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甘露 - 一草一甘露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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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日子过得也不轻松。

    曾济元家一共九口人,还算好,除了济荣和乣妹,其他人都勉强能够拿到工分分到饭。济荣和乣妹因年小,都去公社的学校读书,回来只能等着家人分饭给吃。一家人虽说生存不成问题,但大锅饭亦难填饱小肚皮。刘顺和因有“刘石二”的名声而被选为副队长,平日里负责带领大家干农活。他告诉大家,一定要勤劳,才会收获更多的粮食,才不会饿肚子。用他的话说就是“酒醉真君子、饭饿懒肚皮。”

    自从刘顺和做了副队长,曾济元和他的关系更近了,每天都在一起干活。村里的人们在地里干活,还会有公社的人下来教大家唱歌,《东方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社会主义好》等,都是大家开工干活和吃饭时的必唱。由于是集体经济,以前和刘顺和进城是常事,现在去得少了,值得开心的是再也不用采药去卖,为自家的生计而烦恼。

    “和子哥!你说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曾济元问。

    “当然现在好了,现在国家关心我们百姓,你看,这么多人一起干活,多有劲呐!以前是年时不好,大伙儿一盘散沙,懒懒散散的,做什么都顾忌。你挣得再多也是给地主挣的。”刘顺和道。

    “我也说现在好,我大伯母以为将我二伯母她们赶来挨着我家,她原本盘算着得到我二伯的那些田地。嘿嘿!没想现在解放了,大家都没了私有土地。反倒给我家还增添了劳力。”曾济元道。

    “呵呵!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你大伯母得不偿失啊!”刘顺和道。

    “对了!和子哥,咱们以后都不能采药去卖了?”曾济元道。“不能了,现在买布匹有布票,照明有煤油票,吃穿不愁。药材是国家的,都由生产队统一安排,不允许私人采挖贩卖了。”刘顺和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城里啊?”曾济元问。

    “干完农活就能去啊!现在去也行,不过不是队上派去做事的,回来没有工分,没饭吃哦!你还想去不?”刘顺和道。

    “那还是秋收完了再去吧!”曾济元道。

    “对了,济元。你识字吗?”刘顺和问。

    “小时候在外婆家读过一年私塾,识得不多。”曾济元道。

    “咱们队上缺会计,现在的杨会计是公社派来的。要不我们让你去跟他学习,完了回来给队上做会计?”刘顺和试探。

    “不好吧!我不认识几个字诶!做不来。”曾济元道。“这不是让你去学嘛!一开始就会谁叫学啊?学不学?”刘顺和道。

    “诶!和子哥,我听说解放军可神了,打跑了小日本,又赶跑了老蒋。”曾济元答非所问。

    “我问你去不去学会计,你怎么跟我说解放军呢?解放军当然厉害了,要不怎么能解放全国,拯救咱老百姓啊!”刘顺和道。

    “要是我也是解放军,那就好了!”曾济元抬头向县城方向望去,似乎想起当日看到解放军进城时的情景。

    “你小声点,当心你爹听见,那可不得了。”刘顺和道。“怎么啦?我说解放军,我爹会怎样?”曾济元道。

    “你不知道啊?当年你堂哥被抓去当兵,你爹多生气啊?我听他说过,你们家不准任何人再去当兵。”刘顺和道。

    “那是民国的兵,跟解放军能比吗?我可是听说了,解放军讲究的是自愿,不强征。况且现在仗都打完了。”曾济元道。

    “你一个小毛孩哪听来怎么多?”刘顺和问。“诶!昨天张队长让我去给公社的蔡乡长带路时,遇到了一个叫王参谋的解放军叔叔。他说想让我跟着他去参加解放军。”曾济元道。

    “给你说,这事别再你爹面前提起,免得挨训。这话又说回来,你舍得你弟弟和妹妹,丢下他们去参军呐?”刘顺和道。

    “怎么说是丢下呢?这不是大伙搞集体公有吗?有你带着,我家那么多人,饿不着。何况我这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又怎么会听见?”曾济元道。

    曾济元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想着昨天那位王参谋的话。国家刚解放,祖国的各项建设事业需要大量人才。军队也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祖国的建设当中。在给蔡乡长和王参谋带路的过程,王参谋给讲解放军是如何从红军长征开始,怎么打鬼子,后来又是怎么打倒国民党,解放全中国的。曾济元听得是津津有味,遐想连篇。所以这会儿和刘顺和说来才头头是道。

    “和子哥,王参谋说了,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去当当兵,参加解放军。蔡乡长也说推荐我去学本事。在大山里永远都只是个空有蛮力的人,要有出息,就得去参加解放军,为国家做贡献。”曾济元继续道。

    “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家有什么不好?现在国家这么好,咱们农民生活有了保障。你现在啊!都应该娶个媳妇了。诶!要不和子哥给你介绍一个?”刘顺和道。

    “得了吧!我家这么穷,有谁能看得上啊!我还不想成家。”曾济元道。“现在没有贫富之分。而且你敢说你没想过大姑娘?这俗话说得好啊!早栽秧早割谷,早生儿子早享福!成家早有什么不好的。”刘顺和道。

    “看你说的,胡冲成家早吧?儿子也有几个,可两个大人的工分,几个小孩一起还是吃不饱,也没见他享什么福啊!是!现在是比以前好,但是苦日子我过够了。人家王参谋说了,要想人民再过好一点,我每个中国人都有责任啊!”曾济元道。“干农活也是责任呐!大家多种些粮食,不挨饿才是真的。你说这些,咱们队里有谁能听得懂?兄弟!现实点好!别瞎想。”刘顺和有些气愤。

    曾济元见刘顺和有点生气,就不敢再吭声了。只希望早点放工回去,找个适当的时机试探一下父亲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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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自愿参军曾西北大发雷霆难阻男儿志

    正文第八章自愿参军发怒难阻男儿志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西移,慢慢地消失在了狮子山头。在地里忙活了一整天的人们,在几声尖响后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这是人们辛劳了一天后最愿意听到的带着些许刺耳的哨子声。

    “放工了!放工了!大家回去开饭。”刘顺和连吹了几声哨子后喊道。

    “吽!--放工喽!”

    一群年轻人嚷着,跑着,恨不得早点到达饭堂,好将早已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慰劳一番。年长者都是蹭后,一来是腿脚没年轻人的好,二是心性已老。曾济元虽然年轻,但他并没有伙着大家跑,而是跟刘顺和收拾好农具,走在最后。

    来到饭堂将饭打回家,和些野菜一家人吃,和了足足满满一锅。吃完已是湛黑。由于饭少野菜多,油水又少,吃的时候撑得厉害,可是一点也不顶饿,往往不到天亮,肚子就像是定了时的闹钟,将人叫醒。所以大家吃饭后都会选择早点睡,好让食物消化得慢一点。

    事情都不会尽如人意,刚组织的生产队,几乎每天晚饭后都会开群众大会。有些人还没等大会开完就饿得直捂肚子。可第二天早上,刘顺和的哨子又会吹个不停,催着大家上工。人们一下子觉得很不自由。

    村里的年轻人,难忍饥饿,在夜里都会去边抓田鸡来充饥。后来田鸡少了就什么都抓,蚱蜢、马蜂甚至田鼠都得吃。

    饭后,曾西北正在洗脚,准备睡觉。曾济元想试探一下父亲,对于自己想参军的事。

    “爹!您说现在这世道好吗?”曾济元问。

    “有哪子办法?什么年时,我们都只是老百姓一个,能有些饭填肚子就算好了。”曾西北道。

    “咱家现在虽说吃得不是很饱,但总算比前些年要好。”曾济元道。

    “那是咱家劳动力多。你二伯母又贤惠,她宁愿少吃些,你们几个才没被饿着冷着。”曾西北道。

    “您说现在饭都是公社管着,也少操心了不是。”曾济元道。

    “那是大家都劳动,要是少一天工分你试试,看看会不会饿肚子?济荣和乣妹都没有工分,咱们呐!还得多做些,他们才有饭吃”曾西北道。

    “要是我出去,队里又给工分,你说好不好?”曾济元问道。

    “你大白天你说梦话吧!”曾西北道。

    “现在是晚上!哪里是白天?老实跟您说吧!昨天我去给蔡乡长带路,遇到一个王参谋,他说让我跟他走,我的工分有大队里给。”曾济元道。

    “去哪里啊?有这样的好事?”曾西北奇怪道。

    “去去参军。”曾济元结巴道。

    “啪!”曾西北一巴掌拍在他自己的腿上。

    “不行!你傻了?去当兵?你堂哥还没回来呢!你还想去!你当老子我死了吗?他们敢抓你去?”曾西北喝道。

    “人家不是抓!是讲自愿!您先别生气啊!更何况我这不还没同意,跟您商量嘛!”曾济元道。

    “商量个屁!不行!就是不行!你信哥是怎么了?去了就回不来了,你还想去?那是去当枪的!”曾西北怒道。

    “这国民党的兵和咱解放军能一样了?再说了,现在又不打仗了,我去参军只是去学本事,又不是去上战场。”曾济元道。

    “你休想!除非老子死了!要不然就是杀了我,老子也绝不会让你去当兵!”曾西北气得直喘气。

    “爹!你讲讲道理好不好,这解放了,咱家又不会被饿着,我去参军,还能减轻咱家的负担!”曾济元道。

    “是减轻你的负担吧?你嫌弃你弟弟妹妹了是不是?嫌他们分了你的饭吃了是不是?”曾西北道。

    周氏在给济荣补衣服,听见曾济元和他父亲吵起来,赶忙过来劝阻。

    “你们父子怎么了?越说越大声,要让全寨子的人都知道你们吵架啊?”周氏道。

    “怎么了!你问问他,他长大了,翅膀硬了,想撇下我们去当兵。”曾西北绷着脸道。

    “我哪有啊!我只是说和爹您商量嘛!”曾济元道。

    “富儿!我看咱还是不去的好,你哥哥被抓去就没回来,你这要是也去了,你叫我怎么办啊?”周氏惆怅道。

    “二妈妈!这不一样,信哥去是当国民党的兵,我是去参加解放军。”曾济元道。

    “有什么不一样?这当兵就会被拿去打仗,打仗就会死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曾西北越说越气。

    “我觉得啊!咱们一家人现在挺好的。再过些日子啊!给你搭门亲事,让你早点成家,好好在家过日子吧!”周氏道。

    “就是嘛!都十六岁了,该娶媳妇了。想学本事,你可以和你和子哥学啊!想去当兵!”曾西北有点婉和道。

    “跟他还能学什么啊”曾济元辩道。

    “忘本了不是?人家教会你怎么多东西,今天早工时还跟我说想让你去学着做什么????”曾西北有点想不起。

    “学做会计!”一旁的曾济荣插话道。

    “对对对!做会计!”曾西北补充道。

    “爹!我认识几个字啊?我做不了!”曾济元道。

    “我看你们别拗着了,还是早点睡吧!乣妹都睡了好一阵子了。明天还得早工呢!去晚了被扣工分的。”周氏道。

    “老子懒得管你,想去当兵!门儿都没有!”曾西北说着走进了房间。

    “去睡吧!济荣!洗了脚没有?”周氏道。

    “洗了!”曾济荣道。

    曾济拗不过父亲,只得回房睡觉,可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面是王参谋的话,一面是父亲蛮横不讲理,让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接下来的几天,父子两个都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也不愿和对方多说话。大约过了七八天样子,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干活,回家开会。

    “表叔!今晚乡里来了人,说是为了济元的事。”刘顺和小声对曾西北道。

    “富儿能有啥事儿?该不是他犯了什么错要批斗吧!”曾西北问。

    “不是!说是他参军的事。”刘顺和道。

    “哦?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曾西北道。

    “没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那天我还以为他是胡说的。”刘顺和道。

    “不行!一会儿你帮我跟他们说说,决不能让富儿稀里糊涂的去当兵!”曾西北道。

    “您先别着急,听听上面怎么说!”刘顺和道。

    村里没有专门的会议室,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会议室给大家。大家开会都是在挨着饭堂的晒院,想坐的自己带凳子,否则大家就只能蹲着站着。要是会开得长,脚都蹲麻了也回不去,只能撑到开会结束。

    “各位乡亲!今天乡里的蔡乡长跟县里的王领导来这里开会,有事要向大家宣布。下面,我们欢迎蔡乡长给大家讲话。”刘顺和嗓门拉得很大。

    大家听说乡长来了,都纷纷站起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

    “乡亲们!大家都坐下,今晚我和王参谋来,有两件事。一,是来了解下大家的生产搞得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乡里会给大家提供帮助;第二,是一件喜事,有关这件喜事的详情,我们有请县里来的王参谋给大家介绍介绍。”蔡乡长道。

    听说是县里来的,大家又急忙站起来鼓掌。王参谋双手招于胸前,示意大家坐下。

    “各位乡亲!我来是想跟大家说,咱们新中国刚刚成立,各项事业都处在起步阶段。大家现在过得苦一点,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摒弃旧的思想,团结苦干,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县里为了响应中央的号召,要在全县新征一些青年去部队学习锻炼,为祖国的建设做贡献。这可是咱解放后的第一批新兵,在全县只招一个连。分散到乡,每个乡也只有两三个名额,道生产队,就会更少。当然喽!有些生产队甚至是乡一个都没有,因为大家自愿也不行,要到县里的医院去体检,合格的才能去。咱们大洼乡全乡,只有一个验兵是合格的。我和蔡乡长来就是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他是谁呢?就是曾济元。”王参谋一开口便说了一大堆。

    蔡乡长道:“我们大家像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表示祝贺!”

    “请问曾济元的父亲在哪儿?散会以后道刘队长家去,我们事商量。刘队长,你们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散会吧!”蔡乡长接着道。

    “大家都回去吧!明天早工继续。”刘顺和道。

    曾西北在群众当中听着是直着急,可是又不敢乱插言。大家散会后,曾西北也只好来到刘顺和家,他想听一听这蔡乡长怎么说,总不能把我儿强行拿去当兵吧!

    “蔡乡长!我曾西北粗人一个,不懂拐弯抹角,你们倒是说说,我富儿去带趟路,怎么就被你们看上了,要拿去当兵啊?你们怎么也要给个说法。”曾西北道。

    “曾老爹!您先别急,这事儿我们慢慢跟你说。”王参谋道。

    “是啊!表叔,先听领导说嘛!”刘顺和道。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家曾济元决不能去当兵。他堂哥,我那侄儿当年去当兵就是一去不返,如今也没什么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你说,我怎么能让他去当兵呢?”曾西北道。

    “曾老爹!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是解放军,不会强迫,是自愿的,你儿子机灵,我很是喜欢,这还不算,关键是他身体好,去县里体检,各项生理指标都合格。”王参谋道。

    “和子,你说,富儿什么事去了县里?”曾西北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刘顺和愕道。

    “是我带去的。那天也是看这孩子能干够机灵,是块好料子,才瞒着您带去验的。咱们解放军呐!有纪律,不会强迫百姓做事。现在是太平年,不是打仗,去部队能学到本事,为国家建设事业做贡献,而且也可以跟家里写信联系,你们呐!在家也能知道他在不对的事。”王参谋道。

    “哎!我家里负担重,自从他娘走后,家里的事都是这孩子操心,你说,他要是去当兵,我这一家老小怎么办?”曾西北叹道。

    “对啊!现在去当兵事件很光荣的事。您儿子去参军,您可就是军属了,以后政府对你们都会照顾的。”蔡乡长道。

    “如果您还是执意不让你儿子去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只是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听听孩子的意见呢?”王参谋道。

    “我在这!”曾济元突然走了进来。

    “呦!好啊!你小子行啊!侦察兵啊!什么时候在门外的?我们竟没人发现。”王参谋兴奋起来。

    “爹!您答应吧!”曾济元双膝跪在父亲面前道。

    “这是在人家,你这是干什么?”曾西北哽咽着道。

    “我的儿啊!你为什么非得这样呢?蔡乡长,你们要我同意也行,不过你们得保证让我儿子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回来!”曾西北无奈道。

    “爹!”曾济元叫道。

    “好了,回去吧!你长大了,爹管不了你,你要去当兵随你吧!”说着曾西北站起身,向着自己家走去。

    “表叔!”刘顺和欲挽留,好让王参谋和蔡乡长再开解开解他,可曾西北头也不回。

    曾西北走后,王参谋安抚曾济元道:“老人家担心是正常的,他终归还是同意了,你也回去准备一下,好好陪陪你的家人,争取的到他们的理解,周五就走,我们会有车到乡里来接你。”

    “好的!”曾济元应后便回家了。王参谋和蔡乡长也连夜回了乡里。

    回到家,曾济元的心里却复杂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去部队后,会挂念弟弟妹妹成什么样也不清楚,甚至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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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离别家乡千里人生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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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九章离别家乡千里人生第一步

    初春的夜晚,凉气逼人。不,应该是寒意未退。曾济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夜深人静,堂屋的灯光还亮着,偶尔传出几声咳嗽。父亲还没睡,是生气了睡不着?还是为了儿子即将的别离而难以入眠;是自己的自私?还是人生理想的诱惑;是想挣脱环境的束缚?还是莽撞结果的大错特错,种种揣测的画面都在大脑一一闪现。忽感口渴,曾济元轻轻地从床上翻了起来,想去缸里舀点水喝。刚出房门,被一个画面怔住了。

    原来,在家人都睡了以后,曾西北找了些糯米草,在不是很亮的油灯下,为儿子编织草鞋。每条每绳都是那么的仔细,务求编得更加牢固耐磨。

    “人家说好你就去,又不是去玩耍赶场,是去当兵!爹怎么舍得说是不打仗,可谁知道啊!如果年时又乱,你这一去可就吉凶难料了,万一有什么不测,你让爹如何跟你死了的娘交代啊!”曾西北一边编草鞋一边细细的唠叨着。

    曾济元看着父亲的一举一动,泪水不禁滑落。

    “也罢!你长大了,爹劝不了你,可是咱家穷,祖宗的财产都被花光了,连像样的衣裳和鞋子都买不起,爹只有给你编双草鞋,希望你穿着去当兵,能记着这家里还有你这个爹!济财又贪玩,济荣虽然懂事,可毕竟年龄还小,原本指望你在家好好的,过些时候给家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去当兵后,只怕爹有得操心了。”曾西北继续念叨。

    “爹!”曾济元再忍不住。

    “你起来做什么?快去睡!”曾西北被这叫惊住了。

    “您睡吧!别编了,这么晚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曾济元道。

    “你哪儿还记着爹身体不好啊!你只记得去当解放军,早点过逍遥日子。”曾西北道。

    “爹!我错了,这兵我不当了!我就在家呆着。”曾济元道。

    “瞎说!这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岂能反悔。爹劝你时你不听,这都答应人家了,明后天人家就会来接你。现在反悔以后没人会看不起你。

    说实话,爹也不是有意要困你在乡下待一辈子。只是你硬要选这条路,爹也只能随你了。”曾西北无奈道。

    “爹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来。”曾济元道。

    “当兵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爷爷以前也当过,回来后骑大马,去城里回来,人人遇到他都得敬他三分,是爹没本事,小时候家里条件也很好,可就是不喜欢读书认字,懂得的大道理不多。爹不要你去能学到多大本事,爹只要你平安回来,记住,有机会的话打听一下你堂哥的消息。”曾西北道。

    “知道了!”曾济元应道。

    “来!试试能不能穿。”曾西北说着将草鞋和济元的脚比了比。

    “嗯!能穿,刚好合脚!对了爹,夜深了,您睡吧!”曾济元道。

    “你去睡吧!爹琢磨着再给你做一双!”曾西北道。

    “这都鸡叫三遍了,天亮没多少时间了,明天再做吧!”曾济元道,

    “哎!明天还要出工,哪有时间啊!你去睡,这双很快就能做好了,鞋底和条索都是现成的。你先去睡,爹做完就睡了。“曾西北道。

    “那您可别太晚了,怕着凉!”曾济元说后就回房睡了。

    和父亲深夜交谈后,身心舒坦,忽觉呵欠连连。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和往常一样,村里的人又得听队上的安排,一起到地里干活。曾济元正准备和大家去干活,被刘顺和叫住,道:

    “济元,队上决定让你在家里,做些准备,你就别跟大家上工了,还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有人来接你呢!”

    “和子哥,这怎么可以呢!我不也得吃饭啊!”曾济元道。

    “你代表咱们生产队参加解放军,这是咱们的光荣,你去部队要给咱们争光啊!做工的事大家都能理解,不会不给你饭吃的。你可别辜负了大家的好意啊!”张崇德道。

    张崇德平日都不跟大家上工,只是在队里安排些其他的事,今天也特地跑来和曾济元说一大堆。言语中也显露出些许羡慕。

    “是啊!你就在家里等着吧!”刘顺和道。

    到了中午,大家刚吃过午饭。乡里来了两个人,说是蔡乡长派来接曾济元的。

    “不是说明天吗?怎么今天就要走啊?”曾济元问。

    “这个嘛!是上面的安排,说是阳历比阴历早了一天,今儿个就走,先到县城呆一天。”来人带着一身军服,说着让曾济元赶紧换上军服。

    队里的人听说曾济元要走,都来看望,大家都说些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是都有大伙之类的话。

    但是,谁来送呢?

    “济元!你爹呢?”刘顺和问。

    “刚刚还在这里啊!爹!爹!!!”曾济元连喊数声都没回应。

    “那谁去送你啊?这样吧!叫你表哥来送你吧!”刘顺和道。

    曾济元的表哥叫刘志,是曾济元舅舅刘先的大儿子,年龄比曾济元长一岁。因在一个生产队,叫起来也比较方便。恰逢曾济元三姑妈的儿子汪可发也在他家,结果也跟着来,说是送自己的表弟一程,就算扣工分也无所谓。队里知道是送人参军,都给开了绿灯,给一天半的时间,送至县城。

    “大哥!我也送你到县城吧!”曾济荣道。

    “我也去!”曾济财插话道。

    “济财就别去了,在家里有事,济荣去吧!”曾济元道。

    济财没能去,气得不肯开腔了。

    “你爹不送你吗?”张崇德道。

    “现在找不着他人,肯定是有意避开,你叫他亲自送济元去,不太合适。”刘顺和道。

    于是曾济荣、刘志、汪可发三人送曾纪元去县城,对里的人们都走着,跟着,一直送到村口,谁也不想停下脚。

    “大家回去吧!以后我家的事就麻烦大家多照顾些”曾济元说着双腿跪众人面前,刘顺和忙将他扶起。

    “济元!你放心,有我们大伙在,不会让你家里的人饿着。”刘顺和道。

    “好了,大家就送到这里吧!都回去了!”曾济元道。

    曾西北并没去哪里,他只是不想看到离别的场景,和李松华躲在村口的栗子树下,远远的看着儿子离去,泪水汪汪的往下流。

    “老亲,咱们回去吧!”李松华道。

    “哎!孩子大了,不好管咯!”曾西北叹道。

    “算了!富儿要出去闯,也是好事,至于能不能闯出点名堂,要看他的造化。咱们也别太担心了!”李松华道。

    来到县城,曾济元和曾济荣还有两个表兄,先是将县城逛了一圈,最后几人经过县城的一家相馆。

    “咱们照张相吧!”曾济元道。

    “好啊!”刘志和汪可发同时应道。

    “大哥!照相是什么呀?”曾济荣问。

    “哈哈哈!你没照过相?”刘志笑道。

    “没有啊!我又没来过县城,没照过不稀奇啊!只是书上说拍照,我没见过。”济荣道。

    “照相就是把你现在的样子留下来,等你老了也可以看到小时候的样子。”曾济元道。

    “哦!那赶快照吧!待会儿留不住了”济荣很好奇。

    “济荣!我跟你说啊!一会儿眼睛要看前面,千万别眨眼啊!要不然照下来可就成了瞎子了!”曾济元道。

    “哦!那好啊!我把眼睛睁大点。”济荣说着把圆圆的小眼睛睁得老大。

    于是四人排成两排,济荣和济元站前面,刘志和汪可发站后面,留下来一张后来让四人都觉得珍贵无比的照片,照完相,四人在县城共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济荣和两位表兄送别了曾济元后就回村了。曾济元也要随部队道西南军区去服役。从此开始了他从未有过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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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援越抗美慈父千里盼儿归

    正文第十章援越抗美慈父千里盼儿归

    艰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而快乐的时光却流逝得很快,这或许就是曾济元的人生写照吧!自从来到部队,困难的事遇到不少,可大部分时光都还是觉得开心和充实。一转眼四年就过去了,在这四年里,他曾因从水中救起三个战友而受到首长的褒奖,也曾因浮夸风时期说了句真话而挨过批评和处分。

    每个月给家里写一封信或者发一次电报,是曾济元这几年来一直都必须坚持做的事。因为在那遥远的家乡还有为他日夜挂念的亲人。济荣也会给他回信,把家里的一切都告诉他:

    “大哥!家里一切安好,我和乣妹都没上学了。在大队上管理机房,为大家打米磨面。你放心,虽然我没读几年的书,但是我现在会使用珠算,又和队里的会计学做账,家里现在不缺吃的了。你寄回来的三块钱已经收到,爹说让你以后少寄些,自己留着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乣妹是她自己不愿读书,和姐姐们一起,整天吵吵闹闹的。对了,二娘说让我问你,打听信哥的事情怎么样了?她说最近老梦见信哥,我想是她太过思念吧!还有,你什么时候退伍回来啊?我们都很想你。-----弟:荣”

    每次收到家里的来信,曾济元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弟弟妹妹们都渐渐长大懂事了,紧张的是他又担心家里会有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直到把信读完,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提笔回到:

    “收到弟弟的来信,大哥很是欣慰。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你二哥不长进,家里的事就靠你多担着了。大哥真是对不起你,你们还这么小,我就离开家来参军。要是我在家的话,没准你能多上几学。大哥在部队里,吃住都是国家管着,钱基本都用不着,寄给你们,可以让你们过得宽裕一点,虽然不多,应该可以贴些家用。关于信哥的事,我多番打探还是没有消息,有人说他牺牲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台湾。你千万不能和二娘说信哥已经死了,你宽她的心说还活着,去台湾去了,暂时回不来。至于你问我是什么时候退伍回来,现在还不好说,大哥现在是干部。有很大的责任,退伍是不可能的了,什么时候能回家都得看是么时候请到假。”

    曾济元停了停,点了支烟,继续写到:

    “有件事大哥不是很想跟你说,但是你们迟早也会知道的,还是说吧!现在越南和美国在打仗,还有两周我们要去支援。你也不需要为大哥担心,更不要跟爹提起,这是大哥作为一个军人必须履行的职责。到越南后,可能不能给你写信了,有条件的话,我会发电报回来的。倘若我有什么不测,你就替大哥好好的照顾好爹吧!好了,先和你说这些了!--大哥:济元。”

    等到这封回信到达曾济荣的手上时,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曾济荣读完信,泪水夺眶而出,嗒嗒地滴到信纸上。他想这件事要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万一大哥真的为国捐躯了怎么办?怎样才能保住秘密呢?还是烧了这封信再说。

    “不行!”曾济荣赶紧吹灭了手中的火柴子。

    “万一大哥真的回不来,这可是大哥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了,不可以烧掉。还有,父亲问起来又拿什么来给他念呢?”曾济荣想着。

    “济荣!你大哥又来信了?快!拿来给爹念念。”曾西北问道。

    “嗯!是大哥的信。”曾济荣愕道。

    曾西北正好回来看见。

    “你怎么哭了?你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曾西北问道。

    “没!没有啊!大哥说他很好,过些日子请到假就回来。”曾济荣错愕道。

    “当你爹是老糊涂了?你给我老实的念念,看看他信上都怎么说的?”曾西北急道。

    “真的没说什么!只是说他又寄了钱回来,问收到没。”曾济荣道。

    “老子看你读书是白读了,叫你念个信你都吞吞吐吐的!乣儿!”曾西北气道。

    “什么事啊爹!”乣妹正在晾衣服。

    “你大哥来信了,你三哥不肯念,你,你来给爹念念!”曾西北道。

    “啊?大哥又来信了?”乣妹放下衣服跑了过来。

    “乣!你读书不认真,别乱念哈!”曾济荣向乣妹连使眼色。

    “哦!---哎呀!大哥字写得这么草,我都不认识,你念吧三哥!”乣妹确实看不懂。

    “念!你快给我念,你不念老子今天饶不了你!老子拿去给别人念。拿来!”曾西北强令道。

    “我念!我!”曾济荣见父亲很生气。

    周氏听见曾西北那有如打雷一样的声音,和三个女儿赶紧过去。

    “怎么了?”周氏问。

    “是啊!济荣!你做什么事了,让幺叔这么生气?”堂姐曾济芬问道。

    “什么事!你元哥来信了,他不肯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曾西北看了看济芬。

    “济荣!家里就你一个人识字,你就念吧!有什么事一家人好商量啊!”周氏道。

    “我哥说”曾济荣结巴

    “说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啊!”乣妹着急道。

    “大哥信上说,说要去越南跟美国人打仗!”曾济荣见事瞒不过了。

    “嗨!”

    曾西北瘫坐在椅上。

    “老子说的,别去当兵,别去当兵!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被拿去打仗了”曾西北叹道。

    “这怎么得了!信儿去了还没回来,富儿这又去打仗。”周氏听后犹如晴天霹雳。

    济芬和妹妹济英、济兰、乣妹听闻哥哥要去打仗都嚎啕大哭。

    “爹!怎么啦?二娘,芬姐兰姐、乣妹你们哭什么?”曾济财闲逛回来。

    “大哥去打仗去了!哼嗯嗯!”乣妹边哭边道。

    “什么?去打仗?这不解放了吗?还打什么仗啊?”曾济财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老子说的,在家里,别去,爹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有你们几个一起在家就心满意足了,偏说要去当兵学本事。这上了战场,子弹又没长眼睛。我的儿吽!”曾西北泣道。

    “爹!大哥未必会有事!他现在是营长了嘛!他说不定只是去指挥打仗,不一定会亲自拿起枪去打呀!”曾济荣想缓和一些大家的情绪。

    “对!济荣,你赶快给他写信,就说爹病了,叫他别去打仗,让他赶快给我回来!就算逃也逃回来爹的身边。”曾西北道。

    “爹!这封信是两个月前写的,他现在都在前线了,怎么叫得回啊!”曾济荣道。

    “什么?都去了两个月了?哎呦!这个小祖宗诶!知道要打仗就溜回来嘛!怎么这么老实呦!”曾西北怨道。

    “爹!大哥是干部,他怎么能当逃兵呢!上面抓着是要枪毙的。”曾济荣道。

    生产对上的人听到曾家传出哭声,都纷纷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济荣!你们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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