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妖孽 - 无耻妖孽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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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

    这一番兔起鹘落迅疾如电,从白衣男子现身到龙兆元被擒也就是呼吸间的工夫。

    刁小四看得心头骇然,此际正道群豪俱都云集在前厅用宴,就算闻声赶至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脑筋飞转道:“这家伙分明是想将婉儿和姓龙的小子扣作人质要挟耿老爷子,他们的小命一时半刻不会有事,可老子却大大的不妙。”当下冲着白衣男子叫道:“这丫头给你,我只求保命!你若不答应,我就跟她同归于尽,教你鸡飞蛋打!”

    白衣男子一愣,喝道:“你先把她丢过来!”

    “丢过来也可以,但你得写份保证书给我!”刁小四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口中不停说道:“这年头人心不古,空口白话傻瓜才信。”

    白衣男子不耐烦道:“少废话,y某答应过的事从不翻悔!还不将那丫头丢过来,惹恼了我便将你们两个一并杀了,再用姓龙的草包去换耿少华的人头!”

    原来此人便是鹰扬老祖的独子y盛阳,亦是余飙的师兄。

    大约一个多月前余飙寻仇不成,反教耿少华一剑贯穿小腹刺成重伤,被送回了虎戈寨。虎戈寨大寨主成仙虎又闻悉耿南翼广邀同道要踏平大巴山的音讯,也是暴跳如雷yu与会通镖局拼个鱼死网破。

    他当即派遣二寨主凌英戈前往北邙山邀请鹰扬老祖出马为弟子报仇。不曾想鹰扬老祖正在闭关修炼血域神功无意出山,当即给凌英戈吃了个闭门羹。

    倒是y盛阳素ri与余飙交情不错,被凌英戈三言两语连吹带捧地说动,便来了江州yu寻耿南翼父子的晦气。

    刁小四自不知这段原委,他叹了口气道:“好吧,不写就不写,我将这张纸烧了就是!”取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点燃了手中的那张纸。

    “唿——”纸张迅燃烧,喷吐出一团刺目的金红se焰苗。

    刁小四鼓气猛吹一口,焰苗登时如雨点般四散开来,竟是一张符纸。

    y盛阳顿知中计,怒喝道:“小畜生,你敢耍我?”身如鹰隼直扑床榻。

    正文第14章偏向虎山行(上)

    刁小四迅拍开婉儿的|岤道禁制,低声道:“咱们的事慢慢说,先打退这个恶人要紧!”

    婉儿一声不吭握住仙剑,不管不顾y盛阳袭来的鹰爪,合身纵剑猛刺对方,竟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y盛阳乃是鹰扬老祖门下第一高徒,修为臻至知著之境,自然不会将婉儿的这点身手放在眼里。他鹰爪反扣抓住仙剑,运劲一夺道:“撒手!”

    婉儿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到,震得手臂酸麻胸口窒闷,手中仙剑应声抛飞,“咄”的脆响钉在了房梁上。

    她的娇躯刹势不住往前一冲,直朝y盛阳的怀里撞去。

    刁小四眼疾手快,张开双臂从后抱住婉儿的娇躯使劲往回拽道:“回来!”

    “噗通!”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重又倒在了床上。

    y盛阳不屑冷笑往前踏上一步,便yu生擒活捉婉儿和刁小四。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当他抬脚迈出时,周遭的空间竟似涟漪般微微波荡,这一步不知何故就踏偏了,非但没能靠近床边,反而离着刁小四和婉儿越来越远。

    “奇门遁甲阵?!”y盛阳凛然微惊,连忙舒展灵觉探察四周阵法符纹波动的痕迹,双臂一振飞腾而起再次扑向床边。

    但这一次的景状变得愈加离奇。看上去分明不到丈许的距离,恰似咫尺天涯怎也跨越不过,仿佛他的身躯已被无形的空间牢牢禁锢。

    刁小四看着y盛阳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模样哈哈笑道:“在老子的一亩三分地上,是条龙得盘着,是只虎得趴着,是只癞蛤蟆就得给我蹲着!”

    他正自鸣得意之际,就听婉儿满脸通红低叱道:“快放手!”

    刁小四一怔,才现自己的两只手不知怎地正交错在婉儿的胸前。他也不敢看婉儿此时什么表情,赶紧撒手。

    就在两人纠缠不清的当口,耳畔响起“砰”的一声,y盛阳接连冲了几次,终于在墙上硬生生撞开一个大洞纵身跃出。

    这时庭院外jg讯四起,y盛阳再是狂妄也不敢以一己之力独挡四方豪杰,回头望了眼刁小四道:“小畜生,暂寄下你的人头,等我来ri摘取!”言罢不敢再作逗留,施展出“鹰扬万里”的家传身法御风飞遁。

    刁小四压根就没把y盛阳的威吓当回事,反正一两个月里赤尊侠一定会回来,带着自己前往江南寻找他的师叔邪月真人。y盛阳若不介意来次江南有去无回游,刁小四自会将他隆重推荐给赤尊侠和邪月真人。

    他跳下床来收取了法阵,远远就听到楚烈的呼喝声道:“小贼往哪里走?”紧跟着又有几声或雄壮或激越的啸音响起,显然群雄已现了y盛阳的行踪,正在组织围追堵截。

    “小四兄弟,你没事吧?”随着焦灼关切的话音,耿南翼率先赶到,在他身后除了耿少华夫妇外,还有位须皆白威风凛凛的老者,正是卧龙山庄庄主龙在天。

    刁小四看了眼地上躺着的龙兆元,笑着道:“有劳老爷子关心,我一切安好,倒是这位龙公子的情形有点不妙。”

    耿南翼一惊,抢在龙在天之前运掌在龙兆元胸前轻轻拍了两掌,劲力一透解了他身上的经脉禁制。

    耿少华望着婉儿诧异道:“你和兆元怎会在小四叔的房里?”

    刁小四表面轻松,心里却多少有些紧张,抢着道:“婉儿姑娘是来请我去前厅喝酒来着,至于这位龙公子嘛——”

    “爷爷,快杀了这小贼!”龙兆元面se铁青怒视刁小四,不等他的话说完便叫道:“我亲眼看见他将婉儿表妹压在床上,动手动脚yu以轻薄,还、还用刀架在她的脖颈上,逼我离开!”

    龙在天白眉一扬,目光如电直she刁小四的脸上,沉声问道:“此事当真?!”

    刁小四被这老头子犀利的目光盯着心底一寒,旋即懊悔道:“刚才怎么没提醒那姓y的家伙将这小白脸带走?”

    他晓得双方对质最关键的莫过于在场第三人的口供。自己说一万句,也顶不上婉儿的一句,如今自己是仗义救人还是霸王yu上弓,就全看这丫头的良心好坏了。

    他转头朝着婉儿说道:“婉儿姑娘,这事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婉儿沉默须臾,轻声道:“你说吧。”目光垂地,却是谁也看不明白她的神se。

    刁小四jg神一振,知道自己有救了。别人不知其中玄机,他却知道婉儿的回答等于是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自己来处理,而自己也不必再担心她的立场问题。

    刁小四不由得佩服起死老头那句“有些事,做得说不得”的经典名言。

    他瞥了眼龙兆元,慢悠悠道:“龙公子,你这就不对了。我和婉儿姑娘拼死从那魔头手里将你救下,公子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含血喷人呢?你口口声声骂我y,我身为长辈大人不计小人过,笑笑就算了。可婉儿还是个待字闺中玉洁冰清的小姑娘,你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你教她如何做人?”

    他啧啧摇头道:“你和婉儿真是姑表至亲么,连我这外人都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了。”

    龙兆元气得七窍生烟,手指刁小四道:“你胡说!”

    耿南翼低咳声道:“兆元,等小四兄弟说完了,你再开口也不迟。”

    他xg情稳重,又碍于龙在天的颜面,不便多说,但心里却对龙兆元很是不喜。

    莫说耿南翼根本不信刁小四会胆大妄为到在自己的府上公然凌辱婉儿,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此事,事关女儿家的名声,又焉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毫不避讳?

    “刚才龙公子突然冲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着我和婉儿姑娘破口大骂,说什么孤男寡女不知羞耻……唉,那难听的话我也不必多讲,总之他不知怎地就误会了我和婉儿姑娘。”

    “我向龙公子表明了身份,苦口婆心地解释说明,奈何他压根不听拔出剑来就要剁我。就在这时,北邙山鹰扬老妖的弟子就杀了进来,只用了两招便放倒了龙公子。我和婉儿姑娘奋不顾身上前解救……”

    龙在天打断道:“小四兄弟,你说来人只用了两招就制服了兆元?”

    刁小四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龙在天话里的意思,嘿然道:“龙老爷子,你可听说过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我早在屋里布下了一座‘四象乱空阵’,借助阵势威力和婉儿姑娘家传的jg妙剑法,顿时打得那魔头不辨东西南北,心慌意乱之下撞开墙壁狼狈逃窜。”

    龙在天早看到了墙上的大洞,点点头道:“这么说倒有几分可能。”

    龙兆元急道:“爷爷,这小贼满口胡言乱语,你千万别信他。表妹,你怎么不说话?”

    婉儿低垂螓,轻轻道:“表哥,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龙兆元呆了呆,怒道:“他分明有意轻薄,若非我及时赶到,只怕你清白不保。这事怎可就此作罢,表妹你这是在姑息养jian!”

    耿夫人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这个侄儿闹得有些不成话。刁小四的为人,她是清楚的。那ri婉儿要他在屋里独处片刻,这少年都不愿答应,到后来又特意请自己守在门外,怎么可能是贪图美se的登徒子?

    何况,婉儿都已给他留了颜面,龙兆元却兀自不知进退无事生非,委实丢尽了龙家的脸面。

    她虽是龙兆元的姑母,可毕竟心里偏向女儿更多些,叹了口气道:“兆元,这位小四叔是昆仑瑶台宫掌门弟子赤大侠的结义兄弟,也曾舍生忘死救过你婉儿表妹的xg命。这些事你并不晓得,也难怪会有所误会。如今事情都已说清楚,你就向小四叔赔个不是吧。”

    “什么,要我向这小贼赔不是?”龙兆元愤怒叫道:“姑母,你为何帮他不帮我?”

    刁小四心下大爽,寻思道:“老子还是见好就收为妙,再闹下去不定会如何收场。再说那姓龙的老头话虽不多,人却极是厉害,比他的草包孙子强太多,谁晓得他是否已对老子记了仇?”

    于是他哈哈一笑道:“算啦,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为了点小误会搞得鸡飞狗跳?”

    龙兆元见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真是气炸了胸膛,纵身冲上前去怒吼道:“小y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耿少华跨上一步,抓住龙兆元胳膊道:“贤侄,你口口声声指责小四叔是y贼,yu置婉儿于何地?我劝你先冷静下来,此事往后休要再提!”

    龙在天点点头,道:“兆元,我先陪你回屋歇息。”又朝耿南翼和刁小四一抱拳道:“耿兄,小四兄弟,是兆元一时鲁莽,老夫代他向诸位赔礼了。”

    这时楚烈站在门外道:“老龙,都是小孩子斗气,你也不必当真。但对小四兄弟,我敢用脑袋担保,他绝不是那种人!”

    耿南翼回头看见楚烈身上有一道血痕,惊讶道:“你受伤了?”

    楚烈满不在乎地笑道:“被那小子的鹰翅刀带了下。不过他也捱了我一刀,滋味更不好受。”

    耿南翼暗自一凛,没想到鹰扬老祖的一个门人弟子会如此厉害,不禁感叹道:“若非小四兄弟智勇双全,今夜我们恐怕要吃大亏。”

    众人闻言无不深以为然,试想假如婉儿和龙兆元都落在了那魔头手里,今夜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惟这位小四兄不居功不自傲,又不计前嫌舍命救下龙兆元,有此胸襟义气,不愧是赤尊侠的结义二弟。

    正文第15章偏向虎山行(下)

    经过这一场风波后,会通镖局江州分局进一步加强了夜间的戒备。刁小四难得的自告奋勇,花了三天时间在镖局里布下了一座二十八宿大阵,辅以他设计制造的各种机关消息,陷坑埋伏,将镖局里里外外护卫得固若金汤风雨不透。

    众人不禁对刁小四愈加刮目相看,也就更没谁愿意相信龙兆元的说辞。只当这年轻人妒火中烧,吃醋过头将刁小四当作了情敌。

    但偏偏这是最不可能的事,试想那刁小四和赤尊侠、耿南翼、楚烈等人以平辈论交,怎么可能跟婉儿卿卿我我?

    虽然顾及龙在天的面子大伙儿不便多说什么,可私下里总也免不了对龙兆元调笑讥嘲一番。

    而自从刁小四布下了二十八宿大阵后,镖局里就再也没有出过事,反倒抓住了几个想偷偷潜入府中刺探消息的大巴山虎戈寨的探子。

    这一下,刁小四在镖局的地位扶摇直升,大家都感激他任劳任怨布置阵法保得镖局的平安。可刁小四这么做其实另有自个儿的盘算。

    一来他的脑袋已被y盛阳惦记上了,为小命计也绝不能让人半夜里轻轻松松摸到床边来;二来他对二十八宿星阵的各种妙用也还在摸索阶段,正可借此机会cao演一遍,反正由镖局出钱出人出力,自己只管号施令,何乐而不为?

    捣鼓完二十八宿大阵,他又一头钻进了对三十六天罡星阵的参研中。为了躲开婉儿和龙兆元的报复,刁小四更是刻意地深居简出不敢生事。于是乎不知情的各路豪杰见此情景,无不在心里赞叹一句:高人,就是低调!

    这ri耿南翼忙里偷闲,来探望刁小四。两人在书房里寒暄一阵,耿南翼道:“小四兄弟,这两ri我将你布下的二十八宿大阵潜心参研了一番,不由得即喜且愧。喜的是你在奇门遁甲上的天赋如此之高,当真是我平生仅见。愧的是老夫已才疏学浅,已无能指点你什么,再往下的路只能靠兄弟你自己摸索。”

    刁小四笑道:“耿老爷子,你又在捧我不是?俗话说姜是老的辣,你趟过的河比小弟走过的路还多,我还差得远呢。”

    耿南翼笑道:“小四兄弟,你有没有想过制作符阵?”

    “符阵?”刁小四想了想道:“你是说将法阵的符纹镌刻到符纸上,这样就能随身携带,随时随地因地制宜布阵拒敌?”

    “不错,但限于符纸质地,这还只是相对较为粗浅的一种符阵。事实上,江湖中常用的那些道符,归根结底也是符阵的一种。”

    耿南翼耐心讲解道:“阵乃道之形,所谓无物不可入道,则无物不可入阵。所以制作符阵的材料远不止于普通的符纸,各种魔宝仙器乃至寻常的花草树木,山石流水,甚至ri用的器皿农具,亦皆可用来制作符阵。”

    刁小四点头道:“对啊,就像我体内——嗯,体内的真气运转未始不可以看作一种阵法的变化!”

    耿南翼道:“小四兄弟,你能举一反三联想到真气运行之理,如此悟xg着实令人惊羡。看来老夫已不必献丑,其实你心里全已明白。”

    刁小四笑着道:“那是耿老爷子教得好,我就学得快。”

    两人相顾大笑,刁小四心道:“这老爷子是看出我修为低微,所以才指点我利用符阵防身攻敌,免得哪天被人一刀砍了。”

    耿南翼转开话题道:“小四兄弟,后天我们就要分批启程前往大巴山,你是留在镖局等候赤大侠,还是随同大伙儿一起前往?”

    刁小四毫不犹豫道:“当然是一起去。”

    如他心里计量,此次群雄倾巢出动,镖局势必空虚。万一来个类似于y盛阳这等的魔头,他的脑袋未免有些不安稳。相形之下,反而是跟着大部队行动更安全。

    耿南翼颔道:“如此就有劳小四兄弟跟总局的玉总镖头和老楚一组,后天中午出,十月十九在大巴山下汇合。”

    刁小四一怔道:“那老爷子你呢?”

    耿南翼道:“我和龙庄主他们同行,走的是另外一路。”

    刁小四顿时醒悟,耿南翼是怕自己见到龙兆元尴尬,特意将两人分了开来。

    耿南翼顿了顿又道:“婉儿也会跟你一组,还请小四兄弟沿途多加照拂。”

    刁小四闻言也不觉得奇怪,经过那桩事后婉儿若肯跟龙兆元走在一起才是ri头从西边出来。同时这何尝不是耿南翼借此机会向外人表明婉儿和自己绝无瓜葛之事,纯粹是龙兆元疑神疑鬼不明事理而已。

    一转眼到了第三天清晨,群雄开始按照商定的计划6续出。打头阵的是耿南翼和龙在天所率的百余位江湖同道,以江州分局的镖师和卧龙山庄的jg锐为主;玉玲珑和楚烈统领会通总局和其他各处分局抽调来的镖师作为第二拨人马中午出。到了晚上,剑阁阁主裘俊逸和朝天帮帮主赵百川率领着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拔营上路以为后援。

    这三拨人马彼此相距不过十里,随时以快马联络,若遭遇紧急情况,则用诸如烟火示jg等特殊手段保持交通。

    单说刁小四随着玉玲珑,楚烈一队昼行夜宿朝着东北方向进,经长寿、垫江、梁山,这ri顺利抵达云阳境内,距离大巴山已是不远。

    这时在前开路的耿南翼派了两名镖师前来传讯,言道沿途并未现虎戈寨贼人的踪迹,请玉玲珑和楚烈依照原定安排在云阳镇上宿夜。

    这云阳镇位于长江北岸,约莫有百余户人家,但因经此渡江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络绎不绝,故而客栈酒楼沿街林立,生意极是红火。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在三天前耿南翼便已命人将镇上最大的一家鸿福客栈全部包了下来,也免得众人车马劳顿之余还要寻找夜宿的麻烦。

    玉玲珑和楚烈统领的各路镖师足有七八十人,好在大伙儿久走江湖风餐露宿均已惯了,对打尖住宿也不挑剔,五六个、七八个地挤作一屋也就住了下来。

    刁小四的待遇稍好一些,他和楚烈两人同住一屋,隔壁便是玉玲珑和婉儿。

    这边将将收拾停当准备外出用饭,就听堂屋里有人和客栈掌柜争吵了起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对年轻夫妇站在账台前,看样子应是打算投宿。

    那男子不过二十余岁,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材敦实背负仙剑,穿着甚为质朴。他身旁的少妇年龄相仿貌美如花,虽布衣素颜却难掩雍容华贵之气,正脆声质问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住店?”

    那掌柜满脸陪笑道:“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小店确确实实已经被人包租,四个跨院全都客满。两位不妨多走几步路,拐角就有一家宏顺客栈。”

    那少妇怒道:“我们半个月前经此南下的时候,就跟你预定好了一间上房。你当时满口应承,为何现在却借给了别人?要走让他们走,这店我偏要住!”

    身旁那青年浓眉微拧,劝道:“宁妹算了,反正住哪儿都一样,何必跟他争执?”

    少妇白了青年一眼道:“就你会做好人,每回都帮着别人来拆我的台。”

    青年呵呵憨笑,拉拉她的衣袂道:“走吧,回头我陪你去江边看ri落。”

    少妇瞪视青年须臾,忽地噗哧一笑,扭过头道:“谁要你陪?我自己去。”

    楚烈生xg豪放,见这青年老实厚道,那少妇牙尖嘴利却也是知书达礼,两人恩爱有加宛若一对神仙眷侣,不由起了结交之心,当即洪声道:“这位小哥,我们包下客栈时并不晓得你已预订了一间上房。若不见怪,我马上设法腾出一间来,房钱也算老夫的。”

    那青年怔了怔,看向自己的妻子,显然这种事一向都是由少妇来拿主意。

    少妇讶异地打量楚烈道:“敢问老爷子如何称呼?”

    楚烈也不隐瞒,说道:“老夫姓楚名烈,乃是会通镖局江州分局的副总镖头。”

    少妇轻“啊”一声道:“原来您就是名满巴蜀的楚老镖头,请恕愚夫妇失敬!”顿了顿又道:“外子姓柴,此次陪我回家省亲,正准备返还晋阳,不想邂逅了会通镖局的诸位豪杰,着实三生有幸。”

    玉玲珑听这少妇谈吐不俗,对江湖中事也颇为熟悉,暗自起疑道:“柴公子,我看你背负仙剑也应是江湖中人,却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柴公子讷讷道:“我只是跟家里请的护院镖师学过几招剑法,并未拜过师。”

    柴夫人嫣然一笑,说道:“楚老镖头,承蒙您盛情相请,下回若有机会去晋阳,愚夫妇定当扫榻相迎。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自是看出玉玲珑对他们多有猜忌,激起了心中傲气,故而婉言谢绝了楚烈的好意。

    柴公子仿似也松了口气,朝众人抱拳一礼道:“后会有期。”偕着妻子转身便出了客栈。

    正文第16章月黑风高杀人天(上)

    楚烈大感失望,回头埋怨玉玲珑道:“我看这对小夫妻温文尔雅通情达理,你未免太多疑了。”

    玉玲珑三十出头,乃是会通镖局局主玉中笑的掌上明珠,亦是总局的另一位副总镖头“刀断沱江”夏培恒的妻。

    听得楚烈数落自己,她微微一笑道:“咱们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没坏处。”

    刁小四打心眼里倒是赞成玉玲珑的做法,插嘴道:“楚老爷子,玉总镖头,人家走也走了,咱们还是去找地方吃饭吧。”

    婉儿冷哼了声没说话,那神态却似在讥嘲刁小四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

    刁小四心里大怒,偏过头去佯装看不见她。

    当下四人带着几个交好的镖师出了鸿福客栈,在镇上的酒楼里用过了晚饭,因天se尚早便沿着街道信马由缰地闲逛。

    刁小四现,楚烈、玉玲珑等人看似不经意地走街串巷,却将整座小镇着着实实地踩踏过了一遍,目光所及不放过每一个路人。

    他登时醒悟过来,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谁若以为楚烈只是个粗枝大叶的莽夫,早晚会吃苦头。

    众人逛过一圈并未现镇里有甚异常之处,见天se已黑便往鸿福客栈方向走去。

    突然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嚣,有人惊叫道:“杀人啦,杀人啦——”

    刁小四一惊望去,就见街道东头人仰马翻,先前偶遇的那对柴姓小夫妻正被七八个黑衣人围攻。两人且战且退,跌跌撞撞朝着鸿福客栈的方向退来。

    那柴公子的修为甚是高强,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又需分神保护爱妻,身负两处刀伤情势岌岌可危。倒是柴夫人在丈夫的舍命保护之下安然无恙,却也是奋力挥剑与敌人缠斗,希望能减轻柴公子的负担。

    婉儿见状蹙眉道:“那些黑衣人以多欺少下手狠毒,肯定不是好东西!”

    楚烈应道:“不错,咱们先救人,稍后再问个明白!”掣出宝刀“厉火”,扬声喝道:“柴公子,往这边来!”纵身便迎了上去。

    玉玲珑暗自苦笑声却也不再劝阻,同样抽出仙剑紧随着楚烈冲入战团。

    那些镖师一看两位镖头动了手,哪里还会客气,一个个争先恐后杀将过去。

    婉儿瞥了眼刁小四道:“四叔公,你怎么不出手?”

    刁小四笑笑道:“我要是去了,还有楚老爷子他们什么事。”

    “呸……!”婉儿低骂一声也不理他,掣剑赶了过去。

    等刁小四不慌不忙地赶到,街面上的打斗已然结束。那几个追杀柴公子夫妇的黑衣人怎经得起会通镖局一众镖师如狼似虎的砍杀。总算玉玲珑和楚烈不yu闹出人命,才容得他们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柴夫人一面为丈夫包扎伤口一面向众人道谢道:“多亏各位拔刀相助,不然愚夫妇今ri定会被这些贼子害了xg命。”

    婉儿道:“夫人不必客气。光天化ri之下这些贼人竟敢当街行凶,实在猖狂!”

    话音未落,就见刁小四站在外圈背负双手抬头望天道:“哎呀,这天可真亮啊!”

    其时太阳早已下山,夜幕沉沉月暗星疏,怎也跟个亮字搭不了边。

    众人听他调侃婉儿,俱都一笑,气氛亦为之一松。

    婉儿白了刁小四一眼,这家伙总是借机报复自己,可见此人是如何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了。

    玉玲珑问道:“柴夫人,那群黑衣人修为不低,究竟是何来历?”

    柴夫人迟疑了下,看向了丈夫。柴公子微一点头道:“宁妹,左右行踪已露,也不必再隐瞒了,咱们还是对人以诚相待的好。”

    刁小四算是看出来了,敢情这对小夫妻分工明确,小事听老婆的,大事听老公的,这位柴公子倒也不是一味的妻管严。

    柴夫人点点头,低声道:“外子姓柴,单名一个绍字。小妹李秀宁,乃是晋阳府唐国公之女。”

    玉玲珑大吃一惊道:“原来两位是柴郡马夫妇,先前多有冒犯请多加海涵。”

    需知自古民不与官斗,唐国公李渊坐镇晋阳,麾下猛将如云jg兵数万,乃是当朝一等一的封疆大吏。会通镖局虽算得巴蜀镖行的头块金字招牌,但在官家天威面前,还是有诸多顾忌。

    李秀宁忙道:“玉总镖头不必多礼,诸位的救命之恩愚夫妇铭记在心,他ri定当有所厚报。”

    众人说着话已回到鸿福客栈,便在堂屋里落座继续攀谈。

    李秀宁道:“今次愚夫妇奉家父之命前往青城山探望小弟元霸,也不曾想到回来的路上会遭遇截杀。可惜这些人的来历我也揣摩不透,想来无外乎是家父昔ri结下的仇家。”

    楚烈道:“那些黑衣人保不准还会卷土重来,郡主夫妇还需多加留神。”

    柴绍这才开口回答道:“有劳楚老镖头关怀,等过了大巴山进入陕西境内便不碍事了。”

    楚烈和玉玲珑对视一眼,均都明白柴绍夫妇定是在陕西境内早安排下了接应。两人也不yu多事,一来还有攻打大巴山虎戈寨的重任,二来自古豪门恩怨诡异叵测,如会通镖局这般靠走江湖混饭吃的还是远离是非为妙。

    婉儿却没想那么多,担忧道:“从云阳到陕西,还有几百里山路,柴郡马又受了伤,万一贼人来袭可如何是好?”

    刁小四笑道:“咱们不是正好要去大巴山么,若柴郡马不嫌弃,索xg就顺道护送两位一程。当然,这趟镖的酬劳多少还得由楚老爷子和玉总镖头说了算。”

    玉玲珑听了一怔,细细想来忍不住点头称赞。如此一来,众人从黑衣杀手刀下救出柴郡主夫妇的事就变成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受托护镖,任谁也说不出半字闲话来。毕竟谁也不知道黑衣人背后藏着的是什么靠山,万一有朝一ri找上门来,说不定还需唐国公出面周旋。而今卖给他偌大的一个人情,自是有利无害。

    她素来自诩为会通镖局的女智囊,但在这事上仍需仔细推敲许久才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而刁小四却是随口道来,其机智灵活如此,也难怪耿南翼和楚烈会对他另眼相看。

    当下玉玲珑接过话茬,说道:“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哪里好意思再收酬劳?”

    李秀宁照例看向柴绍,见他默默颔,便娇笑道:“托镖归托镖,私交归私交,酬劳咱们是一定要给的,否则回到晋阳让二哥知道了,少不了又要怪我不懂事。”

    玉玲珑暗赞一声“好聪明懂事的姑娘”,便也顺水推舟不再推辞。

    说到底,酬劳多少无所谓,但这个由头对会通镖局却是必须的。

    众人计议已定,柴绍夫妇便也不再另寻住处,径自在鸿福客栈里落脚宿夜。

    楚烈本打算腾出自己和刁小四住的那间上房,柴绍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最后还是李秀宁出的主意,让柴绍与楚烈、刁小四合住一屋,自己则睡到玉玲珑和婉儿的房里,如此即不必腾出房间又能够相互照应。

    当晚刁小四和楚烈与柴绍联榻夜谈,尽说些巴蜀秦晋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越聊越是投机。

    柴绍生xg木讷不喜多说,但阅历见识竟毫不输于楚烈这样的老江湖。尤其他以国公府的郡马之尊,与这一老一少同屋而卧,毫无架子,更是教人心生好感。

    刁小四聊得兴起,跳下床道:“我去伙房看看有啥夜宵,运气好再捎带两坛好酒回来。”

    他推门出屋径直往厨房走去,穿过一条临水长廊时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慢慢地倒走回来,站在了纜|乳|芟路侥目张望?br/>

    突然就听婉儿在背后叫道:“喂,你鬼鬼祟祟地又想干什么坏事?”

    刁小四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婉儿,急忙将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声。

    婉儿怔了怔,走到刁小四身旁,学着他的模样抬头张望,却什么也没现,不禁哼了声道:“刁小四,你搞什么名堂?”

    刁小四左右看看,确定附近并无第三人,才压低声音道:“你数一数长廊里挂着几盏灯笼,再估算一下这些灯笼的间隔距离和它们与廊柱之间的远近差异。”

    婉儿心生好奇,照着刁小四的指点细细观察了一会儿,不觉也放低了声音道:“长廊两边一共是十四盏灯笼,两两交错悬挂,同排之间相隔的距离应在一丈四尺左右,好像每两根廊柱当中都挂着三盏,加起来是十二盏,另外两盏正好在咱们的头顶上。怎么,你有看出什么古怪来么?”

    刁小四冲她一笑道:“再古怪也比不上你。”

    不等婉儿嗔怒,他接着说道:“这是奇门遁甲里的一种阵法变数,上应七星踏月,下合四象锁ri,一旦陷入其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婉儿将信将疑地望着刁小四道:“你是不是又想骗人?这家客栈我们早就派人摸过底,不可能是家黑店。”

    “笨蛋,你以为这灯笼上、廊柱上画的只是花草虫鸟?”刁小四低骂道:“寻常黑店里的小毛贼能懂七星踏月,四象锁ri?若是耿老爷子在,早就一眼识破将那掌柜的抓来审问了。”

    婉儿怒道:“你骂谁是笨蛋?人家挂几个灯笼又关你什么事,就喜欢装神弄鬼的让人家佩服你。”

    刁小四道:“我也不必耿小姐来佩服我,你敢不敢在长廊底下走个来回?”

    婉儿心里其实对刁小四的话已信了七八成,但又不甘向这小子服软,便昂道:“走就走,你陪着我一块儿走!”说罢抓住刁小四的胳膊就往长廊里走去。

    正文第17章月黑风高杀人天(下)

    她紧紧抓住刁小四的胳膊以防这小子使jian耍滑,全神戒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进长廊。

    谁知直到两人从另一头走了出来,长廊依旧毫无动静。

    婉儿推开刁小四的胳膊,恨恨道:“你看,还敢说没骗人?”

    刁小四揉着被婉儿掐得生疼的胳膊,叹口气道:“这叫引而不好不好?阵势不动,你在长廊里走上一百个来回也不会有事。”

    婉儿嗤之以鼻,那样子一百个不信。

    刁小四嘿然道:“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前面有个月亮门洞,就在门洞的后面,肯定一左一右各种着六棵树,树上挂着仈jiu串废铜烂铁做的风铃。”

    婉儿问道:“你想赌什么?”

    刁小四看着她那双望着自己的大眼睛,心里突地一闪,笑道:“你输了就叫我三声好哥哥,我输了就叫你三声好妹妹。”

    婉儿轻啐一口,道:“你要是输了,就让我踹三脚。”

    “成交!”刁小四在婉儿的纤手上轻轻一击,笑着迈步朝前走去道:“我就等着你叫好哥哥了!”

    两人走过月亮门洞,婉儿立即凝神观瞧,禁不住“呀”地一声低低惊呼,竟是教刁小四丝毫不差地全说中了。

    刁小四指点着风铃道:“这叫报,八面来风,这点小伎俩也想骗人?就算两边连成一气,配出个五行大阵来,也是照本宣科老掉牙的玩意儿。”

    婉儿无心听他自吹自擂,低声道:“我们快回去告诉楚爷爷和玉姨。”

    刁小四不以为意道:“别急,我猜整座客栈绝不可能单止这点儿东西。既然有人搭台,老子就唱出好戏给他们听听!”

    婉儿琼鼻微耸,讥笑道:“你会唱戏?学驴叫吧!”

    刁小四见她一副小女儿家的娇俏模样,心痒难熬,笑嘻嘻道:“好妹妹,你好像还欠着我点什么吧?”

    婉儿只当没听见,掉头就走。刁小四急忙追上去道:“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婉儿转过头来,反问道:“我是君子么?我有答应过跟你赌么?”

    刁小四瞠目结舌,一声哀叹道:“真他娘的近墨者黑,没几天功夫,老子怎么风化雨教出个女流氓来?”

    婉儿“噗哧”一笑如花盛绽,刁小四心生诧异道:“女人心,海底针。这丫头前几ri见了老子不是喊打就是喊杀,怎么一下就转了xg儿似的,跟我有说有笑起来?”

    两人到伙房找出两坛好酒,又拿了几样下酒菜用油纸包妥。

    刁小四佯装迷路,带着婉儿一个跨院一个跨院地兜兜转了一大圈,方才带着婉儿回了房。

    楚烈早已等得不耐烦,笑道:“小四兄弟,你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将婉儿拉来一起喝酒?”

    刁小四关上门,将一包包下酒菜摆上桌,问道:“楚老爷子,你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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