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妖孽 - 无耻妖孽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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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小四兄弟的好意,李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也用不着这些药了。”

    就听李靖讥诮道:“这些听说还不错的药是你从双鹰舫买来的吧,花了多少钱?”

    刁小四没想到自己难得大方一回,居然换来一顿奚落,不禁怒道:“老子花多少钱你管得着么?”

    话一出口立时醒悟道:“这家伙是唐家的三少爷,什么唐门秘制的灵丹妙药不会炼,要老子在这儿献什么宝?”

    果然李靖说道:“往后你要买双鹰舫的东西,直接到我这儿来,给你对折。”

    刁小四闻言大喜,看着李靖顺眼多了,但一想到这家伙即使给自己对折仍有赚头,由此可知双鹰舫的那些混蛋有多黑,不由又恨得牙根痒痒。

    红拂问道:“婉儿姑娘,听说你们会通镖局要在长安城里开设分局?”

    婉儿回答道:“是啊红姐,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红拂微笑道:“傻丫头,天底下除了赌场就属姐姐这儿消息最多也最灵了。”

    婉儿困惑道:“为什么?”

    红拂含笑不语,将药膏吹凉道:“京城的水又深又浑,你们初来乍到得加倍小心,凡事不可张扬,先求站稳脚跟。”

    刁小四隐隐听出红拂话里有话,忙问道:“红姐,你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红拂端着药钵往床前走去,回答道:“你们长安分局的总镖头是刀断沱江夏培恒吧?听说此人是玉总镖头的乘龙快婿,志向远大豪气干云,很了不起。近日来已成为咱们长安城市井间传诵议论的风云人物。”

    刁小四笑了笑,道:“通常半瓶子水晃起来是最响的。”

    红拂一边为李靖敷药,一边说道:“京城乃至关洛地方上的押镖生意基本被关洛镖局垄断。长安城里虽也有其他几家小镖局,但都惟关洛镖局总镖头段震天马首是瞻。此人早年是宇文世家重金聘请的总教头,后来被关洛镖局挖了过去,在京城达官显贵中甚有人脉。”

    刁小四明白红拂这是在暗中提点,忙道:“谢谢红姐。俗话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会通镖局好比乡下人进城,能混口饭吃就好,也不指望在京城里头呼风唤雨。再说树大招风,咱们只想待在大树底下乘乘凉,往后免不了有许多地方需要这位段总镖头照应着。”

    红拂微觉讶异地看了眼刁小四,摇摇头道:“你若能早到长安几天就好了。”

    婉儿疑惑道:“红姐,莫非咱们镖局碰到了什么麻烦?”

    红拂不置可否,温柔细致地为李靖将药膏敷上,又换了干净的绷带,这才道:“时辰不早,我也不留饭了,你们早些回柳园吧。”

    刁小四愈发确定柳园一定出事了,而且多半跟新鲜出炉的长安分局夏总镖头脱不了干系。他见红拂不肯再透露更多,便笑道:“红姐,那我们就先走啦。你是长安城的老土地,往后小弟有啥闪失,还得求你多罩着点儿。”

    红拂悠悠一笑道:“你这小滑头,从来只有占人便宜的份儿,哪会吃亏?快滚吧!”

    刁小四心道:“她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往后万一有事,老子也不必看李小三的臭脸,直接跟红姐说,让她去吹枕头风,保管百试不爽。”

    想到这里他诞着脸笑道:“红姐,这次来得匆忙,下回我给您带全长安最好的胭脂香粉来。对了,因为虎戈寨的事儿连累李……三哥受伤,小弟也很过意不去。”

    红拂摇头道:“不必了,其实,他答应去大巴山,我很开心。”

    刁小四怔了怔,隐隐约约猜到了点什么,和婉儿告辞出了闻香楼。

    两人来到街上刚刚上马,就见易柏的大儿子易骠一路疾驰奔了过来,遥遥看到刁小四和婉儿,高声叫道:“刁四爷,婉儿姑娘,快回柳园,出大事了!”

    正文第49章长安欢迎您(下)

    刁小四和婉儿闻言骑马匆匆往柳园赶,路上易骠简单地将事情说了。

    原来最近镖局大肆招兵买马,聘请了不少镖头、镖师和趟子手。谁曾想其中一名镖师居然是身负命案的江湖大盗,昨日下午在街上被禁军左卫的人逮了个正着,紧跟着夏培恒就教几名军官请去衙门里喝凉茶,到现在还没放回来。

    刁小四联想到红拂的话,立时心中雪亮道:“格老子的,敢情是姓夏的做人太招摇,惹恼了段震天,所以找人来收拾他。”

    他原本就对夏培恒坐享其成很不以为然,因此听到这消息非但不着急,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婉儿急道:“可有通知我舅舅,他是禁军左卫的奉车都尉,一定会有办法。”

    易骠道:“昨晚一出事玉副总镖头便亲自登门拜访了龙都尉,这会儿他正在上下打点,设法将夏总镖头从大牢里捞出来。”

    “大牢?”婉儿大吃了惊,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三人来到柳园外下马,见里里外外气氛肃杀一片愁云惨雾,人人面带忧色,便知事情比想像中的更糟。

    刁小四和婉儿进了厅门,只见玉玲珑、易柏、耿少华夫妇等人均都在座,还有一个身着戎装人模狗样的龙兆元。

    一看到龙兆元,刁小四心里就直犯腻味,偏偏这活宝还被众星捧月供在厅里,当作了大救星。

    婉儿迫不及待问道:“表哥,舅舅那里可有音讯?”

    龙兆元看见婉儿眼睛一亮,故意整了整头上的八品顶戴,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表妹不用着急,凭我爹爹在左卫里的威望,保证不出今晚你就能见着夏总镖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刁小四看这小子对婉儿大献殷勤,不禁心里来气,哼了声道:“是么?”

    龙兆元“咦”了声道:“不知四叔公此言何意?你是不相信家父有这个本事,还是不愿见到夏总镖头安然归来?”

    耿少华见这两人一碰面就开吵,忙道:“小四叔,你有所不知,龙都尉深得宇文将军的宠信,由他出面周旋事情多半能够解决。”

    刁小四恍若未闻,望向皱眉紧锁的玉玲珑道:“玉总镖头,我听说夏总镖头刚到京城便混得风生水起,令得咱们长安分局尚未开张便威名远扬万众瞩目,着实让人钦佩。”

    玉玲珑眸中一缕光霍地闪过,急道:“小四兄弟,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显然她这些日子陪在丈夫身边,远比刚抵京城的耿少华等人知晓内情,已隐隐约约猜到这事是有人在背后下黑手,借机对付会通镖局。

    刁小四察言观色,越加相信红拂的话语绝非空|岤来风,摇摇头道:“我才到京城屁股还没捂热,哪里听得到什么风声?只是……”

    他故意顿了下,眼睛斜瞟龙兆元道:“禁军左卫骠骑将军是宇文成都吧?段震天好像做过几年他的师傅。”

    耿夫人一惊道:“小四叔,此话当真?”她和耿少华久居江州,于朝中之事并不熟悉,更不晓得段震天和宇文成都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但这事玉玲珑是晓得的,她来长安前早就将京城的同道底细打探清楚,对段震天的身后背景亦甚为忌惮,叹了口气道:“希望不会是关洛镖局在搞鬼,否则……”

    她忧心丈夫安危,下面一些不吉利的话语生生忍住不敢再说。

    这时候一名身穿铠甲背披大氅的中年武将走进厅来,龙兆元精神一振迎上前去,叫道:“爹爹,可有救出了夏总镖头?”

    刁小四上下打量这中年武将,见他身材魁梧满脸彪悍之气,一望即知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比起他那个窝囊儿子显然强太多,不禁凛然道:“这姓龙家伙有点不好惹,老子往后得对他多留神。”

    龙镇武坐了下来,望向玉玲珑道:“玉总镖头,你可知最近夏兄得罪过谁?”

    玉玲珑心里一沉道:“莫非果真教小四兄弟言中了?”

    龙镇武看玉玲珑不说话,便苦笑了声道:“不是我说你们,那些招来的镖师有几个家世清白的,岂可查也不查便收了下来?原本这事并不大,至多花几千两银子上下打点一下,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偏偏前些日出了山东盗匪大闹京城的事,陛下龙颜震怒下令彻查。大伙儿正愁没法交差,却抓了个身负命案的江洋大盗,少不得要将他跟那伙山东盗匪联系起来。如此一来,夏总镖头的事就非我能够说和解决的了。”

    玉玲珑听得心里拔凉,起身走到龙镇武面前屈身施礼道:“龙将军,请你务必伸以援手,愚夫妇感激不尽!”

    耿夫人也道:“大哥,你再想想办法,如需用钱一万、两万我们会通镖局也还拿得出来。”

    龙镇武伸手扶起玉玲珑道:“玉总镖头,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爱莫能助。实不相瞒,夏兄入狱的事是宇文将军亲下的命令。不过,总算愚兄还有几分薄面,尚不至于教夏兄在牢中受苦。”

    几个人正说着话,两名镖师犹犹豫豫走了进来,施礼道:“各位总镖头!”

    玉玲珑心情恶劣,望着那两个刚招来的镖师道:“曲成、严禁,你们有什么事?”

    那名叫曲成的镖师道:“玉总镖头,大伙儿推举我们两个来向你辞行。”

    玉玲珑一怔道:“辞行,为什么?”

    曲成迟疑了下,回答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咱们行走江湖只为混口饭吃,犯不着得罪官家。这几天承蒙玉总镖头厚爱,我和严禁均都感激不尽,恳请您高抬贵手,让咱们走吧!”

    龙兆元不屑道:“懦夫,就这点胆子也敢走江湖?你怕官家,可知我就是官家!”

    玉玲珑叹了口气道:“兆元,罢了。树倒猢狲散,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她望着曲成和严禁问道:“你们有多少人要走?”

    严禁不敢和玉玲珑目光接触,垂首道:“连我和曲成一共二十六个,全是新来的。”

    玉玲珑微微一笑,道:“好吧,你们去账房把工钱结算清楚,另外告诉孙管事,就说是我的吩咐,每名镖师另加二十两的路费,趟子手十两。”

    曲成和严禁大感意外,齐齐躬身羞愧道:“多谢玉总镖头,往后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易柏冷笑道:“不敢,咱们会通镖局庙小,可容不下像两位这样的大菩萨。”

    曲、严二人满面通红,佯装没听见疾步出了厅门。

    厅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众人的心头像凝着一块沉重的铅石,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龙镇武摇摇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刁小四正低头把玩手里的三枚铜钱。那铜钱在他合拢的五根手指上翻来覆去跳掷星丸,始终稳稳当当不会滑落。这是死老头教的基本功,用以锤炼手指的灵活度和稳定性,而现在更像是刁小四百无聊赖时的消遣小游戏。

    听到龙镇武的感慨,他也不吱声,心里道:“敢情你老兄在京里混得也不咋的。”

    耿夫人犹豫道:“要不……我们去找段震天?”

    易柏道:“要是这样,咱们往后休想在长安城抬头做人,会通镖局这块招牌还没挂出去便已毁了。”

    玉玲珑面色苍白,咬咬牙道:“救人要紧,我这就……”

    她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众人猛地感到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一阵滚雷般的轰鸣声由远至近,在柳园大门外戛然而止。

    龙镇武微微色变仿似预感到什么,起身道:“我去看看,你们待在厅内不要出来!”

    龙兆元叫道:“爹,我和你一块儿去!”慌张张追着龙镇武奔出了厅外。

    刁小四竖着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说道:“不好,多半是来抓咱们的。趁着还没被包围,大家赶紧从后门撤吧!”

    玉玲珑轻咬朱唇,一只纤手紧扣在座椅上,默然无语。

    她当然听得出,刚才那一阵轰鸣意味着至少有百余骑战马向着柳园奔来。在天子脚下,敢这么嚣张的惟有禁军十二卫的人。

    就在昨天,自己的丈夫还意气风发地宣告要在年内压过段震天,令会通镖局雄霸关中。谁曾想转眼之间风云突变,竟沦落至这般田地!

    她拂视过厅中众人,徐徐道:“稍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担,各位尽管推说不知。”

    耿少华皱眉道:“玉总镖头何出此言?况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咱们会通镖局偌大的家业,岂能一走了之?”

    刁小四暗骂耿少华笨蛋,他偷偷将一张遁土符捏在掌心,寻思道:“留得和尚在,不怕没钟敲。待会儿只要风头不对,老子便带着婉儿私奔,这担惊受怕的副总镖头不干也罢,免得人头落地身上的金子、银子、票子也全都归了别人,太不划算!”

    一念未已,就见龙兆元父子领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禁军官兵走了进来,为首之人满脸肃杀手按宝刀站在龙镇武的身旁。

    龙镇武神情阴沉,介绍道:“玉总镖头,这位是左卫大都督古云开。”

    玉玲珑早已起身,施礼道:“草民玉玲珑,拜见古大都督!”

    古云开恍若未闻,一脸蔑然扫视了眼厅中众人,寒声道:“经查夏培恒私通山东响马,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现奉宇文将军手令,即刻查抄柳园,所有财产一律罚没充公;园中人等全部拘捕听候审查,抗令者,杀无赦!”

    正文第50章老子是刁民(上)

    玉玲珑的身子晃了晃,抗声道:“我会通镖局上下人等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拙夫更不可能私通响马,请诸位大人明鉴!”

    古云开嘿然一笑,望向龙镇武道:“龙都尉,你看呢?”

    龙镇武干咳两声,期期艾艾道:“玉总镖头,你要相信朝廷,相信宇文将军……”

    易柏刚弃暗投明不久,本就和官家死不对眼,粗声打断道:“放屁,天下乌鸦一般黑。谁要信了你的鬼话,全都得上菜市口!”

    “大胆刁民!”古云开面露杀机,冷笑道:“看在龙都尉的面上,我才好言相劝。哪知尔等如此不识抬举,竟敢辱骂朝廷抗拒抓捕。来人,将这伙儿刁民拿下!”

    婉儿怒道:“我看你才是刁民,你们禁军左卫……”

    龙兆元大急,赶紧上前伸手捂住婉儿的樱桃小口,低声道:“表妹,快别说了,相信表哥一定能……”

    他的话尚未说完,冷不丁旁边扇过来一个大巴掌,“啪”的脆响狠狠抽在了面颊上,直打得龙兆元满眼冒金星“妈呀”一声踉跄退后几步。

    刁小四威风凛凛挡在婉儿身前,横眉冷目破口大骂道:“当官就不了起,当官就可以随便调戏民女?你刁四爷平生最恨仗势欺人见了漂亮姑娘就动手动脚的狗腿子。有种你来摸老子啊?”

    龙兆元捂着脸被刁小四骂得狗血淋头一愣一愣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击。

    龙镇武早就不喜刁小四冷嘲热讽,此刻爱子捱打,哪里还忍得住?勃然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莫非想造反么?”呛啷啷按剑出鞘。

    耿夫人叫道:“哥哥,小四叔是我们家的恩人!”

    龙镇武冷笑道:“国法无情,军令如山,今日我也只能大义灭亲!”说罢左手一掐剑诀,右手纵剑刺向刁小四的胸口,竟是要取他性命。

    原来他心中已然想定道:“这小子一死,我便将所有罪名统统推到他和夏培恒的身上,再寻机向宇文将军求情保下妹妹一家就是。”

    刁小四掌心早捏着一张遁土符,瞧见龙镇武动手,他心道:“大义灭亲,我是你老子么,却不记得何时生过你。莫非是你娘背着老子跟哪个野男人产下的种?”

    就在这时候婉儿猛地推开刁小四,叫道:“舅舅,你要杀就杀我罢!”

    龙镇武心中恼怒道:“这丫头不识好歹,竟还想救这刁民。若古云开将此事禀报了宇文将军,只怕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可婉儿终究是自己的外甥女儿,更可能是未来的儿媳妇,这一剑自然刺不下去。但事起仓促,他虽然及时收招,剑锋还是刺破了婉儿的肩膀,顿时鲜血直流染红衣衫。

    耿夫人呆了呆,尚未来得及开口,猛听刁小四大叫道:“你个哈巴,敢伤老子的……孙侄女儿!不把你脑壳敲碎,老子就不姓刁!”

    他两眼发红透出暴怒凶狠之色宛若换了个人,挥手捏爆天龟甲放出一张“天打雷劈符”。但见心念引动之下,天雷滚滚神光怒绽,九束浑圆的血芒沛然莫御朝着龙镇武轰落。

    “不好!”龙镇武大吃一惊,没想到刁小四手中竟有五品道符,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当众攻击禁军武官。

    他一面抽身飞退,一面掌剑齐施全力封架。

    “嘭嘭嘭……”天雷九响,一束束血芒在龙镇武头顶爆散。每一记轰鸣之下,他的身躯就会如筛糠般剧烈摇颤几下,掌中剑光亦越来越黯直至被漫天血芒吞没。

    好不容捱过九记雷劈,龙镇武面色惨白“哇”地吐出口淤血,身子已退到厅门口。

    还没等他运气冲开胸前淤塞,刁小四已脚踏三十六天罡冲了上来,手操幽泉刀使出新近从星阵图中参悟得来的“大衍刀式”猛砍猛剁,口中骂道:“我让你欺负女人,我让你大义灭老子!”

    他这一刀剁下,体内星气涌动斗罡勃发,幽泉刀嗡嗡颤鸣幻化出七束碧电天衣无缝浑然一体,如一团星云般排山倒海迫向龙镇武。

    龙镇武的修为明明高出刁小四一大截,无奈被对方先声夺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双臂发麻无法运劲,只得狼狈不堪地左躲右闪,怒喝道:“刁民,杀官可是死罪!”

    耿夫人总算回过神来,忙劝道:“小四叔,快住手,他是我大哥!”

    刁小四充耳不闻,完全进入暴走状态。他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这样英勇彪悍,浑身热血嘴里不停叫道:“老子就姓刁,我刁你爸爸,我刁你爷爷,我刁你全家——”嘴里吐了几个字,手上就劈出多少刀。

    那一束束刀芒在空中交错纵横,竟隐隐约约布成一座大衍刀阵,将龙镇武围困其中,犹如笼中之鸟拼命挣扎。

    “砰!”刁小四错步近身,一记白虎拳重重轰在龙镇武胸膛上。

    龙镇武大叫一声飞了出去,饶是他功力远胜刁小四又有甲胄护身,不至于要了性命,却也被这一拳打得吐血三升跌落院中。

    “反了,反了!”古云开目瞪口呆,拔刀叫道:“众人听令,给我杀!”

    易柏一记狞笑掣出龙筋神鞭,“呜呜”呼啸击向古云开。

    几名禁军校尉一边呼喝联络外面的部众,一边拔刀挺枪杀向刁小四。

    婉儿可不似爹娘有那么多的顾忌,樱唇清叱掣动仙剑便欲上前帮助刁小四。

    不妨身后龙兆元死死抓住她的胳膊道:“表妹,这不关你的事,通匪拒捕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去不得!”

    “啪!”婉儿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斥道:“我没你这样的窝囊废表哥!”

    刁小四看得心怀大爽,顿时浑身增添了使不完的力气,瞥了眼冲过来的那几名禁军武官,慢条斯理地从袖口里又掏出了一张道符,还好整以暇地在手里晃了晃。

    几个武官不由自主放慢脚步,其中一个喝道:“臭小子,有种就别使坏!”

    刁小四鄙夷地瞟了这白痴一眼,也喝道:“有种你们站这儿别动!”指尖运转朱雀星气,“唿”地点燃手里的“百鬼夜行符”。

    “呜——”一团浓烈的黑雾汹涌扩散淹没十丈方圆,那几个武官登时眼前一片漆黑,就觉着四周阴气森森鬼哭狼嚎,一道道惨绿的丝芒游离萦绕,冤魂厉魄若隐若现直如坠进阿鼻地狱。

    一名武官曾是密宗弟子,见状手结法印叫道:“跟我一起念,唵嘛咪嘛咪吽”

    突听“咔咔”机括响动,二十多名禁军弩手布列在门前窗口,对准厅中众人,高声喝道:“统统不许动!”

    紧跟着“喀喇喇”房顶破开一个个大洞,又有十数名弩手站在屋脊上,居高临下用手中的七星弩瞄准下方。

    古云开趁机抽身,退到厅门前嘿嘿低笑道:“准备放箭!”

    龙镇武大惊失色,叫道:“古兄,兆元和我妹妹还在里面!”

    古云开恶狠狠瞪视龙镇武道:“你们父子勾结叛逆,就等着宇文将军下令缉拿吧!”

    “噗通、噗通——”厅里黑雾渐散,几名武官跌跌撞撞在原地转了几圈,纷纷昏死过去,嘴里兀自神智不清地念道:“唵嘛咪嘛咪吽——”场面滑稽之极,可惜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玉玲珑悄悄挡在婉儿的身前,低声道:“事已至此,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我来断后,你们从后门往外闯!”

    耿夫人悲声道:“大哥,会通镖局何罪,你就忍心看着我们蒙冤而死么?”

    龙镇武别过头去佯装听不见,倒是龙兆元趁这机会偷偷贴着墙根往外溜。

    耿少华怒声道:“韶筠,你不必求他。我只当没这个大舅子!”

    易柏哼了声道:“当年几千官兵都没能伤到老子一根毫毛,如今几十把破弩就想跟老子耍横?”默运真元灌注神鞭,“哧哧”微响中一蓬银光亮起,整条龙筋神鞭依稀幻化为一头白龙虚影。

    刁小四左手一扬指尖亮出又一张道符,嘿然道:“姓古的,这一张,是六品大雷剑符,我特意为你留的。要不要试试看,是你手下的弩快,还是老子的符快!”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老子身上还有十二朵黯然花。卖给我的那家伙吹嘘说,这玩意儿能在十丈之内跟一名通幽高手玩透心凉,我一直不太相信。要不你帮忙给验验,若是玩不过瘾,老子还得找他退货去。”

    古云开凛然一惊,吃不准刁小四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打算鱼死网破。

    他的修为尚不如龙镇武,近十年来一直停滞在观微境界上裹足不前。别说六品的大雷剑符和蜀中唐门秘制的黯然花,就是方才刁小四放出的天打雷劈符,自己能不能扛住也未必。

    捉贼升官发财当然很好,但关键还要有命享用。古云开盯着刁小四,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往上冒凉气,委实不晓得这小鬼打哪儿弄来那么多恐怖的道符和暗器,殊不知这些都是刁小四原本准备用来对付鹰扬老祖保命的家当。

    情势一时僵持,古云开冷笑声道:“就算杀了我,你们也跑不掉!”

    刁小四摇摇头,得意洋洋道:“笨蛋,老子可是天下第一跑路高手。”说着话右手一翻,又亮出张遁土符。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委实猜不出这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千奇百怪的东西。

    正文第51章老子是刁民(下)

    正当双方隔着厅门对峙不下之际,忽听柳园外响起一道尖亮的嗓音道:“公主殿下驾到——”

    古云开一惊,侧身回头就听环佩叮咚,从园外走进来一群人,前有禁卫甲士后有宫女太监,如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美妇和一名貌似天仙的少女。

    古云开身为禁军左卫大都督,常在宫中守值当差,立时认出那宫装美妇正是当今圣上的长女南阳公主,而身旁的少女赫然便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金城公主。

    眼看两位公主殿下正往大厅走来,他霍然一省道:“请公主殿下留步,卑职奉命正在捉拿通匪反逆。此处甚是凶险,且贼人手中有大雷剑符和蜀中唐门秘制的淬毒暗器,绝不可靠近。”

    南阳公主瞥了眼古云开,停下脚步问道:“你是什么人?”

    古云开单膝跪地施礼道:“卑职禁军左卫大都督古云开,参见公主殿下!”

    他这一跪,除了正用弓弩压制厅内众人的那些弩手,包括龙镇武和刚刚溜出厅外的龙兆元在内,所有的禁军将士齐刷刷跪下来,轰然唱诺道:“拜见公主殿下!”

    金城公主神色漠然道:“谁告诉你们,厅里的人全是逆匪?”

    古云开急忙回答道:“启禀殿下,这些人窝藏山东响马铁证如山,定是逆匪无疑。”说到这里他灵机一动,又道:“宇文将军明察秋毫雷厉风行,特命卑职前来抓捕,勿要走脱一人。”

    南阳公主微微一笑道:“古都督,你们怕是弄错人了,他们可都是我请来的贵客。”

    此言一出别说古云开等人目瞪口呆,连厅里的刁小四、玉玲珑等一干会通镖局的人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殿下,这、这从何说起?”古云开额头冒出细汗,嗫嚅道:“就在刚才这伙儿……人还公然拒捕,打伤龙都尉。”

    龙镇武一声不吭,他早恨透了古云开,这会儿哪可能帮他说话。

    金城公主冷冷道:“你和龙都尉留下,其他人撤出柳园候命。”

    古云开仗着胆子问道:“两位殿下可有宇文将军的手令?”

    南阳公主道:“你说的是宇文成都?可是要我派人传他来,你才肯撤走?”

    古云开心头一震,知道南阳公主的夫婿便是宇文成都的亲叔叔宇文士及,事情真要闹大了,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想通这点他不敢迟疑,当即下令道:“所有人撤到柳园外候命!”

    当下除了倒地不醒的几名武官和特许留下的龙镇武,其他禁军将士收起弓弩刀兵急趋出园。

    刁小四暗松了口气,却不敢收起手里的道符,毕竟谁都猜不透这两位小姑奶奶的来意。玉玲珑等人也是同样的想法,暗自全神戒备不敢稍有懈怠。

    只见金城公主缓步向前道:“你们里面谁是刁小四?”

    古云开也不知是真是假,横身挡住金城公主道:“殿下小心,这伙儿人心狠手……”

    “唿——”金城公主手未动,脚未抬,只是云袖轻拂如秋水微澜在古云开后腰一卷,他连人带盔甲两百余斤的份量竟如叶片般横飞出五丈外。

    站在厅内的玉玲珑、易柏、耿少华等人都是老江湖,见此情景俱都大吃一惊道:“这位公主殿下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修为之强远超我们!”

    刁小四看得头皮发麻,金城公主看似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却是摆明了不怕他手中的大雷剑符和黯然花,这修为只怕还在老瞎子之上,惟有像赤尊侠那样的顶尖高手才能与其一争长短。

    他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我是刁小四。”难得平生以来,第一次整句话里不带半个脏字。

    金城公主上下打量他道:“听说你精擅奇门遁甲之术,可是真的?”

    刁小四少有的谦虚道:“凑合着混口饭吃。”

    金城公主皓腕轻扬,嗖地将一支金箭抛射向刁小四,说道:“明天一早入宫,我会命人在含光门外接引。”说罢转身就走,经过南阳公主身旁时又道:“姐姐,这里就交给你了。”

    南阳公主微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与人罗嗦。”

    刁小四伸手接住金箭,全不知是福是祸。这位金城公主美则美矣,却从骨子里往外透出一股冷飕飕的寒气,让人面对她时汗毛倒立遍体冰凉。如果夏天遇见自可降温祛暑,苦就苦在如今正是春寒料峭,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相形之下南阳公主就要和颜悦色得多,身上还有股甜甜的蜜糖味儿。

    他目送金城公主走出柳园,暗骂道:“小娘皮好大的谱儿,老子还没答应要不要去呢。”

    转念一想,人家是公主自己是刁民,外面还有百八十个如狼似虎的禁卫军,不由大感泄气。

    南阳公主说道:“刁公子,妃儿从小就是这性子,你别见怪。”

    刁小四呆了呆,老半晌才反应过来“刁公子”指的正是自己。他的骨头立时变轻,只要吹口气就能飘上月亮去。

    他预感到金城公主找自己十有跟奇门遁甲有关,但就自己这半瓶水又没有老瞎子在旁边帮忙,对明天入宫的事一点底也没有。

    所谓伴君如伴虎,若换作了公主那便是母老虎,闹不好一口就被老虎吃了。

    为今之计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强颜欢笑道:“我爷爷说过,脾气越坏的人本事越大,这就叫恃才傲物。”偷看了眼南阳公主没反应,立马又补充道:“还有,脾气越好的人权力越大,这就叫宰相肚里能撑船。”

    龙镇武和古云开站在一旁,肚里大骂刁小四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把公主的马屁拍得那么响。

    南阳公主浅笑道:“刁公子,你可真会说话,听说你有位朋友被宇文将军抓了?”

    这件事要是南阳公主不问,刁小四也就绝口不提。春风吹皱一池水,夏培恒是死是活干他鸟事?若是这位夏总镖头抗拒从严牢底坐穿一辈子别出来倒也算条汉子。

    不情不愿地,刁小四回答道:“他是咱们长安分局的新老大,我却还没见过。”

    南阳公主点点头,微微提高嗓音道:“来人,传我口谕,叫宇文成都放人!”

    一名公公领命而去,古云开心里叫苦,却不敢吱声。

    南阳公主这才望着龙镇武和古云开道:“你们回去不妨将这里的事如实向宇文将军禀报,另外转告他事情到此为止,今后不可为难会通镖局。”

    龙镇武和古云开唯唯诺诺地应了,玉玲珑等人大喜过望道:“多谢公主殿下!”

    南阳公主又叮嘱道:“刁公子,明日早些进宫,妃儿最恨人不守时。”

    刁小四面露难色道:“恐怕不成,我还得修屋顶。”

    南阳公主讶异道:“这屋顶怎么了,还要你亲自动手去修么?”

    刁小四叹道:“咱们初来乍到处处都得用钱,能省则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南阳公主哑然失笑,想了想道:“古都督,你们擅毁民宅我便不追究了,回头派人送三千两纹银到柳园来权当补偿。”

    古云开苦着脸应了,却正见刁小四眉开眼笑冲着自己扮鬼脸,直气得七窍生烟。

    这时候一名公公尖声叫道:“公主殿下起驾——”

    玉玲珑等人急忙在后恭送,刁小四忍不住问道:“殿下,究竟是谁托您来柳园的?”

    南阳公主回答道:“这人你也认识,日后如有麻烦尽可凭着那支金箭入宫,让妃儿帮你。”

    那边古云开命人架起昏迷不醒的禁军武官,灰溜溜地尾随南阳公主离去。

    龙镇武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摇摇头道:“我过两天再来。”也急匆匆地走了。

    刁小四一头雾水,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始终猜不到到底是谁替自己搭上了南阳公主和金城公主这条线。

    玉玲珑犹然觉得自己尚在梦中,不敢相信一桩“通匪”大案居然就这样了结了。

    耿少华感慨道:“好险,若非两位公主殿下及时赶到,咱们今日恐怕凶多吉少,连带着会通镖局也一块儿完蛋。这长安城不是谁都能玩得转,咱们在巴蜀走镖一路通畅,自以为到了京城一切会水到渠成,其实是夜郎自大了。”

    耿夫人欲言又止道:“少华,对不起,我大哥他——”

    婉儿余怒未消道:“娘,你还提舅舅作甚?”

    耿夫人幽幽一叹不再言语。刁小四暗喜道:“这下子龙兆元除非头上长角,脚底生爪,否则婉儿是决不会再理睬他了。”

    众人说话间易骠进来禀报说柳园外的禁卫已经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易柏哈哈笑道:“这回段震天那老儿可要睡不着觉了。他以为做过几年宇文家的总教习就能在京城里呼风唤雨一手遮天,却不料两位公主殿下居然会为咱们出头!”

    婉儿盯着刁小四,犹疑道:“你真的不认识金城公主?”

    刁小四两手一摊苦笑道:“我正在想到底是谁把老子卖给了她。”

    突然他记起一事,“哎呀”叫道:“糟糕,刚才忘了敲碎龙镇武的脑壳,老子往后怕要跟他改姓龙啦。那刁四爷可不就变成了‘弄死爷’,这可教人如何是好?”

    转头再看,包括耿夫人、玉玲珑在内所有人全都向他翻了白眼。

    正文第52章拜见公主殿下(上)

    第二天日上三竿,刁小四晃悠悠地骑上马出了柳园,沿着宽阔的街道往皇城方向行去。此刻距离金城公主约定的时间至少已过了一个时辰,若换作旁人势必会快马加鞭拼了命地赶路,惟独这位爷不急不躁胜似闲庭信步。

    昨天傍晚夏培恒被禁军释放回到柳园,看他的模样只怕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幸亏夏总镖头身负绝艺钢筋铁骨倒也熬得住,当下众人摆下酒宴为他压惊,同时也算作耿少华等人的接风洗尘宴。

    在席间刁小四留心打量夏培恒,见这家伙面如冠玉相貌英俊,下颌留着三绺长须却不知怎地少了半截,否则真算得上一位风流潇洒的玉面郎君,难怪玉玲珑对这位夫君死心塌地。

    夏培恒对狱中的遭遇绝口不提,众人也都识趣绝口不问,只将当日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闻知居然有两位公主殿下亲自出面为会通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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