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 - 腹黑王爷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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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还。

    府门口的家丁一怔,戚馥寒却翻身上马,马声嘶鸣,再回首她已策马奔驰而去。

    见状,门口家丁慌忙跑进门。王妃如此着急,怕是出了什么事,必得禀报王爷才是。万一王妃有个好歹,任谁都担不起。何况王爷呵护王妃之名,众人皆知,江东宇素日沉冷,若是发起脾气,却不是谁都能受得起。

    “什么?”青山震惊。

    方才他去养心阁找江东宇,谁知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一问才知晓是门口来人,说是王妃骑马而去,江东宇二话不说便追出了门口。谁知,江东宇也是一去不回。问倒这里,青山整个人都如火烧眉毛,急得不得了。

    及至门口,青山握剑手心泛着冷汗,劈头便问,“四爷呢?”

    府门口的家丁随即道,“四爷听闻王妃离府,便也、也跟了去。”

    青山鲜少怒色,此刻却是怒不可遏,“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拦着四爷吗?四爷的身子刚刚好转,若是有个好歹,你们谁能承担?还不快派人去找!”

    大抵连青山都没有想到,江东宇对戚馥寒的用心,已然到了不可预想的地步。这般的执着,这般的不顾性命。宛若她,才是他的性命。

    如今京都城都乱作一团,要找个人,谈何容易!

    马儿飞快,耳边冷风呼啸,青丝随风飞舞,衣袂翩然。

    戚馥寒勒着马缰,直奔城外。

    江东皓是那样的不羁,若然想走,必不会在城里待着。他没有那么傻,不会傻得等御林军来找他。他是这样的聪明,甚至曾在那样一刻将她都看透,看出她对九儿的不舍和珍惜。戚馥寒抬头,天空下着如丝般的细雨,清凉的感觉足以教人清醒。

    那个林子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除了这里,出了城方圆五里没有可以藏人的阴暗处。戚馥寒翻身落马,将马拴在一棵树干处,径自走开。

    美丽的眸色环顾四周,灰暗的天空衬着林子里好似夜间漆黑。因为淋了雨的关系,戚馥寒不由打了个冷战,双肩缩了一下。视线仔细的搜寻林子里的一切,不放过一丝一毫。突然之间,一道坐在矮树树干处的黑影让她的眸子微微眯起。

    脚步轻柔,一步一顿走过去。

    双眸紧闭,健硕的身子倚靠在树干上,两只脚耷拉的悬挂在半空,如此没有生气,全然不似上次相见时洒脱倜傥的六皇子。

    唇角微微轻扬,戚馥寒仰起头看着他,“你要待在这里一辈子不回宫吗?”

    话音刚落,江东皓骤然睁开眼,神情陡然一震。下一刻,他已迫不及待跳下树干,稳稳落在戚馥寒跟前。

    “云儿?”一声轻呼,随之而来厚实的胸膛,江东皓伸手便将她揽入怀中,深情紧拥着心中期盼已久的身影。

    戚馥寒的羽睫霎时扬起,顿时僵在当场。

    正文云儿可愿跟我走?

    雨,冷冷砸在戚馥寒的脸上,她冷冷的推开了他,目光如霜森冷,“六皇子请自重。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云儿,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江东皓丝毫不顾戚馥寒脸上的愠色,喜不自禁。

    戚馥寒微怔,“找我?六皇子找我一介无名小卒,不知有何贵干?”

    “云儿我……”江东皓有些言语无措,“云儿你……我们……你我有缘相识,即是有缘便该……”

    “六皇子多思多想与我何干?”戚馥寒打断江东皓的话语,心头微微一紧,“如今六皇子任性出走,却不知整个京都城都险些翻过来。如此残局,不知该如何收场。”

    江东皓透过雨帘看她,这般绝傲伫立,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美丽的羽睫上,折射出迷人的光晕。晶莹的水滴沿着她精致的脸颊,徐徐坠下,滴落在地。

    他上前一步,戚馥寒看了他一眼,随即往后退了两步。

    “你怕我?”江东皓的喜悦,慢慢从脸上褪去。

    “六皇子还是快些回宫吧!”戚馥寒转身便走。

    谁知,江东皓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戚馥寒愕然回头,愠色相对。

    “你若不担心,何必来找我?”江东皓气息有些起伏,眼底带着教人心疼的焦灼,“云儿,别走。”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戚馥寒敛了眼底的无温,眉睫微垂,“六皇子怕是找错了人,你我本不该相识,如今又何必纠缠不清,自寻烦恼?”

    “可你我已经相识了。”江东皓急忙道,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既然相识便是缘分,为何你我便无可能?”

    戚馥寒的唇微微颤动,她本该直言相告,坦白自己的四王妃身份。可是她该如何启齿?江东皓的眼神,干净纯澈,教人不忍。

    “六皇子既然无碍,我便先行告辞。”戚馥寒急于要走。

    江东皓愣在那里,忽然冲着她的背影放声大喊,“我想娶你!”

    音落,戚馥寒骤然顿住脚步,美丽的容脸赫然扬起。

    天,他在说什么?疯了吗?他说……他要娶她?

    “可惜你晚了一步。”陡然间,一个声音如鬼魅般从不远处飘来。伴随着几声极具节奏感的马蹄声,江东宇牵着马走出黑暗。微白的面色,微紫的唇瓣,湛蓝的眸子正隐隐透着微凉的颜色。

    “四哥?”江东皓一怔,“为何你会在这里?”

    牵着马缓步走到戚馥寒身边,江东宇轻咳几声,面色更加苍白,“我来找馥儿。”

    “馥儿?”江东皓骤然盯着面不改色的戚馥寒,眼底狠狠疼了一下,不觉低语呢喃,“馥儿……”

    冰冷的手牵起戚馥寒,江东宇笑得有些倦怠,“忘了与六弟介绍,这是我的王妃,相府二小姐——戚馥寒。如今也是你的四嫂。”

    那一句四嫂,宛若晴天霹雳,让江东皓整个人为之一颤,脚下顿时退开几步,“四、四嫂?”

    深吸一口气,戚馥寒终于直视江东皓的眼睛,“是,我是戚馥寒,不是什么云儿。我也是四王府的王妃,是你名正言顺的四嫂。六爷此刻该明白了吧?”

    “四嫂?你竟然是我的四嫂?竟然是堂堂四王妃?!”江东皓忽然笑得凄惶,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是水,“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

    “我没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我不对,但不代表我骗你。”戚馥寒看着他,有些不忍心。雨中的江东皓,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江东宇牵着她的手,一声轻叹,“六弟,非是我等骗你,原是不想伤你,谁知你们还是见了面。馥儿本是无意,你莫往心里去。”

    “够了!”笑声嘎然而止,江东皓恨恨盯着两人,眸色如刃,“我最恨别人骗我,无论是谁,就算兄弟也不例外。不管你是馥儿还是云儿,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放肆!”江东宇面色一沉,“馥儿是我的王妃,江东皓,你莫得寸进尺!”

    戚馥寒上前一步,眉目飒冷,一字一句的开口,“我不会跟你走,永远都不会!”

    “好!很好!你们好得很!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们最好能幸福到老,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今日的一切。”江东皓头也不回,拂袖而去。戚馥寒,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雨,不断落下,淋湿人心,也淋湿了情谊。

    江东皓,不爱则恨,惯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岁月二十多载,他第一次对女子动了真心,却不料竟是自己的四嫂,叫他情何以堪?他恨,只恨相逢不当初。

    望着江东皓绝然而去的背影,江东宇骤然剧烈的咳嗽,面色随即青一阵红一阵,浑身冷热交替,看上去难受到了极点。

    “四爷?”戚馥寒一怔,顿时回过神来,“四爷你怎样?”

    “没事。回去吧。”江东宇终于止住咳嗽,却因为方才的剧烈,以至于唇瓣都微微开裂,渗出血来。

    “你为何会出来?”戚馥寒站在马下,望着马背上奄奄的江东宇。

    江东宇笑得微凉,“因为你是我的。”

    “你怕我会跟六皇子走?”她犹豫了一下。

    闻言,江东宇摇头,宠溺的用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头,“从前,我什么都不怕,如今我只怕自己走得太早,无法守护你一生一世。馥儿,我只能许给你,我残存的时间,却无法给你更多的承诺。因为我给不起。”

    因为他没有时间。

    戚馥寒的羽睫赫然颤抖得厉害,眼底一股潮热的液体在奔腾。鼻子一酸,她忽然如此害怕死亡。原来生命真的很脆弱,尤其对上江东宇灰白色的脸,她的目光再也无法转移。左肩下方的位置在隐隐颤抖,隐隐的疼。

    翻身上马,戚馥寒扭头去看奄奄一息的江东宇,唇瓣紧抿,说不出一句话来。

    雨似乎小了很多,绵绵软软的,拍在人的脸上,飘落在发丝上,徒让红颜染霜白。她不敢扭头去看那张憔悴的脸,更不敢去注视那双如水的眸子。湛蓝色的光,最是夺目。

    馥儿,惟愿此生不相负。

    深吸一口气,雨水已将两人淋得湿透。

    忽然身侧传来一记闷响,戚馥寒一顿,再回首却见马背上空荡荡的。江东宇坠马,躺在地上双眸紧闭,不省人事。

    “四爷?”一声惊呼,戚馥寒快速下马,飞奔至江东宇身侧。

    正文皇子回宫,惩罚

    下雨的泥泞,本就鲜有人行。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不远处一个空无一人的茅草茶寮。咬着牙,戚馥寒费尽气力背着江东宇,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茶寮走过去。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每走一步,她几乎就能听见属于他的心跳。

    每每这样,她才能放下心,才能感受到属于江东宇的存活的性命。

    “四爷?四爷?”任凭戚馥寒叫唤,江东宇双目紧闭,唇瓣紧咬,浑身冷得吓人。好在戚馥寒在江东宇的腰间摸到一个瓷瓶,“这是……”应该便是江东宇常服的药。二话不说,此刻的戚馥寒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瓷瓶里的药丸倒出,强行掰开江东宇紧闭的唇,将药丸塞了进去。

    总算松了口气,戚馥寒觉得身子都要散架了。

    雨风吹过,不觉打了个战栗。

    蓦地,戚馥寒的面色陡然下沉。

    江东宇竟然未能将药丸吞咽下去,一直卡在喉咙口,大抵是他意识模糊,以至于连吞咽的本能都丧失。心下立刻着了急,戚馥寒的手竟然微微颤抖,“糟了!”连出手点他的|岤都没有用,那颗救命的药始终含在江东宇的嘴里,吞不下去。

    此处前后无人,若是让江东宇一人在此,她也是不放心。

    若是再不将药丸让其吞下,江东宇定会有性命之忧。

    这可如何是好?

    深呼吸一口气,戚馥寒的眸子微微合起。头,缓缓垂下,唇与唇紧紧相依。馨香的气流从她的嘴里传递到他身上,那颗药丸一骨碌滚下江东宇的喉间。她的吻,很轻,很柔。却是头一回主动的贴近一个男人,再抬头,戚馥寒整张脸宛若夏日里的火烧云,燃烧得滚烫而炙热。

    心,微颤:江东宇,活下来……

    那一瞬间,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祈祷过奇迹。心底有个声音,如此真挚的不想让他死,只想要他好好活下去。

    “江东宇,活下来。”戚馥寒附在他的耳边,低语呢喃,顷刻间心底酸涩。手,不自觉的搂住他的脖颈,将他紧拥。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侧耳听着属于他的心跳与呼吸。

    外头的雨,时大时小,时断时续,丝毫不能阻碍她温暖他的胸膛。

    馥儿,无论你身在何处,我心里的位置,只为你而留。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那一夜,景德宫灯火通明。那一夜,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那一夜,造就了将来多少悲欢离合。

    江东皓跪在景德宫的佛堂里整整一夜,那是皇帝的惩罚,也是给江东皓的教训。如此算是轻的,若是换了别的皇子,只怕就不是罚跪这般简单。只他一个人,将整个京都城和皇宫弄得人仰马翻,皇帝是压了多少人的折子,才能这样的小惩大诫。

    “娘娘?”仪秋凝了眉头,“六爷被罚跪,会不会跪坏身子?”

    “却是他咎由自取。”佟贵妃虽然心疼,也不说什么,终归是皇帝在旨意。也是江东皓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仪秋轻叹,“六爷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那表情好似绝望到极点,看着教人心疼。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未见六爷这般沮丧过。”

    闻言,佟贵妃的面色暗沉,“只要不与四王府有干系便罢,那样一个病秧子,十足十的瘟神,千万别将病染给我的皓儿。”

    “娘娘放心,四王爷只怕想这般做,也是没有时间的。”仪秋别有深意的说着。

    佟贵妃轻轻点头,“小心些。”

    “是。”仪秋看了江东宇一眼,“只是六爷……”

    “让小厨房将六爷喜欢的点心备着,若是六爷想吃,随时可以贡上。皇上只教皓儿跪着,倒也没让他饿着。仪秋,看着点,可别真的伤了我的皓儿。”佟贵妃不舍的说着。

    仪秋颔首,“贵妃娘娘放心,早些时候就备下了六爷的点心,只是六爷不吃不喝的……旁人也是无计可施。”

    “皓儿有事便往心里藏着,着实教人担心。”佟贵妃转身离开佛堂,远远的看了儿子一眼便也算是好的。近了,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心疼。到底是自己的亲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明儿个让公主进宫一趟,枫儿熟识皓儿的秉性,许是能劝上一劝。”

    “若是能开解六爷未尝不是好事。”仪秋轻叹。

    “也只有希望如此了。”佟贵妃黯然,“今儿皇上在何处安寝?”

    闻言,仪秋一顿,迟疑了一下才道,“娘娘,是敬贤阁。”

    脚步突然站定,佟贵妃不敢置信的望着仪秋,“你说什么?敬贤阁林昭仪?皇上怎的想起她来了?”

    “林昭仪本来承恩甚少,她那个敬贤阁又是个僻静至极的地方。近来怕是皇上烦心事多,所以去那里去得勤了些。”仪秋解释道。

    若有所思的点头,佟贵妃松了口气,“皇上已经大半年没去林昭仪那里,最近怎么了?仿佛愈发怪异,倒教人摸不透。”

    “娘娘常伴君侧,最是能读懂皇上的心思。”仪秋赞道,便走便说,“试问后宫,谁能像娘娘这般长宠不衰。如今云坤宫强势,皇上怕是糟心不已,故而去些静处避避风头。”

    “所幸这次云坤宫未能动手,否则我真是担心皓儿的安危。还好皓儿能安然无恙,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佟贵妃想起皇后杜玉儿便感毛孔直立,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杜玉儿对江东皓下手,他哪里还有命回来。

    仪秋应和道,“六皇子有佛祖庇佑,又有您有皇上罩着,自然可以安然回来。”

    “好了,去查一下皓儿出宫到底去了哪里。这般失魂落魄的回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佟贵妃冷道。

    “是。”仪秋会意。

    这般轻纵了江东皓回来,云坤宫的皇后自然是不依的。只是更让杜玉儿不明白的是,她分明派人通知了丞相府,为何江东皓还能平安归来?难道是其中出了什么事情?抑或是戚远光另有打算?

    果不其然,紧跟着江东皓脚步回来的,还有一封送到云坤宫的迷信,亲手交到杜玉儿手里。红蜡封存,万分仔细。

    “娘娘?”品慈望着杜玉儿出神的表情,不禁担忧的唤了一声。

    正文因为你是戚馥寒

    玉手轻抬,书信飞入烛火,瞬间燃烧成灰烬,杜玉儿目光灰暗。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眼睁睁看着手中的纸张焚烧殆尽,眼底的光慢慢恢复最初的凌厉。红唇微启,杜玉儿霜冷,“不愧是当朝丞相,果然心思缜密。”

    品慈微怔,“娘娘这是……”

    “可知丞相说了什么?”杜玉儿转身走向床榻,笑得邪冷。

    “六皇子此刻竟安然回宫,想必丞相另有所谋。”品慈是最懂杜玉儿的心思,便垂眉轻语道。

    杜玉儿眉目微扬,“到底是你,能读懂我的心思。换了旁人,只怕没命说这样的话。”

    品慈浅浅行礼,“娘娘厚爱,品慈铭刻五内,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好了。”杜玉儿一声冷叹,“吩咐下去,近日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丞相说得对,如今若是杀了六皇子,那我们云坤宫只怕难脱干系。倒不如静观其变,来日方长。何况近来皇上的表现有些怪异,那个病怏怏的老四竟然病情稍有好转。只怕这冲喜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真是棋输一着。”

    闻言,品慈点头附和,“当日皇上赐婚,原先娘娘您也不愿。但想着借冲喜让四皇子一命呜呼,谁知反倒让四皇子的病有了起色。不知这戚家小姐是福是祸,着实教人捉摸不透。”

    杜玉儿的面色愈发森冷,“那便睁眼看着,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太子殿下一定能完成娘娘的心愿。”品慈浅笑。

    语罢,果见杜玉儿的脸上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

    不到最后的那一天,谁都不知道胜负成败。输赢,哪怕命中注定,却也要搏上一搏。

    昏暗的烛光,跳跃着明灭不定的火焰。戚馥寒端坐床沿,望着床榻上时冷时热的江东宇,原本俊逸的面孔,本该绽放出阳光的灿烂。如今他却缠绵病榻,甚至有传言,四皇子病入膏肓,时不久矣。

    心,微微的疼。

    双目一刻不离他红一阵青一阵的面庞,这样刀刻的俊俏容颜,宛若年少时那个少年。若是没有父亲的追赶,也许他们不会相遇。可是若没有他,她也不会被父亲送到千里之外的江州,一去就是十数年。她浑然不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记得的是救他是那双清澈而带着仇恨的眸子。

    多少年,即便她忘掉了很多事,却忘不掉那双眼睛。

    多少个日夜,都在梦中徘徊不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爹爹再继续错下去,更不会让他再伤害你。”戚馥寒垂眉低语。

    若非青山及时带人赶到,若非她为他提前服药,也许他真的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她不明白当年那个鲜活的四皇子,何以变成今日的病弱之人。当中,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伸手探了探江东宇的额头,高烧已然退去,如今他浑身冰凉,唇色泛着淡淡的浅紫色。仿若松了口气,戚馥寒起身,欲走向门口。

    蓦地,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戚馥寒愕然回眸,却一下子撞进那双深邃如幽谷的黑色深瞳中。幽然的眸子,带着几许喜悦,几许哀怨。

    顿了顿,戚馥寒羽睫微扬,“你醒了?”

    “别走。”江东宇干裂的唇,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视线落在被他紧扣的腕部,戚馥寒在犹豫,“你需要休息。”

    气息微弱,江东宇眼底的光逐渐暗下去,只是反复呢喃着那两个字,“别走……”

    踌躇了片刻,戚馥寒掰开江东宇的手,小心的为他盖好被子,“你还病着,小心着凉。”她垂着眉眼,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可是却深刻感受到上头传来的灼热,那是他的期盼与等待。

    合上眉眼,江东宇安然躺着,看着累到极致。

    高烧刚退,他的身子虚弱得无与伦比。

    戚馥寒直起身子,美眸漾开点点星光,“你为何不问我?”

    “我相信你,又何必问。”江东宇眯着惺忪的眸子,含笑看她。

    眉睫骤然挑起,他竟然说相信她?但凡男子,遇见妻子与别的男子这般拉扯,只怕早已……他却……?是他的不在乎?还是他的深信不疑?心,为之一颤。

    “为什么?”她低眉,说得很轻,带着几许无奈。

    “因为你是戚馥寒。”江东宇的声音飘渺得极不真实,双眸再次紧闭,而后没了任何动静。他太累,以至于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如今,再次沉沉睡去。

    深吸一口气,戚馥寒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门外,九儿静静守着,见戚馥寒出来便忙不迭迎上去,“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淋了雨受凉?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弄完姜汤吧?不行,应该吃点药才好。”

    “九儿。”戚馥寒一下子叫住急于跑开的九儿,下一刻,骤然抱住九儿。这一举动将九儿都愣在当场,一时间没能明白戚馥寒到底怎么了?这般的伤感,仿若在江州,听闻即将回京都城时的表情。

    “小、小姐你怎么了?”九儿傻傻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长长吐出一口气,戚馥寒松开九儿,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现在心里有些乱,好多事都超出了我所预料。所幸还有我的九儿陪着,总算是极好的。”

    九儿痴痴一笑,“小姐说的什么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九儿会一直陪着小姐,永远都不离开小姐。”

    重重点头,戚馥寒笑得微凉,“真好,还有你。”

    那一刻,她觉得空落落的,只有看着九儿时,眼底才会有一丝灵动的流光。江东宇所做的一切,出乎她的预料,也次次戳中她的软肋。他用实际行动,赋予她绝对的信任,绝对的柔情,绝对的守护。哪怕生死一线,他也愿意为她至死不悔。

    可是江东宇,我不要,是父亲当年欠你的,是戚家当年亏欠的。你若一直这样待我,教我如何再来面对你?

    仿若内疚,又好像一种宿命的牵连。

    他们之间似断非断,他步步紧逼,她唯有步步紧退。

    他为她生死,她累;

    他为他痴心,她也累。

    她只想拿到自己该拿的东西,而后远远的走开,只是现在的局面,还容得她全身而退吗?她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青山远远的走来,手中端着汤药,视线在触及九儿时敛了一下,顿时垂下眉眼。

    正文南青山,我喜欢你!

    戚馥寒眉色微恙,这两人是怎么了?起先是九儿怪怪的,见着青山便有些难掩的喜悦。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如今连这青山都怪异非常,好似处处躲着九儿。仿若是从那夜两人动手,九儿打了青山一掌开始的。

    这是……

    难不成果然教自己猜中?两人暗生情愫,只是为何两人的表态如此不同?九儿是个直肠子,若是喜欢便是真的喜欢,从不藏着掖着。但这青山处处避让,又是何道理?莫非青山不喜欢九儿?

    思及此处,戚馥寒凝眉,倒不如试上一试。开口冲着向自己施礼的青山道,“四爷睡着了,这药给我,我端进去便是。青山,你领着九儿去给药房与我拿一剂药,方才淋了雨,我只怕是招了风寒。”

    青山的唇颤了颤,本欲拒绝,奈何戚馥寒身负王妃之名,又不好拒绝。迟疑许久才诺诺道,“属下明白。”

    接过青山手中的汤药,戚馥寒扭头去看九儿,只见她偷偷笑得甚是得意。见状,戚馥寒心里有了底。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戚馥寒低眉望着手中的汤药,若有所思。

    跟在青山身后,九儿偷偷笑着,“你为何不说话?”

    “我本不善言语,若是得罪了九儿姑娘,姑娘不妨直言相告。青山必定错而改之。”青山回复的很委婉,却加快脚步。

    “走得这样快做什么?”九儿一把拽住青山的胳膊,硬是将他拉倒自己对面。青山一着不慎,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距离只有几公分之差。

    羽睫扬起,他看见九儿眼底澄澈的微光,点点若流萤般迷人。她笑展露在唇边,浅浅的梨涡仿佛漾开漫天的流光。

    那一刻,他是入了迷。

    蓦地,青山骤然回过神,尴尬的避开九儿走到一旁。面色微红,青山别过头不去看低头浅笑的九儿,只是顾自道,“九儿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青山只怕误了王妃的病,还望姑娘海涵。”

    九儿咯咯笑着,如阳光般灿烂,“你还没看出来吗?小姐都看出我喜欢你,为我制造机会。青山,你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青山愕然,视线不知该落在哪里,尽量避开九儿,“九儿姑娘莫再拿我调侃。药房便在前方,姑娘请自便。青山告辞!”

    “喂!”九儿一时愠色,她都说得这样清楚,他竟然还要躲避,难道她这个羞答答的女儿家的面皮比他还要厚吗?顿时带着几分怒气,九儿鼻子泛酸,“南青山,我是说真的,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说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还没听懂吗?”

    “青山告辞!”青山掉头就走。

    九儿一个箭步冲上去,生生挡在青山跟前,怒气冲冲的嘟着嘴,“南青山,我一个女儿家都不怕,你怕什么?反正你未娶我未嫁,有什么好害羞的?”

    青山直勾勾的望着九儿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心里五味陈杂,微微疼着,“九儿姑娘厚爱,只怕青山无福消受。九儿姑娘就当未曾说过,青山权当没有听见。”

    “南青山!你欺人太甚!”九儿嘶喊着,忽然从南青山身后抱住他,“那天你救了我,还挨了我一掌,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我不够温柔,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就是喜欢你。”

    那一刻,青山的眼底泛着些许晶莹,手却狠狠推开九儿,话语凌厉,“九儿姑娘请自重!青山岂是随随便便之人,你若再如此不知检点,请恕青山得罪了!”

    话音刚落,青山纵身一跃,几个落点便消失在九儿的视线里。

    “南青山,你个胆小鬼!”九儿气得直跺脚,眼泪沿着脸颊滑落。狠狠抹去脸上的泪,九儿哭着往回走,“我就是喜欢你,你以为你跑了就没事吗?当我是什么?这样轻易就能避开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逃不掉的!”

    下一刻,她忽然冲着天空大声喊,“南青山,你逃不掉的!”

    她是九儿,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的性子,干净利落,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戚馥寒轻叹,只怕这青山有着难言之隐。否则他何必不敢看九儿,不敢面对九儿?这个四王府,果真越来越复杂难解。

    站在园子里,戚馥寒仰头去看漆黑的天空。白日里下了雨,夜间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屋内到处都是九儿的哭声和怨骂声,让人啼笑皆非。

    忽然之间,一阵冷风从耳际划过,戚馥寒还来不及出声已被人点了几处大|岤。下一刻,身子宛若凌燕穿梭在云层之间,抬头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银色面具。一双如夜的眸子,深邃泛着夜的光泽,又似狼族的幽暗,带着震慑灵魂的微蓝。

    还是那个波光粼粼的码头,银面男子放下戚馥寒,只解开她的哑|岤,让她恢复说话的功能。戚馥寒被点住|岤位,僵直着身子动弹不得。侧眼去看神出鬼没的男子,戚馥寒目色如霜,冷然无比,“你要怎样?”

    “我只想让你知道一些真相。”银面男子端坐在她身侧,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支竹箫,“有关你心中的疑惑,你最想知道的玄宗之谜。”

    羽睫陡然扬起,戚馥寒不敢置信的望着银面男子,下一刻将视线远远投落在浩波粼粼的水面上。即便没有一丝光亮,湖面依旧泛着迷人的银光,衬着四周的一切都光亮起来。

    没有再说话,男子拿起手中的箫,悠扬婉转的箫声,带着凄迷的故事穿梭在湖面。那一刻,戚馥寒宛若看见鲜血淋漓的沙场,那一幅幅梦中才能看见的杀戮竟然在眼前重现。一瞬间,她仿佛回到梦境中一般,身不由己的站在偌大的庄园内,眼睁睁看着鲜血飞溅,眼睁睁看着许多人哀嚎挣扎,躺在自己脚下。

    尸体、鲜血、还有喊叫声,不绝于耳,历历在目。

    繁华的庄园在一夜之间血流漂杵,繁华不再,化作一座座冰冷的墓碑,立于荒野之上。多少坟冢今犹在,依稀旧颜何处寻?念得年年断肠处,昔人殁,魂梦绝。

    “够了!”戚馥寒嘶声喊着,声音几近颤抖,那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仿若那一切都是亲身经历,都是亲眼目睹,“别吹了!别吹了!”

    箫声戛然而止!

    正文十七年的玄宗

    银面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箫,目光浩瀚如夜辰,远远飘落不知名的远方。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唇角无温勾勒出弦月的弧度,似笑非笑,只在低眉间带着一掠而过的阴狠与残忍。他终于转头去看几乎无法自抑的戚馥寒,“你想起了什么?”

    戚馥寒骤然拧过头看他,怒目圆睁,气息起伏得格外厉害,“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这首曲子叫【追魂】,乃玄宗的不传之秘。当中蕴含玄宗最精深的心法奥妙,能摄人魂魄为之癫狂,也可忘却一切进入催眠的世界。你的悟性超乎常人,只可惜未能得到最好的释放。”银面男子起身,伟岸般伫立在她眼前。

    颀长的身躯在湖水的潋滟之光下,宛若神祗,高贵不可亵读。

    “你到底要说什么?”戚馥寒不去看他。

    银面男子俯身蹲下,用手中的竹箫轻抬戚馥寒精致的下颚,强破其与自己对视。四目相对,她冷若冰霜,他高深莫测。

    “你不是想知道十七年前玄宗灭门之事吗?”银面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

    羽睫骤然扬起,戚馥寒不敢置信的注视眼前的男子,他出现得太突然,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蹦出来的。他也消失得太匆忙,总在不经意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不知他何名何姓,更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师承何处。

    宛若他的出现,只是因为她的存在。

    “你为何会知道?”戚馥寒心头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玄宗的事情,始终是她心头最深的秘密。师傅从来不会提及,就算她开口去问,师傅也会顾左右而言他。她只能从师傅口中三三两两的知道一些,却无法拼凑完全。

    长袖一挥,竹箫自银面男子手上消失。他缓步走到码头岸边,背对着她,不教她看清任何表情。

    “十七年前,玄宗乃是钦封国道,繁华昌盛与其之神秘让多少人趋之若鹜。可惜玄宗不轻易接收外籍弟子,但凡能进入玄宗的必得经受各种考验。第一关便是骨骼,若非骨骼奇佳,是断断踏不进玄宗大门。由此便可想见,玄宗并非人人都能企及。”银面男子娓娓道来,如同述说着亲眼所见的一切,口吻带着几许自豪,几许哀伤。

    玄宗……戚馥寒凝眉不语。

    但听得男子继续道,“玄宗的嫡系传人,身体内都流淌着异于常人的血,其武功修为一代更胜一代。若是能得玄宗众长辈开天眼,通心窍,加以习得玄宗心法,必会有通天彻地只能。到那时,鬼神难挡,所向披靡。”

    戚馥寒只觉自己的心扑通乱跳,仿佛他说的便是自己,便是从未展现过的那个自己。好像有个灵魂隐藏在自己的身体里,此刻已然开始蠢蠢遇动。

    “师傅说过,玄宗以月为师,星为弟子。”戚馥寒呢喃。

    “不错。”男子赫然转身,双目狠狠盯着戚馥寒出神的脸,带着几许阴狠,“玄宗信奉星月,信奉自然。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毁之一旦。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戚馥寒神情一震,“为什么?”

    “就是因为太神秘,太高深,所以多少人虎视眈眈,多少人想将玄宗的一切占为己有。你可知道,若是谁能控制玄宗,利用玄宗无限的力量去对抗朝廷,抑或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该会成就怎样的祸害?”

    一语既出,戚馥寒双眸瞪得豆大,“你?……”

    她看到那双面具下的眼睛,分明透着憎恨,透着让人悚然的森寒。

    “有人想得到玄宗的力量,所以处心积虑的想尽一切办法。”银面男子步步逼近,终于,他的脸在她的视线里放大,“你可听过一句话:顺者昌,逆者死?!”

    深吸一口气,戚馥寒绝傲的抬眼看他,目不转睛。

    “就是因为这样,玄宗没了。彻底从世上消失,玄宗山庄上下八百多口,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尸体堆积足足有一人多高,铺满了山庄的院子。鲜血没过脚背,血腥之气让方圆数里的百姓都落荒而逃。你可以想象,当年有多么惨烈!你也可以想象,那个始作俑者有多该死!”银面男子嗤冷的捏起她的下颚。

    “不会的!”戚馥寒厉喝,“玄宗不会就这么覆灭。一定还有人活着,活着为玄宗报仇!”

    银面男子目光一顿,嘴角随即浮现冰冷的笑意,“报仇?没错!报仇!可是你知道是谁覆灭了玄宗吗?若你知道,只怕不会在这里歇斯底里。好了,现在该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他现在身在何处?”

    眯起危险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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