻道:“新年快乐!”

    正文第47章去长安(下)

    过了正月十五,吃了元宵看了花灯,刁小四、耿少华等人启程奔赴长安。

    除了刁小四、耿少华和易柏这三位即将赴任的副总镖头外,江州分局还抽调了四名镖头、八名镖师一同前往长安。其他人则由总局从各处调配,而趟子手对修为没有特别要求,只要身强力壮肯听话能干活即可,所以准备直接在当地雇佣。

    耿南翼和楚烈一直送到江州城北三十多里才依依惜别,一行二十余人打马扬鞭往长安而去。因刚刚过好年,一路车马稀少甚为冷清。积雪在初春的阳光照耀下逐渐融化,马蹄踩踏上去泥浆四溅噼啪作响。

    刁小四骑在马上和卜算子并肩而行,婉儿正走在他的前头,刚好可以看见这丫头娇美的背影,火红的衣裳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宛若一朵盛开的雪中红莲,异常的醒目娇艳。

    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众人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免得一张嘴就被灌进彻骨的寒风。偶尔交头接耳几句,便是除了清脆的马蹄声和呼啸的北风外,在这群山旷野间惟一能够听到的声音。

    刁小四把脖子缩在领口里打瞌睡,忽听一阵蹄声响起,易柏从后面赶了上来,低声说道:“二先生,后面那辆马车自过江以后就一直跟着我们。”

    “有人跟踪?”刁小四闻言立刻醒了,双眼闪亮偷偷朝后观瞧,果然看见数十丈外有一辆马车不急不徐地迤逦而行。

    赶车的是个身材瘦弱相貌儒雅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衣着朴素干净却不似身怀绝技之人。

    刁小四好奇道:“老易,你怎么晓得他是在跟踪咱们,或许人家是顺路呢?”

    易柏“嘿”了声道:“方才我故意放缓坐骑堕在了后头,那家伙也将车速减慢,保持着三十六七丈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落下。行出一段后,我又故意突然加快速度赶了上来,再看这马车还是在身后四十来丈远的地方。”

    刁小四恍然大悟,他虽聪明机智,但论及行走江湖的经验却远不及易柏等人。

    想了想他又问道:“那会不会是书生孤身一人,害怕被贼打劫,这才有意跟在咱们后头也好安心走路?”

    易柏摇头道:“那家伙挥鞭打马的时候手腕松驰,不像是个练家子,却也猜不透他的路数。”

    两人正低声交流的工夫,身后那辆马车忽然提速赶了上来。

    卜算子听到动静,淡然道:“停下等他。”

    易柏讶异道:“二先生,你猜到他是来找咱们的?”

    卜算子闭口不言惜字如金,刁小四笑道:“这还不好猜么?肯定是这书生已察觉到咱们发现了他,又见你追上来和我们说话,怕会对他不利,干脆就上来表明身份以免引起误会。徒弟,师傅说得可对?”

    卜算子道:“通常半瓶子水晃起来是最响的。”

    刁小四哼了声道:“那也得看瓶子的大小。”

    易柏听这师徒俩你来我往无有尊卑,心中暗笑却也不敢露在面上,装着回头观望,便见那辆马车已追到了近前。

    驾车的白面书生勒住缰绳,作揖施礼有些神色紧张地问道:“诸位可是会通镖局的英雄好汉?”

    刁小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以如此郑重的语气称为“英雄好汉”,禁不住换了笑脸回道:“不错,咱们都是会通镖局的人。你是谁,为什么跟着咱们?”

    白面书生彬彬有礼地回答道:“小生房玄龄,前些时云游大巴山,偶遇了一位落难女子。因听她说起要前往江州,寻找一位寄居在会通镖局的故友卜二先生,因此先前在江边码头等渡船时,小生看到你们打着会通镖局的镖旗便想追上来询问。可是又担心素昧平生多有唐突,才举棋不定一路尾随。”

    易柏见白面书生说话的神态语气不似作伪,愕然道:“落难女子找卜二先生?”

    房玄龄道:“正是,敢问各位好汉可认识卜二先生?”

    卜算子冷冷道:“我就是!”

    房玄龄将信将疑,打量着他道:“您……就是卜二先生?”

    原来在他想来,这落难女子千里迢迢前往找寻求助的卜二先生怎也不可能是个又老又丑的瞎子才对。但又旋即一省道:“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房玄龄啊房玄龄,你自诩为有王佐之才的不世奇男子,怎可看轻了人家?”

    念及与此他面容一肃,下了马车躬身一礼道:“卜二先生,小生有礼了!”

    卜算子漠然道:“房先生何以对老朽前倨而后恭?”

    房玄龄微露尴尬之色,老老实实道:“起初小生见您是位双目不能视物的老人家,心里颇觉失望。但又想到即有人愿意千里求助,则先生必有惊人之处。何况人不可以貌相,豫让荆轲皆乃真勇士也!”

    卜算子的脸上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问道:“那女子可在先生的马车里?”

    房玄龄微讶道:“原来老先生早已猜到了。”

    刁小四的好奇心已然按捺不住,他听到车里传出的粗重呼吸声,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跟老瞎子有过一腿?

    当下他也不迟疑,跳下马大步流星走到车前,说道:“老房,让我看看她是谁,你不介意吧?”

    房玄龄稍作迟疑便颔首道:“公子请看。”伸手徐徐掀开了车帘。

    刁小四往里看了眼,不禁吃了惊道:“朝天椒!”

    只见车内的软褥上躺着个貌美如花的少妇,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兀自昏沉沉地睡着,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不是原先的虎戈寨寨主夫人余红娇却又是谁?

    房玄龄诧异地看了眼刁小四,心道:“这位娘子如花似玉窈窕可人,哪里像是朝天椒了?”

    易柏闻言也走了过来,探手握住余红娇露在被褥外面的右腕,面色微变道:“好阴寒诡异的气劲,看来这出手之人修为很高。”

    卜算子没下马,沉吟须臾吩咐道:“易柏,通知耿少华,在前面的镇上停下。”

    易柏应了声,追上在前等候的耿少华等人将事情说了。

    卜算子弹指射出一颗药丸道:“让她先服食了,等到了镇上再说。”

    刁小四探手抓住药丸,想了想转交给房玄龄道:“老房,还是你来吧。”

    房玄龄看了眼药丸,又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微微动容道:“好药!”

    卜算子问道:“你也懂药?”

    房玄龄谦逊道:“小生在家时也读过几卷医书,还曾和孙兄思邈有过一面之缘。”

    卜算子“咦”了声,没想到这看似木讷的酸腐书生竟能让孙思邈另眼相看。

    所谓“北思邈,南邪月”,指的便是当今世上的两大神医。这孙思邈如叶法善一般,亦是终南五真之一,悬壶济世在朝野间素有高望。

    说着话房玄龄已将丹丸喂服了下去,刁小四翻身上马思忖道:“不知成仙虎那老头到哪里去了?他老婆整日价在外面乱跑,做男人的却管不住,实在窝囊。对了,这小娘皮不会是为了上次的事来找老瞎子告我的恶状吧?”

    想到这里刁小四不由自主偷偷瞥了眼木无表情的卜算子,接着心下自我安慰道:“果真如此朝天椒可就打错了算盘,天底下哪有向徒弟告发师傅的道理?只是不晓得她这回又是被谁打伤,幸好遇见的这家伙是个书呆子,不然……”

    不知为何念及与此,刁小四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朝天椒的雪峰玉谷烈焰红唇。

    他急忙收了绮念,随着众人继续行进,约莫又走出三十多里在一座小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

    经过一番救治,又加上刁小四心不甘情不愿地贡献出了两颗从江州黑市上买来的疗伤圣药“九阳丹”,掌灯时分朝天椒幽幽苏醒过来。

    这一次映入她眼帘的,不再是房玄龄一个人,而是整整十余条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她强忍身心剧痛,努力辨认着每一张面孔,却模模糊糊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问道:“成夫人,你找我徒弟有什么事?若是那些不相干的乱七八糟的事儿,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天……怎么又是这小鬼?

    余红娇的面颊情不自禁地发烫,却听卜算子说道:“成夫人,老朽在这里。”

    余红娇的心猛地一跳,失色的朱唇颤了颤,两行滚烫的泪水潸然淌落。

    片刻后,她稍稍平复了心绪,啜泣道:“二先生,求你为我当家的报仇雪恨!”

    刁小四凛然一惊道:“成仙虎死了?”

    余红娇泣不成声道:“自从离开虎戈寨,当家的心灰意冷便隐居在长安城外的一处小镇上。哪知大年三十晚上,鹰扬老妖突然找上门来,怪我们害死了他的儿子和弟子,当场大开杀戒……”

    说到此处她心情激荡,一下子又昏死了过去。

    屋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过了许久才听房玄龄问道:“那鹰扬老妖是什么人?”

    耿少华回答道:“是一个有名的凶人,功通造化修为卓绝。”

    婉儿怒道:“天下竟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这魔头也太霸道了!”

    卜算子徐徐道:“只怕老朽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皆吃了一惊,虽说未曾见过卜算子出手,但他的修为高过耿南翼、楚烈、成仙虎等人毋庸置疑,再加上神乎其神的奇门遁甲之术,可谓当世罕逢敌手。

    若连他也当众坦承修为远不如鹰扬老妖,这魔头的凶悍实令人难以想象!

    刁小四脊梁骨一阵阵发凉,寻思道:“鹰扬老妖连成仙虎都不肯放过,那下一个要杀会是谁?不成,我得赶紧到长安去找贼老道和唐小三,让他们帮忙一起对付老妖,不然老子的小命可就悬乎了。反正祸是他们一起闯的,人是唐小三一个人杀的,怎么也要有点责任感才对。”

    正文第48章长安欢迎您(上)

    不提耿少华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江州报讯,请耿南翼等人加紧戒备以防鹰扬老妖报复,刁小四一行跋山涉水这日终于到了京城长安。

    这是刁小四第二次来长安。但上趟是为了邀请唐鹤裳出马,走马观花只待了不到半天工夫,就又和婉儿匆匆回返大巴山。

    这次会通镖局要在京城开设分局,自然是要长住一段时日。

    所谓兵马未行粮草先动,早在年前会通镖局即已派人来到长安打前站,一面买下位于永安坊中的一座名为‘柳园’的大宅邸,一面携重金拜访当地豪绅达官以及正道名宿,当然也免不了向号称关内第一的关洛镖局递贴拜山。

    待到年后,夏培恒、玉玲珑夫妇又先期赶到长安,频频宴请长安城里著名的镖头、拳师,并通过龙兆元之父龙镇武的人脉打通了禁军左卫的关系,这才开始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筹备开业庆典。

    刁小四一行进了长安城,便听说元宵节时有一伙儿贼人大闹花灯触犯宫禁,惹得当今圣上龙颜大怒,刑部发下海捕公文悬赏缉拿。那悬赏告示贴得满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刁小四随意扫了眼,发现最低的赏金竟也有一千两。而其中有个名叫秦琼的山东籍强盗头头,赏格居然开到了白银一万两。

    他正琢磨着如何贼喊捉贼,抓几个闹花灯的强盗换赏金赚点零花钱,忽听卜算子道:“我这两天有些私事要办,要离开一段时日。待办完事情后,自会前往柳园找你。”

    刁小四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就怕鹰扬老妖吃饱了没事干来取自己的脑袋,有老瞎子在身边心里多少还踏实点。如今听他要离开,急忙说道:“为师……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卜算子道:“你不必担心,老朽自有分寸。”

    刁小四没好气道:“废话,老子担心你干嘛?我是怕鹰扬老妖来找老朋友叙旧,找不到你白跑一趟生气。”

    卜算子道:“你只要待在长安城里,就不会有大碍。天子脚下卧虎藏龙,又有诸般王法禁制,即使是鹰扬老妖亦不敢轻举妄动肆意杀人。”

    刁小四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点儿,情深义长地叮嘱道:“徒弟,你可要早去早回,为师离不开你。”

    卜算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言不发拨转马头撇进一条小巷,须臾后便不见了踪影。

    刁小四目送卜算子去远,想想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稳,便道:“婉儿,我带你去找李靖和红老板好不好?”

    婉儿对唐鹤裳和红拂甚有好感,闻言欢喜道:“好啊,我也有些想念红姐呢。”

    当下两人跟耿少华打了个招呼,与众人分道扬镳往闻香楼而去。

    刁小四与婉儿来到闻香楼外下了马,楼里的对他记忆犹新,一个个别过脸去佯装不见。

    刁小四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走进花厅,正巧看见上次挨揍的那又在埋头揩桌子,于是上前猛一拍他的肩膀道:“师兄,红老板在哪儿?”

    那头也不抬地闷声闷气道:“老板这几天忙,没空见外人。”

    刁小四早有准备,拿出锭银子塞进的手里道:“咱们师兄弟俩人,谁跟谁啊?”

    手一抖,干净利落地将银子藏进袖口里,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李公子得了重病,红老板这些日子天天在屋里伺候他,连楼里的生意都不管了。”

    刁小四一惊道:“李靖病了?以这家伙的修为根本不会得什么伤风感冒,就算有点什么毛病,凭他的功力两三天就能康复。十有,他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一扯婉儿的衣袖,加紧脚步穿过后堂,来到唐鹤裳住的那栋小楼前。

    两人上了二楼,婉儿轻敲屋门道:“红姐,我和四叔公来看你和唐大哥啦。”

    屋里响起红拂的声音道:“门外可是婉儿姑娘,请进屋说话。”

    婉儿推开虚掩的房门,顿时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扑鼻而来。只见唐鹤裳盘腿坐在床榻上正在运功疗伤,他的上身裸露,从左肩直到胯部缠着一条厚厚的绷带,隐隐约约透出深红色的血迹。

    刁小四惊讶道:“是谁干的,唐小三伤得厉害吗?”

    红拂正坐在桌边调制钵里装的黑色糊状膏药,回答道:“是鹰扬老妖。”顿了顿又道:“小四兄弟,往后在人前你还是叫他‘李靖’吧。”

    刁小四倒吸口冷气,他原本指望能骗得唐鹤裳出手灭了鹰扬老祖,不想那老妖已然成魔,反将唐小三打得躺在床上。

    似乎猜到刁小四的心思,李靖冷哼了声道:“别怕,他也捱了我一刀,伤势比我只重不轻,一个月内没法来找你麻烦。”

    刁小四奇怪道:“你们唐门的毒功天下闻名,这老妖捱你一刀还能活?”

    李靖淡淡道:“我的刀上从不淬毒!”

    刁小四大失所望,暗骂这家伙白痴,有毒不用活该倒霉,突又想道:“唐小三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故意向老子夸大鹰扬老妖的伤势吧?万一那老妖怪比他先恢复元气,再杀回长安来,老子不免糟糕!”

    想到这儿他咬咬牙狠狠心,从怀里掏出江州黑市上买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道:“红姐,我这儿有些药听说还不错,你瞧瞧那些是唐……李小三能用上的?”

    红拂望了眼桌上的丹药,婉言谢绝道: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